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可怀愣了愣，望着她的背影，眼中似有泪花，声音低沉道：“我信。”
“你还真信啊。”牧清兰转过身，“你要不是觉得我是可塑之才，会教我到现在么。我可不是那么笨了。”
说完，牧清兰退开两步，抱拳一礼：“我们准备学什么啊？”
戎可怀别过头去，片刻后转回来，并未去看她，道：“你练练剑法。”
牧清兰将学到的入门剑法舞给他看。戎可怀耐心指点一招一式，她反复去做，直到他满意。他给她几本书，让她回去全部研读背下。
清晨，她背诵《别界选诗》，每天一首，从不懈怠。默写诗句的白纸铺满了庭院，如同满地积雪。
骑乘环鹰的时候，她不忘琢磨剑法的招式，渐渐品出了戎可怀指点中的深意，不懂之处还请教秋如素和柏揽夕。
传送物件的间隙，她在山坡上歇脚，拿出长剑反复比划剑招，练到了不假思索便可出剑的地步。
晚上，她抱着琴书、棋书，一字一句地读，一遍一遍地抄，念念有词，才能想明白字迹背后的含义。
秋如素见她这般下功夫，不禁调笑道：“柏师姐都夸奖你勤苦了，你就不必跟我装了。”
“如素，你明明是嫉妒我，嫉妒柏师姐对我刮目相看。”
“我每天都给师姐惊喜。你不是吧。”
“要不，你就是害怕我跟你抢元千山。”
秋如素顿时沉默。
牧清兰发觉不对，忙道：“哎呀，我今天忘了，要向柏师姐借张琴的。”言罢，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灭灯睡觉。
为了更多见到戎可怀，牧清兰主动要求传送无由岸所有的物件，天天去听戎可怀给她讲解诗书琴棋。
她听不懂，他就讲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直到她明白。
他静静地听她背诵一首又一首诗，一篇又一篇文章。
她抚琴的手法，他慢慢地讲述，亲自演示，还纠正她的错误。
这天，牧清兰抱着一堆木盒，轻轻放在大石上，走到正在读书的戎可怀身后：“戎将军，和秉彝山的姑娘吵架了？她给了你很多礼物哎。”
“给我。”戎可怀头也不抬，伸出手来，继续看书。牧清兰探头看到，他正在看兵书。
“东西呢？”戎可怀的一手伸着，另一手翻过书页。牧清兰递上木盒，走远几步，背过身去。
木盒中，一封信静静躺着。读罢，戎可怀的脸色冷了几分。打开另外几个木盒，有的是笔墨纸砚，有的是书册，还有的是衣衫。其中有封信，纯金信纸，墨色刻字，字迹龙飞凤舞。
戎可怀将信笺整理塞入怀中，把木盒还给她，脸上冷得似结了霜：“我写封信，你帮我送回去。”
牧清兰知道是要她送回秉彝山，不怀好意道：“戎大将军生气了啊。人家姑娘诚心诚意向你道歉，你怎么这个态度？”
“你莫要乱猜。”
“住在秉彝山的都是昊天族，昊天族从不与同则族、和实族通婚。而你，又是和实族，只能与和实族成婚。”
“你莫要吵，我写封信。”
“不过，凌毅军抵抗妖魔大军，守卫无由岸，保得别界太平。戎大将军指挥有方、战功卓著，也许可以格外开恩。”
“那你继续说，我去写信。”戎可怀起身，向营帐而去。
牧清兰冲着他的背影做个鬼脸：“不就是被说中心事么，就这个臭脾气。你厉害，你知不知道，为了能送你的东西到秉彝山，师父她老人家都求到荣公子。谁知道那秉彝山的姑娘是不是个丑八怪。”
说到这里，牧清兰心里有些别扭。戎可怀虽然算不上英俊潇洒，却颇为勇武。如果问她，军中兵士是何样子，她一定会说就是他的样子。这样的男子，当然要有貌美如花的女子相配。
嗯，自己绝对算不上貌美如花，恐怕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
牧清兰，你在想什么？
这时，戎可怀走来，将一封信交给她。
牧清兰掂掂那信：“莫非，你想调到威怒军或旌云军？我可告诉你，旌云军的主将是荣家大公子荣晏远。荣公子曾为娘亲请命，十万年都很照顾我们。我可不许你跟他抢位子。”
“你觉得，我争得过秉彝山三大家族之一荣家的嫡长公子？”
“争不过。”
戎可怀看着她，似是陷入沉思。
“我就不打扰你想那姑娘了。你可是第一次回信，我要早早回去禀告师父。”牧清兰骑上环鹰飞走了。
戎可怀对着她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我宁愿你误会那信是个姑娘写来的。”
往后几天，牧清兰不似那般用功，总是琢磨着打开秉彝山送来的木盒，看看里面的物件。她晃动木盒，大约猜出大多是信笺。
从秉彝山给戎可怀的信笺越来越多。牧清兰为了给他保守秘密，总是早早就携了两大袋木盒去了无由岸。
这天，她终于忍不住了：“戎大将军，你就不能给再那姑娘回个信？你这是要累死我啊？忙得我都没时间练功读书了。”
戎可怀却笑出了声：“耽搁清兰姑娘用功，是我不对。”
“你也是。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这么晾着人家，你缺不缺德？”
戎可怀并不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笑得开心。
“你到底是一军主将，要杀伐果断。娘亲告诉我，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喜欢他，就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配得上他。等到哪天，我去华正宫，让元千山看看，我也不比别的仙女差。”
一时沉默。
戎可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牧清兰，就那么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戎可怀问道：“你真的，对元千山有好感？”
“还有些物件，今天拿不了，我明天给你送来。”
“元千山的志向，恐怕不止是敬事弟子的位子。他，他，恐怕并非良人。”
“你嫉妒他。”牧清兰脱口而出，想想又道，“你嫉妒他比你英俊潇洒。”
“我没有乱讲。”
牧清兰招呼来环鹰：“我明天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