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虚无且混沌的空间之中,一男子身着白底黑星袍,发丝披散于身后,漆黑如墨,面容略有些俊美,眉宇之间带着阴沉之色,此刻,他正屈腿盘坐于一块石碑之前,那石碑高曰百丈,其上布满了奇异纹路,一股奇特而紊乱的波动自散发开来。
“虚神!我助你除掉白帝,你竟敢过河拆桥!”那石碑之中传出一阵怒吼,带着怨愤与不甘。
“呵!”听得天道界碑之言,虚神却是一声轻笑,“你的确是助我除了他,可我又何尝不是为你除掉了一个即将成仙之人,怎么听你这话,倒全是我的错了?若非是我,你又岂能苟延残喘这三百年,至于过河拆桥,这桥我一早便过了,今日才拆,已是对你仁至义尽,你本就是件该消亡之物,苟活至今,你当知足才好。”说罢,虚神将手掌贴于石碑之上,其手掌与石碑之间发出一阵灰色的光芒,接着,石碑便很快暗淡下来,其上纹路也灵妙尽失,一道道裂纹自下而上布满石碑,充满了死寂的滋味。
吸尽石碑内的天道之力,虚神脸上闪过笑容,望着这周边茫茫混沌,又感受这体内这近乎掌控天地之感,自我言道:“这么久了,你也该醒来了,此次,我会堂堂正正地打败你,以除我心魔,三百年过去,希望你还如当初那般厉害才好。”说罢,虚神意念一动,身形便消失在了这混沌之中。
“嗯?”正在闭关的沈天心念突然一动,随即睁开眼来,“竟除了天道界碑,了不起啊,阿虚。”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三年了,也是时候出去会一会老朋友了。”
涂山,狐念房内。
一阵白光闪过,沈天瞬间便出现在了狐念身后,但她却一心稳固胎儿,因此并未察觉。
沈天脸上闪过温柔,手掌前推,白色的灵力便被注入了狐念体内,一股灵力涌入体内,狐念下意识便要运起自身灵力相抗,耳边却响起了那令她魂牵梦萦了三年的声音。
“莫动,你怀的可是我的孩儿,若是孩儿出了事,我可不饶你。”语气如同湖水,含着无尽温柔。
“你还知道出来,怎的不在那洞中过完这辈子?”狐念哽咽着,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听着她那赌气般的言语,沈天不由得一笑,“本来如我这般的人,若是放在三百年前,只怕便真要在那洞中过一辈子了,只是谁叫那洞外还有个怀了我孩儿的美人儿,我又怎能在那洞中蹉跎这光阴岁月呢?”
过了一会儿,沈天将灵力撤去,下一刻狐念便扑入他怀中,“就会说好听的。”
“媳妇儿需得哄,我不会些好听的怎么行?”沈天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
“油嘴滑舌!”狐念嗔他道,心中却是甜滋滋的。
“对了,听闻前线战事吃紧,你……”在沈天怀里腻了一会儿,狐念突然抬起头道。
“嘘……”还不等她说完,沈天食指便封住了她的唇,“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你便只管生孩子便好,战事交给我。”沈天道。
“我听闻那虚无神宫宫主实力甚强,你……”
“怎么?连夫君都信不过?”沈天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佯怒道。
“你干嘛呀!”见他这般流氓行径,狐念俏脸通红,“我并非信不过你,只是担心,毕竟我们现在有了宝宝,所以你可不能有事。”
“放心吧。”沈天抚平狐念微皱的眉头,说道。
“嗯!”
一天后。
大陆西部,白钊国边界。
一身银甲的白钊军正与虚无神宫的军队浴血奋战,黄沙与血水混合在一起,是生命的消逝。
双方自昨夜开始交战,到此刻已经打了两个时辰,以往骁勇善战的白钊军却是被玄水军打得节节败退,一时间死伤无数,这样的情况,也在其余三国上演着。
天空之中白光一闪,一身白袍的沈天便出现在了此地上空,眼见着下方惨烈的大战,他嘴角淡淡一笑,接着手掌轻挥,一个个玄水国士兵便被凭空吹起,随即在相隔白钊军数丈之地平稳落下。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白袍男子虚空而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一刻,不论是白钊军还是玄水军皆是心头大骇。
沈天见他们已经在自己的威慑下停战,便将目光转向玄水军道:“玄水国下属军,即刻退回国境,不得再对企图侵占他国,违者,立杀不赦!”沈天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可违逆之威。
听得沈天的话,玄水国的将士们心中都似压上了一块巨石,沈天的话便如同天之法旨,叫人不敢不从,沈天话落,许多人甚至有了立刻放下武器的念头。
“将士们!此人不过是个普通的修仙者,我们玄水国有仙师护佑,自可万世无忧,大家别被他骗了!”一个将领见沈天一句话便让己方军心动摇不已,心中立时焦急万分,连忙喝道:“弓箭手听本将号令,瞄准此人,放箭!”
看着这将领愚蠢的行为,沈天嘴角掠起嘲讽的冷笑。
“弓箭手在做什么?没听见本将军的军令吗?立刻放箭!”见己方士兵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那将领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你们胆敢违抗军令!本将军……”
沈天见这人还执迷不悟,手指轻轻朝下方一点,那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其身体也在下一刻消失在了天地间。
“若是有人在敢动手,便与此人一般下场!”说罢,沈天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见沈天消失,不论是白钊军还是玄水军皆不敢轻举妄动,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钊军将领方才长舒了一口气,“众军听令!撤军!”这将领知道,玄水军军心已乱,此战已无需再打。
白钊军军纪严明,听得主将下令,便即刻整好队形,有序的撤离了战场。
这一幕,在凡间界其余的战场上亦在上演,混沌府一方众人赢得莫名其妙,不过他们知道,有一个近乎无敌的人在帮助着他们。
一天后,虚无神宫。
高耸的群山被白云笼罩着,似是戴上了一顶顶白色的帽子,群山深处,一座巨大的宫殿坐落于此,宫殿通体莹白如玉,散发着柔和的白色流光,此宫殿占地近十万余里,其内众多附属殿宇林立,按其排列方位来看,似是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灵阵,这般手笔,这大陆之上,便也只有此一家。
“这里……还是老样子……”踏入主殿,沈天不由得有的感慨,本以为这里被他占了,三百年时间应当会变得物是人非,却不想还是与原来几乎一般模样,他看着王座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来了……”见沈天到来,虚神便站起身来,说道。
“是啊,这里还是老样子,你也是。”沈天说道。
“手里拿的什么?”虚神见他手中提着一个布袋,脸上闪过好奇。
沈天一笑,将布袋朝着虚神抛过去。
布袋朝着虚神飞过来,在离他一尺外凭空漂浮着。
虚神脸上好奇之色更浓,抬手挥掉面上的布料,一颗人头便显现了出来,那人头没有惊恐,没有愤怒,似是到死都不曾察觉到死亡的来临。
见到这颗人头,虚神脸色平静,“他似乎不够资格死在你手中,你杀他做什么?”
“哦?见到自己的弟弟死了,你却是这般无所谓的表情?”见他这般平静,沈天却有些讶异。
“没什么,技不如人,死便死了吧,你来这里……是为了杀我?”虚神笑了笑说道。
“自然,总不能来找你喝酒。”沈天也是一笑。
“听说你这一世的妻子要临盆了?”虚神突然问道。
“对。”沈天点点头,“只是这满月酒你是没得喝了。”
“无妨。”虚神摆了摆手,“今日一战你若真的杀了我,那便在那一天给我坟头上倒上一杯便是,若是你死于我手,我也自然送她们与你团聚。”
“这么狠?”沈天眉头一挑,脸上虽是带着笑,眼中却寒光闪烁。
“求仙问道,皇图霸业,自是手狠心毒之人优先。”虚神道。
“这个道理,你于三百年前便教会了我。”沈天道。
“你不想问问愉妃之事?”虚神道。
沈天笑笑,“有何好问?这么一个贪慕权势的女人于你有何用处?自然是杀了了事。”
“你就一点儿都不伤心?”虚神奇道,毕竟他们当年爱得也算情真意切。
“重活一世,我的心早已属了另一个姑娘,没有多余的位子给她了,自然便是扔掉了,又如何会伤心?”沈天说道。
“嗯,挺好。”虚神点了点头。
“来之前,我已将你在大陆之上的爪牙拔除大半,你已经失败了。”沈天道。
“不。”虚神摇了摇头,“只要你死了,我便还是赢家。”
“这么有自信?”沈天问道。
“试试看呗。”虚神眼中寒光一闪,一掌便朝着沈天拍了过去。
“呵!”眼见虚神攻来,沈天亦是以一掌还迎,双掌相触,双方各退三步。
“没想到啊,你如今的实力竟比原来还强出甚多。”感受着沈天的力量,虚神道。
“应该的,毕竟准备了三百年,也不能叫你失望了。”沈天说道,“不过你的确也变强了,比我当年更强。”
“过奖了。”虚神一笑,“再来?”
“好啊。”话音刚落,双方便又战在了一起,这一战,便是一天一夜。
沈天将虚神一掌震退,说道:“你好像依旧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办?要不你自裁吧,算是我给兄弟的最后一点体面。”
“嘿,还没到自裁的时候呢,你再试试这招!”说着,虚神咬破舌尖,喷出口中之血,顷刻间便凝聚成一道奇异法印,随后法印消散,下一刻沈天便觉得沈天被一股奇特的力量锁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禁锢住了沈天,虚神便抓住机会运足了灵力,一掌击向了沈天心口。
眼见他一掌打来,沈天嘴角却是掠起一抹寒冷的笑意,双指并起,朝着虚神斩去。
双方身形交错而过,沈天淡淡地道:“你输了。”
“为什么我会输?”虚神说道,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因为你太过迷信天道界碑的力量,你要知道,天道界碑乃是天道所铸,其中所蕴含的不过是一点伪天道之力,只能用于维护大陆秩序的运转,而恰巧有一样东西是它不能掌握的。”
“不能掌握的……雷力?!”虚神喃喃道。
“不错。”沈天点了点头,“雷霆之力乃是天道用于赏罚善恶,渡人成仙之力,天道又怎会将其寄于界碑之中?”
“原来是这样么?”虚神苦笑一声,随即缓缓闭上了双眼。
“后会无期,阿虚。”沈天轻声说道。
虚神倒下了,沈天也离开了这里,并将其施法封印,此生,他将再不会踏足此地,就让它,这座虚无神宫,作为他曾经那位好兄弟的墓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