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脸皮厚,笛弦儿倒是颇有经验可谈。
被贬谪京这三年,靠一身改头换面术混迹市井的她,装过疯,卖过傻,智斗过街头小混混,抢过小孩子的玩具,吃过被人扔掉的馊馒头,也当过乞丐,在这方面,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有发言权了。
此刻的她在那些士兵看来就是一个脸皮无比厚,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公主。
对于这个曾经立下的人设,一时间她也懒得改过来了,起码,用着它可以做很多公主的身份不方便做的事。
就比如现在。
“你说什么?不给进?”
笛弦儿一听当场就不淡定了,她重新抓住那名士兵的衣领质问道:
“你到底有没有跟里面的人说清楚,我是国主钦封的笛倾公主,地位等同于皇室的公主,凭什么别人可以进去,我不行?”
“你再去通报一遍,就说如果不请我进去的话,我就自己进去了。”
“是…是殿下,我一定带到……”
眼神虽然没有了刚才的狠戾,但平淡的语气中怒意更甚,就像快要爆发出来一般。
那士兵一看到她这幅模样,就吓得不行,磕磕巴巴地回去通禀。
你觉得笛弦儿这样做太冲动,太张扬了?
不不不,面对敷衍你的人,不用客气,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不带脏字地耍流氓,下次便不会再轻视你了。
笛弦儿亲身试验保证有效。
……
“公主殿下,您里面请。”
跑了两趟苦力的那名士兵这回终于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你,做的不错,前面带路。”
她早就看出这个人是这群士兵中最机灵那个,果然不出她所料,让他进去通报比那些人要有用得多。
醉仙楼,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住着何方神圣。
笛弦儿在心中默念着,脚下却是不慢,已然一步跨进了醉仙楼的大门。
……
这一趟,她原本可以不用来的,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她进入了此地。
她不仅对那个救她们的神秘人背后的人感兴趣,还想魏景泽此次来仙乐的目的。
她相信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
这醉仙楼的主人不愧是从未在众人面前显露过真容之人,来历果然够神秘,就连经营的酒楼都与上京城其他家的不一样。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黑色,其上又拥有着血色暗纹的点缀,如果说黑色是低调的奢华的话,那么血色暗纹就是象征着杀伐之意。
难道此人竟也是修行中人?而且手上沾的鲜血还不少?
看着楼中的装饰,笛弦儿对这个醉仙楼的主人身份就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选择在如此闹市建立一座如此低调中张显杀伐的酒楼?
……
一直走到二楼她都没见到一个人影,看来今日有人包场了!
而且,这一层似乎有若隐若现的杀气。
笛弦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殿下请跟我来,大人们都在三楼的雅间等您。”
带路的士兵见她在二楼停了下来,开口提醒道。
“走吧。”
笛弦儿又看了两眼,便跟着离开了此地。
二楼的情况就已经这样了说明三楼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需得早做心理准备。
……
近了,三步,两步……到门口了。
“咚咚”
门是关着的,笛弦儿抬手轻轻地敲了两下。
“进来吧。”不多时,里面传出一个好听的男声。
这声音,像是顾南弦的,但又有一点不像。
但她好像又在哪里听过。
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饶是她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仍旧有些震惊。
里面几人与之前那道人告诉她的并无二致,魏景泽,顾南弦,还有一位面带半边面具的神秘人,想来应当是醉仙楼的楼主。
雅间里的陈设比起外面更加精致几分,但也更具锋芒之气,就连茶壶上画的都是仗剑天涯的仙人图,而非普通的山水花鸟,倒是颇有几分别样的感觉。
如果不是眼前场合不对,笛弦儿其实很愿意坐下来与人探讨一番壶上画的意境。
可惜,雅间中的氛围比她想象的还要剑拔弩张。
顾南弦和魏景泽一同拔剑指着那神秘人,那神秘人的衣袍上还缀着点点梅花般的殷红。
?!
神马情况?
笛弦儿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顾南弦怎么和魏景泽站成一条战线了?
还有,这个神秘人是谁?为何这两人会对他极为忌惮的模样?
站在门口一阵凌乱的笛弦儿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空无一人!
带路的那名士兵倒是机灵,将她带到门口就早早的溜之大吉了。
现在独独剩下她一人面对这种境况。
……
看到有人开门,雅间内三人同时看了过来。
笛弦儿在一瞬间感受到三种不同的目光,来自顾南弦的温柔,自魏景泽的恨意,和来自那神秘人的不知名却暗含深意的眼神。
水火交集,不相容,但相悖。
不过好在,她的到来稍微缓和了里面的气氛,三人不再剑拔弩张,顾南弦干脆把剑收了起来。
“公主殿下,您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要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几人都没有说话,魏景泽却是率先开口道。
说完,他一甩袖袍,坐回了原本的位子,眼神却一直盯在笛弦儿脸上,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模样。
笛弦儿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也知道此行最大的威胁恐怕就是这魏景泽了,西极时虽然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但她可是亲眼见识过此人的修为武功的,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就算是仙乐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比之恐怕也还是有些差距的,因此,笛弦儿把此人划入了不宜轻易招惹的范畴。
听得此话,顾南弦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神秘人抢了先。
“小友不必客气,进来随便坐便是,我们正等你呢。”
此人一开口,笛弦儿就感觉很熟悉,原来刚才在门口听到的那一声就是他喊的。
笛弦儿于是转头又去看他,不过此人黑衣黑袍加身,脸上又有面具遮面,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笛弦儿唯一注意到的就是他的手,很白,甚至可以说是苍白,其上指节分明,这只手,跟她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很像,但仅凭此,她还无法确定此人的身份,只能先在心中记下这个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