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帝君喜欢风铃草的颜色吗?”
地瓜哼哧哼哧的在毋渊的指挥下,往桃花洞天里一箩筐一箩筐的搬着风铃草。桃花洞天里没有桃、梅以外的花草,还是毋渊在瞬息镜里找了许久,才找到这座山里的最高峰上开着她想要的花。
风铃草的花像一枚浅紫色的小铃铛,正值春季,大片大片的开在峰顶的一面岩壁上,毋渊出不去,只得拜托地瓜拉着三五成群的妖怪们上山去摘风铃草。
毋渊将一筐风铃草倒在跟前的木盆里,衣袖被她用腰带绑了起来,架势十足的坐在木盆前,准备捣碎风铃花,用来做染料。
见地瓜累得气喘吁吁的趴在一旁,才有些过意不去的递了一块桃花糕过去,顺嘴回答他方才的问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但是他第一回给我做衣服,就是挑了一块紫色的布料,后来做衣服也全是紫色的布料,要不是因为喜欢,那也该是看着顺眼的吧……喏,你吃点桃花糕,歇一下,再去搬,今天一定要给我运二十筐回来。”
化了人形的地瓜外表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凡人少年,细胳膊细腿的,忙活了大半天,搬了五箩筐的风铃草回来,已经是累得腿都软了,听着说还得再搬十五框回来,险些没眼前一黑晕过去。
“主人……你染的布料虽然有些大,但是五筐怎么着都该够了吧!”
“我没做过染料,要是做坏了呢,届时再采摘肯定更耽误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月青阑就要回来了,我一定要在他回来前做好!”
“可是主人我真的不行了!”
毋渊抬眼看了看泥一样躺在地上的地瓜,皱了皱眉,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兽真的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想我刚刚出生时,便能用头顶起一座山,你原身到底是山猪一族,怎么着也是力大无穷那一类的吧!”
地瓜躺在地上忍不住的想要吐槽,主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原身是远古兽族中的饕餮,出生时的那个等级本身就已经是寻常兽类要修炼好几千年,才能赶上的!
这倒真不是地瓜不中用,桃花洞天处于整片山林的最深处,从开着风铃草的山峰过来,需得翻两座山头,这一带的妖兽们谁能帮忙翻山越岭的采摘风铃草,可是要送进桃花洞天来,只有地瓜一只山猪能行,而且他还得从峭壁底下爬上来,青阑帝君这位置选的好,正好卡在悬崖峭壁之中,普通人是不会上这儿来的,妖兽们原本是可以努努力爬上来的,但青阑帝君下了迷雾结界后,除了每月妖兽们过来朝奉毋渊,其他日子都没办法上来。而这每月一次的朝奉,也是毋渊化作小兽在青阑怀里滚了十多圈才求来的,青阑总是怕生出什么别的事端,不太愿意让那些妖兽接触毋渊,所以能畅通无阻的便只有他们二人一手带大的地瓜了。
地瓜已经在毋渊身边赖了一个时辰了,毋渊心里有些着急,便吹了一口灵力给地瓜,拍了拍他的小脑瓜,“本座已经为你充灵完毕,少年郎,跑起来!”
说着,便一挥袖把地瓜扔出了桃花洞天。
少年郎地瓜只得认命的继续做苦力,他去翻山越岭,而毋渊则是在桃花洞天里卖力的捣着风铃草。自打知道青阑是以凡人肉身飞升上神后,毋渊就开始研究那些凡间的人们都是如何生活,如何相处的,她发现凡人极为讲究,吃穿用度、言行举止,甚至还有很多非常费时费力的习俗,像是新嫁娘的衣服,许多凡间女子都是自己亲自绣的图案,还有什么喜被、喜帕等等,她虽然没碰过这些东西,但是也很乐意为了青阑学一学,这会儿做不了那么些东西,毕竟人家凡间的姑娘也是要做好多年才能做完这一套嫁妆的,如今只能暂且先将喜服赶出来,其他的东西,以后慢慢做。
这些年来她的每一件衣裳,都是青阑亲自为她做的,她长得白,神态举止有意无意总是带着一些野性和媚态,穿着紫色的衣裙,就称得她更是娇俏,青阑总是叹她妙,称她能将世间极妩媚与极清雅柔和在一起,而所有颜色中,能将这两种气质柔和的也只有紫色了,所以紫色是最配她的。
常常听青阑这么念叨,毋渊便心里有了些旖旎的想法,她想看青阑穿一穿这世界上最配她的颜色,亲手帮他穿上,也亲手帮他脱下。
回忆起自己羞的不敢见人的心思,毋渊的耳朵尖尖红了起来,摇了摇脑袋,赶紧投入到捣草的工作中去,只是嘴角的弧度却是控制不了的微微拉开。
染色这档子事,说起来极为复杂,稍不留意就会让成品有偏差,不过,会有这些烦恼的还是些事必躬亲的凡人,毋渊怎么说都是天帝册封的神女,也算是个神了,用了一点仙法,那雪白的布料就均匀漂亮的染上了带着蓝调的紫色,考虑到还需要分一部分布料出来做中衣,便还有半边的布料染着颜色更浅的紫色,风吹得挂起来的布料微微摆动,确实有一种清丽的美。
毋渊与地瓜仰头看着辛苦做出来的成果,各自脸上都露出了极大的满足,只是地瓜还有一丝小小的疑惑,他也没藏着,直言问了出来,“主人,您既然可以法术染色,那为什么还要辛苦的去采摘风铃草呢,您挥挥衣袖,掐掐手指不就有了吗?”
毋渊顿了顿,好半晌才眺望着远方,幽幽回了一句,“地瓜你还是太年轻……我们这些做兽的,与生俱来就比其他的生灵更强壮有力,很多事情做起来也很轻巧,可是越是是如此,我们越应当踏踏实实的,忘记自己的特殊,认真的对待一件事,况且,如果我施个法就完成了,那如今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成就感了。”
地瓜听了,灵台一片清明,大赞了一声,不愧是神女!这应当就是远古兽族的智慧了吧!
重阑这会儿正落在毋渊的发丝上,她能听到毋渊的心声,所以她清晰的听见毋渊在心中嗷嗷嚎叫着怎么忘记可以直接用仙法这一茬了……
为自己做了一场荒诞的梦,还梦到了这么一个奇葩神女,重阑暗自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