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招摇山中的一株荀香草,天地混战之时,父神母神率领众神与各族混战,天地间一片混乱不堪,招摇山也未能幸免。
原本仙草繁盛的神山,被战火洗礼之后简直如同废墟,仙气灵气受到污染,我的那些修成人形的哥哥姐姐们为了净化山林殚精竭虑,最后都在战火中衰竭而死。
我虽已开了心智,但是终究还未修成人形,无法为哥哥姐姐们分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逝去。
不知过了多久,招摇山中越来越沉寂,万物凋零,我也越来越虚弱。就在我以为整个招摇山都将和我一起覆灭时,她出现了。
她是九重天中的神女,父神之女。轻轻施法,招摇山上的便立即掀起缭绕了起来,灵气也恢复鼎盛。
奈何这一切都太晚,我的哥哥姐姐们早已消散,无法再回来。我看着周围的仙草山林都恢复了生气,心中一片欢喜。但是我终究失去灵气滋养已久,眼看着寿数将尽。
我想着,这样也好,这样说不定便能再见到哥哥姐姐了。
意识渐渐模糊,隐约听见女神道:“西泽你快看,这还留存着最后一株有灵性的荀香草。我们来晚了,荀香草所剩无几,有灵性的怕是没有第二株了。”
那个被唤作西泽的神君道:“可是你看,它已经快不行了。”
神女道:“没事,我能救它。”
说完神女便为我渡了一口仙气,霎时间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力进入到我的体内,渐渐地我神智又开始清明了起来。
神君道:“你又胡闹了,神女之力是能说给就给道么?若是被父神知道了,只怕你又要被禁足几千年了。”
神女轻轻一笑,道:“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你放心吧,我没有渡多少力量给它,只是暂时保住了它道神识,这之后它还需要沉睡数万年才能恢复呢。”
确实如神女所说,那之后我进入了漫长的沉期,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有了人形。招摇山早已恢复了生机,但是当初元气大伤还未完全恢复,所以山中草木除了我之外都还未修成人形,甚至连意识都还未修成。
我知道我能安然无恙修成人形,全靠着那位神女渡给我的仙气。我望着寂静的山谷,心想着,若我代替哥哥姐姐们在这里守护数万年,相信招摇山一定能恢复往日的鼎盛时期。届时,这些仙草仙木一定能修炼成人形。
于是我便独自守护着招摇山,好在那日的神女神君临走前留下了强大的结界,招摇山一直很平静。一直如此过了数万年,直到我的周身仙气闪闪发光,一朵祥云将我从招摇山带到了神界,白日飞升,我不得不离开故乡。
可是当我到达神界后,并没有和其他小仙们一起去天庭拜见天帝。而是被一个手持拂尘的仙居带到了九重天,九重天上我见到了当年在招摇山上见过的西泽神君。可是却没有见到那位救我性命的神女。
神君告诉我,神女已然消逝,但是很快就会回来。他希望神女归来前,我能让旁人以为我才是神女。
我答应了,不过是当一阵子箭靶子,神女毕竟有恩于我,于情于理,这份恩情我是必须要还的。既然她救了我,那我把命还给她就是了。而且我帮了神君这样一个大忙,他必定会保招摇山今后数万年的太平。
我知道神君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件事,只因当年神女渡了仙气给我,我的气息与神女极为相似,自然是充当挂名神女的最佳人选。
后来真正的神女转世来到了神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完全没有当年强大的感觉,一点术法也不会,简直与凡人无异。
因着我们荀香草的特殊之处,我虽修成了人形,但是却无性别。我知道神界的小仙常常议论我,那个凤族的公子甚至直接动手要扒了我的衣服一看究竟。因我自修成人形后一直是独自相处,所以我并未觉得有被冒犯,但是也不喜欢别人轻易就触碰我,好在千帆替我解了围。
而白篱,她知道这些事后,并未像其他小仙一样觉得我不同,她待我如同待其他人一样。正是这份平等,让我对她有了些许好感。
之后看着她努力修行仙法,凭着自己对努力与悟性,实力竟然超过了我与千帆。褪去了神女的光环,她却依然还是那么耀眼,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移不开眼睛。
仙桃宴那晚,我与白篱一起遇袭,当巨大的麒麟爪朝我们拍来时,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就为她挡下了一击,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醒来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我有了性别,因为我爱上的是女子,所以我成为了一名男子。
可是我与白篱都遇袭,说明他们已经怀疑白篱也是神女转世的人选。所以神君与我商量,让我假扮女子,坐实神女身份,保白篱一阵子安稳。
我虽想以男子的身份到她面前表露心意,但是我更想护她周全,而且我也知道,无论是身为神女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她心中的人都是西泽神君。所以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神君的请求,但是与之前为了报恩不同,这次单纯是为了保护她。
伪装成女仙后,果然他们便更加坚信我才是真正的神女转世,这就是我和神君想要的结果。
我为她引开关注的视线,可是她还是数次深陷险境,还好西泽神君总是能护她周全,果然能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必须像神君那样强大又高贵,而我能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因为一直瞒着她我的真实性别,即便负伤后不能再维持女仙的身形,我也不敢已男子的身份面对她,我怕她怪我欺骗她,同时,我也担心以男子身份留在她身边会忍不住将心中所思告知她。
所以我整日戴着带有轻纱的帽子遮掩住容貌,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保护她,也只有这样我在她身边时才更自在。
后来我被桑和掳走,她竟然甘愿涉险与我易地而处,好在神女归位后,她安然无恙。我知我与她更是云泥之别,不敢再做他想,只是将一颗心都藏于暗处。
决战之日我之所以撑着虚弱的身体也要跟去,只是因为那日被桑和掳去时曾无意间窥得桑和的布阵图,也知道他要开启混元钟阵法必须要神女的心头血。
桑和诡计多端,我知道即使将这些事情都告知神女与神君他们也未必能防患于未然,所以我必须跟着去。之后我的双眼始终落在神女身上,不敢有一丝松懈。终于在桑和朝神女挥剑时,我比神君还要早地到达神女身边。
我知道替她挡下那一击我便无法再见到她,可是她一定会永远记得,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能在她怀中消逝,能永远活在她心中,便是我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