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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无风有浪

本仙要三思 叶听筠 2468 2024-07-07 09:06

  牧清兰守着柏揽夕,反复研究那幅无风旷野的地图,直到夜深,才告别崇兰小院,坐上风筝,去往无风旷野。

  夜色下,无风旷野静寂无声,虽有明月当空,依然令人有荒芜苍凉之感。

  牧清兰在空中,展开地图,比对实地,仔细观察。

  看地图的时候,她也有柏揽夕所说的感觉。总觉得地形不似普通山川,似有玄机暗藏其中。

  师父似乎从未提过无风旷野,但选择此处为埋藏之地,应是会给我们一些暗示吧。

  无风旷野,周围皆是起伏山脉,中间一马平川。数条河流纵横交错,几条支流汇集在一处又分开。

  等等。山脉的高低似有规律,河流的流向也好像并非随意而为。

  面前的山峰最高,身后的山峰最矮,左右的山峰地形似乎正好相反。难不成,这山脉,暗藏八卦之形?

  那河流?牧清兰伸手在空中描画河流的走向,尝试几次,发现按照八卦相生之法,便可连接起所有山脉。

  她来到八卦相生的终点,乾卦和兑卦的两处山峰,仔细察看。兑卦处的山峰,有一处隐藏极深的山谷,其中草木布局和长势,从空中看去,隐隐有九朦宫地形的模样。

  此处是无风旷野靠近高山之处,而这处草木恰好陷在山谷之中,难怪师姐师兄他们并未发现。

  牧清兰落到这谷中,选定九朦宫汀兰院的位置,挖下去,不久,果然挖出一直木盒。

  这是九朦宫层用来装放消息信笺的不朽木盒,看似寻常得很。细细摸来,方觉寒冷如冰,不知是何物所制。

  她试了几种解封之法,终于打开木盒。而解封的法子,是师父最喜欢也最少用的一种。

  盒中,一本书静卧其中,封面无字。书中,前半部分是环鹰之王的驯服之法,后半部分竟是忆境的破解之法。

  原来,师父早就知晓华正宫暗中窥探仙人忆境,十分不满,自立门户,苦心钻研,终于制出如何使寻常仙人看到忆境中的记忆。

  她动摇了盛家的根基,必然遭到盛家追杀。

  九朦宫岌岌可危时,师父镇定非常,是断定必死无疑。师姐说,师父曾说“大厦将倾,不必费力去扶。与其勉力支撑,不如重起炉灶。”

  这书,便是重起炉灶的火。

  牧清兰小心收好书和木盒,填坑埋土。她铺平土,正要重种野草,就见这处的野草自行重新布局。之前隐约可见的九朦宫地形,竟消失不见。想不到,师父的功力已经高深到难以想象。

  牧清兰收好心思,坐上风筝,在无风旷野四处巡看一番,确定无人后,才借着黎明前夜的最黑暗,拣偏僻路径,赶往八大山中的五重山。

  前一天,荣晏远离开崇兰小院,来到端思崖。

  泠裳夫人告诉他:“可怀在翩跹院。”

  “我有急事相问。”荣晏远看看四周,方低声说道,“柏姑娘去过无风旷野,脸色发白、虚弱卧床,服了夫人的丹药,呕血昏迷。该如何是好?”

  泠裳夫人神情平静,道:“此事我无能为力。”

  荣晏远道:“夫人定有法子。”

  “她曾身染妖邪之气,一笑舍命相救。她的身体,从此甚是惧怕妖邪之气。她去无风旷野,稍稍沾染妖邪气,就症状颇重。那医治妖邪的丹药,对寻常仙人立竿见影,却会激起她体内异常强烈的反应。能否扛过药劲,全看她自己。”

  荣晏远默然不语。

  “一笑去世,我送她到谊歌的门下。她总算有个依靠。如今,谊歌也不在了,她怕是没了牵挂。”

  荣晏远道:“她尚有师弟师妹。”

  “那是依靠她的人。她能依靠的人,没有。”

  “夫人的意思是,她可能……”荣晏远说不下去。

  泠裳夫人道:“找到能让她牵挂的人或者事,就能留住她。她熬过这关,接受那丹药,体质就会增强一些。”

  荣晏远答应,回到崇兰小院,面对殷殷期盼的牧离生、水之客和连遥,想了想,还是据实以告。

  牧离生守在柏揽夕的榻边,掖好被角,道:“夕儿,不是还有我呢。我,是脾气不好,是被禁足,可我这不是收留保护你们了?再不济,还有泠裳。”

  连遥低声抽泣。水之客拉她出去,道:“赶紧收拾收拾,备好铜盆。师姐平时最喜洁净,醒来看到到处血污,说不定吐血更多。”

  牧离生道:“晏远,你顶替我一会儿,我去养养神,晚上好守着她。”

  水之客和连遥换上新的床单被褥,放下铜盆,将备好的棉帕放在桌上,去洗换下的衣物。

  荣晏远坐在榻边,轻声道:“牧将军说得对。两位前辈与水宫主是好友,视你如亲生女儿。泠裳夫人看似冷淡,实则一直关心你。水兄弟功力高深,性子活些,加以时日,会成为别界令人敬重的仙人。”

  说完这些,荣晏远沉默许久。看到她手里握着一方叠好的丝帕,伸手要拉出来看看。

  柏揽夕紧紧握着丝帕,不放松丝毫。荣晏远只得作罢。

  忽然,柏揽夕醒过来,探身就向榻边的铜盆呕出血来。荣晏远躬下身子,轻拍她后背。

  “师弟还会照顾人了。牧师妹可有消息?”柏揽夕说着,抬头看去,发现是荣晏远,忙别过头去,脸颊微微泛红,不问好,也不解释道歉。

  “柏姑娘身子不适,无需顾及那些繁文缛节。”荣晏远说道,见她又呕血,抓起桌上棉帕,笨手笨脚地擦拭她的脸。

  柏揽夕任由他擦拭,趴在榻边,忽然哭了起来。

  荣晏远停手问道:“我弄疼哪里了?”

  她仍是无声流泪。泪水混着嘴边鲜血,滴落铜盆中。她吐的血,越来越少,终于止住。

  荣晏远擦净她的脸,扶她躺下,温声道:“我自认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一切,有我在。”

  柏揽夕静静看着他,止了泪,不言不语。

  荣晏远擦干她脸上的泪,默然陪着她,待她沉沉睡去,才离开崇兰小院。

  这夜,柏揽夕睡得极好,不再呕血,脸色渐渐泛出血色。

  早上醒来,柏揽夕仍是问道:“牧师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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