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还是荒废着无人居住,门前的树还在,更茂盛了些,湖也在,她当初一时兴起养的小鸭子过去那么久已经不在了。
灵月从屋子里找了块布,从湖边打了水回来,然后没有用灵力。而是亲自动手打扫起这里来,
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的落脚地,自然也没有留下冥风的任何痕迹。屋子很快就打扫好了,毕竟一贫如洗的地方也没什么东西,清清灰尘就行。
忽地,灵月想起了什么,跑到屋子外头的树底下,开始动手挖。她隐约记得,自己在这里埋过一坛酒,用女儿红酒坛装着的离人醉。虽然那时候喝醉了,但是她记得她曾经豪迈地说过:“今天本上神也在这里埋它一坛,他朝若能嫁出去,也把它挖了来喝。”
当年出嫁时不记得,现在倒是回想起来,还把它挖了出来。
灵月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自嘲了一下,抱着酒坛走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下。
小心地打开酒坛的盖子,果然是难得的佳酿,光闻了一口就有些微醺。离人醉,或许当初把它装进女儿红的酒坛里,当作出嫁酒埋在树下,就是为了今日吧。离人,确实是很应景啊。
灵月手中白光一闪,桌上出现了一个酒碗。接着,她一碗一碗地灌酒,喝到后面,慢慢醉的有些失态,酒坛子倒酒的时候会撒在外面,幸好没有想冥风一样用小酒樽,不然此刻岂不是像瞎子穿针,全都倒外头了么。
这酒甘醇美味,下了肚给人有一种释放自我的快感。这么久以来积攒的糟糕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她放声地哭着,哭累了,便抱着酒坛,睡着了。
月色皎洁,夜空静谧,偶尔微风拂过,但夜间的风夹着凉意,灵月也只是缩了缩,继续死沉死沉地睡着。
一件金红色锦袍盖在了灵月身上,带着体温的衣服将冷风隔在外面,让睡梦中的灵月舒适了些。灵月身后站着的,是表情温柔的冥风,他轻轻地坐在灵月旁边的石凳上,专心地看着她喝醉有些泛红的脸,低声自言自语:“傻瓜,让我好找。”
第二天清晨,灵月缓缓醒来,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身上盖了件衣服,然后掉地上了。她向地上看去,却呆住了,这不是,冥风昨天成亲穿的礼袍吗?为什么会盖在她身上,难道?
灵月抓起衣服环视着四周,什么也没有,匆匆跑到屋子里,没有,再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却和出去找吃食物回来的冥风碰了个满怀。
宿醉过后脑子还有点晕,这一撞灵月站都站不稳,没歪着摔倒全靠冥风扶着他。灵月呆呆地看着他,声音有些迷茫:“我这是,酒喝多了还没醒吧。果然,梦里什么都有。”
冥风一手扶着她,一手拿着买来的桂花糕还有一壶水,他把东西放下,腾出手来使劲捏了一下灵月的脸。
“啊,疼。”灵月喊道。冥风松开了手,缓缓揉着被他掐过的地方,刚刚他挺使劲儿的。
“傻子。”冥风低声叹道。
“你,想起我了吗?”灵月有点懵,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冥风点头。
“怎么会?!”灵月激动地手足无措,她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消化着她刚刚听到的话,“因为我而死而复生,记忆消失是无法恢复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会……”
“昨天我伤你却反弹到我自己身上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冥风扶着灵月在石凳上坐下,把水递给她让她喝了醒酒,然后一边给她拆着打包好的糕点,一边说:“我胸前心口处有施返魂咒留下的伤痕,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曾经给谁施过返魂咒,但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直到昨天,伤势反弹到我身上,或许是因为返魂咒还联系着你我,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全部涌现在我脑海中。”
冥风轻轻擦掉灵月因为激动掉的啪啦啪啦的泪珠,把糕点喂到她嘴边,见她乖乖吃下,才又接着说道:“那些记忆的最后便是你被你族人的仇恨束缚,被幻魔古惑迷幻了心智,昨天我们交手,你变的与以前不一样了。我很担心,也害怕,怕你也忘了。”
“怎么会。”灵月摸干净眼泪笑笑,忽地,相起什么,连忙站了起来退后三步,问道:“你是不是……今天要娶洛景?”
看到灵月忽然转变的神态,冥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听到灵月如此问,笑笑说:“不是我,是元绍。”
灵月又愣了一下,仔细看着冥风,她知道,他不会骗自己。听到他要娶洛景时候的悲伤难过,决定放弃他的时候的心如刀割,此时他的一句话,仿佛劫难过后的新生,黑暗尽头的光。
冥风向灵月走过去,轻轻拥她入怀,低沉悦耳的声音响在灵月耳畔:“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你从从我身边带走。”
“冥风,我很想你。“
清风微拂,阳光正好,他们依偎坐靠在竹椅上,聊着各自重生后发生的事情。
“你是怎么找到洛景的?”灵月好奇。
“她转世的第一世就修行有成,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用往生剑对付一个棘手的历鬼,我认出了她,然后把她带回了魔界。”冥风边回想边说。
“对了,你不去忙你表妹的婚礼,过来找我,她那边怎么办?”灵月问。
“无碍,元绍肯定能处理好。这都不重要。”冥风笑笑说。
灵月心想元绍可真的惨,自己的婚礼都要自己安排。
既然这样,反正也错过了,索性他们也不回去魔界了,冥风已经把魔界的事情全交给了元绍。接下来,他们可以四处去逛逛,灵月上一世和这一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玄灵域,除了魔界和人间的一些地方,都没有去过别处,向往自由无拘束的她终于可以无所畏惧地四处游荡了。
魔界。
姬千雪比灵月的脚程慢上一些,她到了魔界找不到灵月,索性守株待兔,守在了新郎官的屋子外头一呆就是一宿。
这一夜倒是挺热闹,屋子半掩着,一直有丫鬟仆人往进送菜送酒,门后是屏风,透过屏风上的影子,和隐约传来的觥筹交错的欢闹声,姬千雪不屑地笑笑,然后躺在院子里的一棵浓密的大树上吹了一夜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