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寂静,正中央有一圆形水池,池中伫立着一座小塔,小塔边缘围绕着一层层金红色的蜡烛,烛油滴落滑入水中,又不见了踪影。小塔内缘供奉着一些排位,隐约可以瞧见,供奉的都是在凤凰族内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人。
塔尖更是奇特,金色佛莲形状,莲身刻着不知名的咒语,隐约间散着金光。
想来这便是以前供呈招魂烛的地方。
陶枝见着霁华面不改色的将招魂烛浮于掌心,与初见时不同,这次的招魂烛烛身更是血红,烛芯也似乎有燃过的痕迹,莫不是有人用过了。
“帝君为何要将招魂烛放回岐山,听闻招魂烛是凤凰族献给九重天的,既送出,又何须还回来,毕竟这也算难得的神器。”,陶枝说出了这两日心间的疑问。
“岐山历经血雨腥风,灵气锐减,山中许多修行的精怪都缺乏灵气。招魂烛是西天佛主座下莲花,伏羲大帝之精血炼成,灵力充沛源源不断,有它在岐山,方保得住一方生灵。”,霁华道,“左右现在…我也不需要它了。”,说这话时,他眼中朦胧,似乎看见了其他的东西。
陶枝心间一软,她从始至终都知道琅媛和凤凰族的那些将军达贵是如何对待他的,却没曾想他清洗了凤凰一族,却仍旧愿意善待余下的族民。
霁华也算是位合格的帝君,这点与他父君极像。
陶枝正想问他这招魂烛是否被人用过,便看见霁华又扶了扶掌心,化出一个水晶盒子,盒中静悄悄的躺着些月白色的花。
“白…白花?”,陶枝愣了愣,慢悠悠的靠近,“你为何会有这么多白花?”
灵台一清,陶枝抬眼看向霁华,“天后宫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霁华似笑非笑,眼中阴郁:“玄花都烧了,这些白花还有些用处,我便留了下来。”
陶枝心口绞痛,似乎将许多事都串了起来,“可是…可是你又怎知天后将白花放在何处…霁华…”,陶枝忽然就明白了,“碧落在天牢中遇险,你去救她时身中玄花毒…黑衣傀儡没有给你下毒,是你自己趁机下的?”,陶枝叹了口,忽然觉得整个人没有什么力气。
霁华见她有些颤颤巍巍,“琅媛长年给我母亲下着玄花毒,若是我不想些法子,又如何能给我母亲解毒…”
陶枝自知他已识破自己,便挥手恢复了原身,“我已知晓你利用我,却不知你事事都在利用我。利用我的身份,借我之手对抗琅媛,引诱我替你查黑衣傀儡…旧事重提,当真是让人难过。”
“霁华,你何苦要编排这么大个局来骗我,你就未曾想过若是你好好与我说明白,我也是会帮你的…你好算计啊,将所有人都算得明明白白…”
连同我的一片真心。
“陶枝!”,霁华慌忙中拉住她的袖口,“乱局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能让你…”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骤然而起,卷着细碎的雪花直冲殿内。霁华眼疾手快,急忙抱着陶枝退后,陶枝稳了稳,祭出与淮挥扇抵挡。待站稳脚跟时,霁华眉目隐忧,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月华剑。
“是谁!”,厉声厉色,陶枝跟着警惕了起来。
“是我!”,又是一阵狂风略过,伴随着尖细的嗓音,雪风中走出一个红衣女子,身形婀娜,一副娇媚艳丽的皮囊,是消失了许久的丹凤公主。虽说是容貌未改,但神态间更是妖媚,陶枝隐约察觉到这份气息与梦中的甚是贴近。
“你不好好待在巴瓦山,回来这里,是想寻死么?”,霁华隐约有些怒气,左手两指并拢,指尖聚集着强盛的灵气,转眼间万千把月华剑向丹凤刺去,却在转眼间化作无数碎片,丹凤安然无损。
陶枝与霁华皆是一惊,要知道霁华是位能翻天覆地的神祗,冰冷不动如山,实力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一向是天界诸仙对他的形容。他身上的伤从未好得透彻,就算历经长蛇黄泉与诛仙台,也能四平八稳的击败琅媛重伤沐阳,丹凤何时这么厉害,能抵得住霁华。
“寻死?”,丹凤轻笑,“霁华君,你现在再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想不到堂堂丹凤宫主,竟沦为堕仙,与那一众傀儡居于一处。连容貌…”,陶枝假意顿了顿,“也丑了不少,想来是巴瓦山没有镜子,丹凤公主不知道现在的模样。”
“闭嘴!原来你这无用东西也在这里…”,丹凤掌心淬火,劲气十足的向陶枝袭去。陶枝提气,掌心聚灵,挥手将一团烈焰扶开,烈焰撞在内殿上,转眼破出一个窟窿,簌簌的雪风不断灌入,身上的斗篷随风而起,气势甚是凌厉,霁华想起在魔界初见时,她也是这副吸引人的模样。现在的陶枝,已经不用他保护了,霁华眼里略过一丝落寞。
“想杀你没那么容易,那丹凤公主以为现在想杀我就容易了么?!”
丹凤往门口退了退,她险些忘了陶枝历劫归来,现在是知命君。
“想跑!”,陶枝倾身掐诀,意图拦住她的去路,“你既出现,不若我们来算一算当日你利用鹰鸟伤我之账。”
“算账?”,丹凤躲开陶枝的拦路,浮于内殿上空,“我们之间确实有本账要算,不过不是今日。”
陶枝跟出来时,一旁的鹤鸵动了动,她下意识的一退被丹凤看在眼里。她嘴角浅笑,挥手掳去掉落在一旁的水晶盒。霁华正要出手,丹凤便隐幻遁走,与此同时,四条铁链上的玉封纷纷破碎落地,四只鹤鸵摇了摇脑袋,戾气甚重,缓缓逼近。
“霁华君,你们二人狼狈为奸,杀我姨父囚我姨母,将我与沐阳赶去绝境之地,又大肆屠戮我族,我丹凤此仇不报誓不回头。只是时机未到,先容你们得意风光一阵。”,回音渐渐远去,“今日这四头鹤鸵,也够你们好好受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