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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解其意

本仙要三思 叶听筠 2567 2024-07-07 09:06

  牧清兰本想亲口告诉戎可怀,又不敢。

  能得到元千山的青睐,戎可怀的指点可是忙了大忙。她感激这严厉寡言的将军,又对他有所愧疚。

  写信罢,既能免却当面的难以开口,还可将深思熟虑、几无漏洞的话语说给他。

  “戎将军亲启。见信如晤面。

  情思难缠,可比乱线无绪、天地混沌。此等婉转心思,劳烦一军主将,确为不知大体、难辨格局之举。幸得将军短短言语,如当头棒喝。万般难事,不求他人,只赖本心。

  昨夜,吾与如素互诉衷肠,道来相识种种,方知彼此本同路、何必相煎急。吾本欲成全才子佳人,难料其甘愿付与美事。心间乱结,即已解开。

  千山若有意,清兰不幽独。世间潇潇风雨,人事冷暖如故。此情绵绵无绝,愁与苦安可怀。

  此生此世,吾愿与君成知交,赏高山流水,奏广陵余响,把酒临风,对酒当歌,开心颜。”

  手持薄薄信笺,戎可怀独坐海边,对落日,向怒涛。泪,涌出眼眶,温热如他心,滚落脸颊,刹那冷若冰雪,滴落香笺,晕开点点字迹。

  戎可怀小心折起她的信笺,覆在心口上,喃喃道:“我以为,你同我在一处时,最是开心。我将你的欢声笑语,认作浓情。后来,我才知,你亦有儿女情态。只可惜,你的羞,不为我。慢慢长生,足以忘却这浅浅情意。”

  夕阳如血,映照无尽海浪,一如他滴血的心。

  军帐中,青松见戎可怀安然无恙,道:“兄弟,早些歇息吧。从无尽海的动向来看,妖魔卷土重来已成定局。要是你倒下,凌毅军就守不住无由岸。别界的安危在你的手中,她的安危,也在你的手里。”

  戎可怀似有所悟地看着青松,苦笑道:“她再也不会来了。我能做为她做的事,就这一件了。我,当然要做好。”

  “如果,牧姑娘来了呢?你见不见?”

  戎可怀背对他,沉默许久,轻轻摇头,翻开桌上兵书,似是读了起来。

  青松见状,默默退出军帐。

  过了几天,牧清兰沉浸在喜悦中,还是注意到,戎可怀并未回信。她有些担心,便骑上环鹰出鞘,借着送信的缘由,来到凌毅军中。

  在客堂,青松见到她,脸色沉闷:“牧姑娘不是有了元大才子,来找我们这些蠢呆大兵干什么?”

  “怎么阴阳怪气的。戎可……戎将军呢?”

  青松的手指向远处的海滩,顿了顿,又转向山上深林:“我猜,你一定从来没注意过无忧山上的树林。”

  牧清兰答也未答,便蹦蹦跳跳地骑鹰飞上山。谁知,无忧山跟随海岸绵延万里,林木郁郁葱葱。她想寻个人,谈何容易,真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环视漫长山脊,牧清兰择了离海边最近的一处,细细查找起来。

  在山脚的滩上,牧清兰发现了躲在树荫下打盹的戎可怀,得意地笑了。

  他半倚古木,睡得正香,身上挂着布包。手中,大幅的纸张铺展开来,是无由岸排兵布阵的图。

  牧清兰本想寻片树叶逗逗他,不料他先醒来了。

  戎可怀低头看布阵图,问道:“何事?”

  “不是青松告诉我的。无尽海神力异动,无尽海深处是妖魔住的地方。所以,你一定在谋划防范妖魔大军。而这里,是眺望无尽海最好的角度。”牧清兰道。

  戎可怀看都没看她,在布阵图上勾勾画画,似乎她并不在此。

  牧清兰伸头看那图,根本看不懂那些曲折线条,也记不住密密麻麻的挺拔小字。虽然娘亲曾为别界女将,却拒绝教她带兵打仗的东西,说不想害了她。

  她蹲在他身旁:“你就不怕我泄露你的战术?”

  “你可知,你此时在图上什么位置?”

  牧清兰哑口无言。

  “你……不练兵?”

  “你的头挡住八重山了。”

  “青松是凌毅军的副将,好像很闲啊。”

  “兵士该有很多家书,你去取罢。”

  “最近,秉彝山的信,似乎没有了……”

  戎可怀不作声。

  牧清兰看着他,鼻头一酸,涌上哭的冲动。看他不在乎的样子,不知为何,她生气。来的路上,她设想了各种各样他严厉的话语,想好了应对的话。然而,一句也没用上。

  她坐到他左边,倾过身子挡住大半地图。他不言语,往右边挪了挪。

  她伸手要去抢地图。他侧过身子,躲开她的魔爪,趴在地上继续看。

  她用手指去戳他的腰间、手臂、腋下,见他没反应,笑嘻嘻地戳戳他黝黑的脸。他别开脸,将乌黑黑的头发对着她。她没有看到,他的耳朵都红透了。

  她把沙子装进他身上的布包里,越装越高兴。等她装得差不多了,他卷起地图,站起身,背着一包沉沉的沙子,往回走。

  “戎可怀,你真的不理我了?”牧清兰喊道。

  戎可怀的步子慢了慢,还是继续走着,道:“我没有信了。”

  牧清兰哭着回到客堂,不想走,不想再去找戎可怀,就那么傻傻地坐着。

  青松端来酒壶和牛肉:“将军有点忙,牧姑娘别在意。吃点喝点,就不难过了。”

  “谁难过了?我,我没无理取闹。明明是他不理我。他,他厉害,他厉害什么啊。”

  “牧姑娘可知道,将军为何不理你?”

  “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青松吃了片牛肉,道:“我跟了将军几万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属下像对你一样用心。”

  “凌毅军也没我这么笨的。”

  “我是说,将军对你,真的不一样,真的很特别。”

  “他能嫌弃的,就只有我了。”

  青松吞了几片牛肉:“将军对你好,真是对你好。他从来没对哪个姑娘好过。”

  “他想对别的姑娘好,人家姑娘不理他啊。就我,傻兮兮的,像个小狗似的跟着他。”

  青松嚯地站起身,拿回酒壶牛肉,摇头晃脑道:“你咋就不明白啊?”

  目送青松出去,牧清兰更懵了:“到底谁不明白?”

  第二天,牧清兰打包好要送的物件,才出九朦宫,便看到等在花丛中的元千山。

  元千山微笑道:“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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