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落在满屋子的檀香中醒来,醒来坐起之后,先是打了几个结实的喷嚏,后又迷迷糊糊的洗漱,顺便思虑着该如何提高佛法,从入了虚无境界在往上走一程。
一转身,一头撞上了结实厚实的胸腔,痛意立马涌了上来,云落捂着头,面带怨气的抬头,对着白衣僧人,抱怨道:“走路怎的不做声?”
白衣僧人笑着拿手弹她的头,道:“如今翅膀硬了,越发对为师不敬了?”
云落“切”了一声,强硬的别开头。随后,便到了格子窗棂前,拿起搁置窗上的一壶酒,晃了晃手中的美酒,问:“要喝吗?”
晨起便喝酒,对身体不好。白衣僧人不经意的皱眉,身影虚晃,欺身来到云落面前,夺过手中的酒,道:“喝酒伤身。”
“你应当用过早膳了吧?这时喝酒不伤身。”云落懒得站着,直接往窗子后的墙面上一倚,半身隐在昏暗的世界里,昏暗暗淡了眉眼,平添了模糊的美感。
白衣僧人看的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诧异问:“你不喝?”
这次,换云落惊讶了:“空腹喝酒伤身呐。师父,你是……想害死你徒儿我?”
“我……”张了张口,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白衣僧人无奈的笑了笑,道:“罢了。不同你计较。”
不毒舌了,放她一回。
唇角斜斜勾起,眉头皱起,泛起别扭的情感,云落悄无声息的低叹一声,懒散的打个哈切,道:“我去洗漱。”走了一两步,忽然回头问道:“师父,你可想到了为我提升佛法的法子了?”
人人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怎么到他这里,徒弟的修行就变成了自己的责任了呢?
“怎的,你自己的事情不去自己想办法,还要为师帮忙?最近是脑子不太好使了吗?”白衣僧人道。
闻此一言,云落诧异不已,似有些哭笑不得,似无奈叹息道:“师父,不是徒弟脑子不好使,而是您的脑子不太好使了。”
言至如此,白衣僧人才忆起他将温卿带到此处的目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温卿已然对他抱有成见,他们之间的隔阂泾渭分明。如同一条宽阔的长河横在两人中间,遥遥无望。
念及至此,白衣僧人目光执著的紧随着那走动的人影,唇角轻轻弯起,眸色越发疯狂。拇指不经意的驱动手中的佛珠,随后默默地闭了眼,闻着屋内的飘香。
待云落吃完一些糕点水果之类的东西,白衣僧人便让云落跟着他去了一个后山的一处幽泉。
正如云落所想的那般,提高她的佛法是白衣僧人心心念念的,而不是她所上心的。所以,来此,僧人定然是准备好了一切。
西天此处风景,不仅仅是为了讨云落欢心用的,还有一点,那便是这里灵力充沛,正是修炼的最佳场所。
那幽泉,处于山后背,不过是寻常景色,不怪也不奇。可唯一出名的便是这幽泉是维摩诘所静思之所。
“这幽泉可有什么奇特之处?师父又要徒儿怎样做?”云落望着那眼泉,悠悠道。
“当年维摩诘在次顿悟出大乘深意之后,心生感激,再此留下一缕机缘,藏与此泉之中。你若得到,便可大成。”白衣僧人正色道。
云落咬着手指瞄了他一眼,万分纠结道:“若是徒儿我得不到呢?”
白衣僧人忽然笑了,意味深长道:“你若得不到,为师只能换一种方法了。”
恩,他很喜欢这招。
“什么方法?”
“双修。”
世界静默了一会儿,两人都安静不已。一个呆愣,一个满意的笑着。
最后,云落从呆愣中挣扎着起来,诚心诚意的向僧人说道:“师父,内心污秽不堪,亦毁修行啊。”
“心之所向,不悔。”
“……”
云落瞧着那站在青苔石上的某人,一袭白衣胜雪,可堪天上月,凉风浮动,双修鼓起翻飞,似乘风归去。但是……他嘴里说的,心里想的那是什么玩意?!
“师父,徒儿诚心诚意的建议您老人家不要学弟子,对身体不……”
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片雪白,遮住眸中所有的风光,云落还未搞清楚状况,便被人一袖子挥了进去。“咕咚”一声,身子一斜,一头载到了冰寒的水中。
云落:“……”
意外来的太快,脑子反应不过来。经历此事,云落深深明了,年老的男人不好惹,无论他看起来是多么的年轻。
白衣僧人脚踩着幽谭边沿的石头,小心的俯身望下看,拂手捡起谭面上飘起的一根断的手链,面色微寒。见谭中一尾小鱼越往下游影子越淡,不禁微微一叹,若是能双修的话,还用此招?双修之术只对胡魅鬼怪有用,对他们佛门中人,实在没多大用处。
化成一只小鱼,游到潭水深处,越往下游视线越黑暗,云落不禁感伤,维摩诘大乘居士圆寂多少年了,留下的东西不过风中传言罢了。若真是有,早就被他人寻去了。还轮的上她?
支起一个保护屏,隔去了潭水,云落化成人形,落到屏里,站在谭底最深处。云落俯身顿下,捡了几块湿腻的石头,用另一种手法,在地上似胡乱的画了一通,最后静静的等着卦象结果的出现。
约半盏茶功夫,卦象结果已出,东皇城被困,东魔君与萧清两面夹击东皇城,逼宫要人,部分地域的魔头蠢蠢欲动,西京城城主受魔君所令,带领部分魔兵前去镇压。
“情况竟是这般差?”云落面色微寒,转手又急忙在地上画了一通,算了算长生现在的情况。
卦象结果出来之后,云落愣了愣,不可置信的屏住呼吸又看了四遍。
“这一定是错的。”云落拍拍胸口,自我安慰。
又算了三次,次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深呼吸,不要生气……
云落望了一眼波光涟漪的上空,深吸一口气,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圆圈,镜像中印现了长生懒倚在美人塌上,端着一壶清茶,懒懒的望向空中飘落的枫叶……
自打踏入西天之后,她便被白衣僧人带上一只手链,整日处在被监视之下。只得每日打坐,吃饭,打坐,吃饭。从未下过山,出过门,算过卦,了解外界事务。
今日,顶风作案算一算。结果,她……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早知如此,何必去算呢?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云落黑着脸,又卜了几卦,卦象结局还不错。
君泽联手几位长老,杀了林可郁。后将林可郁带至青丘,青丘帝君反应平平,不见悲痛,不见苦痛,只是很平淡的说了一句:“这便是他的命了。因情而死,死的其所。”
至于妖菲儿,斐师两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妖菲儿依旧过着自己以前公主的生活,同她皇兄一起。斐师倒是不同了,每日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哭丧着脸,处理着青丘内部事务。
还有公子卿,对书生表白无果后,厚着脸皮子揍了对方一拳,潇洒离去,继续浪迹天涯了。
华荣,亦是跟随着自己的野心,准备着冲破封印的事仪……
唉,这一个个,都步上正轨了。就差她了。
幽谭处,虚空之中清晰的印现着谭底下人的所作所为。
“砰”一声,玻璃砸碎,残渣刺入了皮肤,殷红的鲜血汇流成一股,流了下来。
“啪”“啪”“啪”
玄青色的岩石染了暗红,混开一片。
金色灵光包裹着一只紧握的手周边的透明液体,停顿在半空之中。
忽的,手掌摊开,金光散去,透明液体随着血滴一同落下,“咚”的一声,入了潭水。
此乃,忘忧水。
温卿,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坏他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