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与凡人界相接处,坐落着一户大家族,辉煌了两百年的陆氏。
陆家坐落于青枫城主街的西边,占了西边的整个山头。青枫城虽不是个大城,却因陆家位于此处而繁华不输于京都。
凡人尊敬陆家,因为他们家乐善好施,经常低价为他们除邪祟;修士尊敬他们,因为他们家有一种绝密功法:凌霄摄魂诀,此功法系陆家祖上陆老太师陆城独创,只传嫡系子女,旁氏和陆家弟子可以修习陆老太师另一门绝技:凌霄诀。两种功法威力巨大,区别就在于前者可以摄人心神,从而掌控他人,使之为己所用。
陆家老太师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机缘巧合之下被世外高人点化,得以练就两种功法,在修真界闯出了名堂却没忘本,一生致力于帮助老百姓,成为传世美谈。
时至今日,在一代代陆氏家主的苦心经营下,陆家的威望隐隐有超过当代第一修真大派云沧宗的趋势。
是夜,亥时三刻,繁忙了一天的街道完全沉寂下来,白昼的繁华景象完全褪去,静谧的街道显露出它原本的模样,黑黢黢的角落里投下了几抹黑色残影,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打更人刚与好友喝完酒便出来巡视,敲着竹梆子摇头晃脑走在大街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虚虚拉长的音调让人昏昏欲睡,“嘭~”,敲一下竹梆子便喊一句。
陆家家大业大,陆府建于青枫山脚,占了整个山脚。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古朴却不失华美,高墙林立,将整栋住宅与街道喧嚣隔离,堪堪一个鹤立鸡群之风。
打更人行至距陆府约二十丈时,瞥见陆家府墙下一圈黑影,待他揉了揉自己混沌的双眼在定睛一瞧,哪有什么黑影哦,疑神疑鬼的,便转身向来时之路走去,内心自嘲:那可是堂堂陆家啊,哪有什么邪祟敢去招惹?
不得不说,的确可能没有邪祟敢去招惹,可是人就不一样了,人心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巳时三刻,陆府火光冲天,灼热的火焰甚至波及到紧邻陆府的小户人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条街都醒了。有急急忙忙提着水桶去救人的壮丁,奈何他们连陆府大门都冲不开,只能将水浇在大门上;有站在大门外哭得撕心裂肺的妇人和老妪,她们的丈夫或儿子在陆府做家仆,原本那是极为风光的营生,却不想今后天人永隔;也有慌乱中不知所以的孩童,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娘亲要落泪。
喧嚣持续到天明。
天霁,大火初熄。诺大的陆府一片狼藉,断壁残垣之中不见丝毫生气。
陆府原大门外站满了青枫城的百姓,大多人都在扼腕惋惜,其中也不乏极少数的人内心粲然,陆家终于倒台了!这类人几乎都觉得以后的青枫城就是他们的天下,因为陆家挡了他们的财路,现在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为他们解决麻烦,他们对此乐见其成,喜悦之情呼之欲出。奈何周围的民众太多,他们只能偷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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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酉时一刻,云沧宗大殿。
“想必大家都已知晓,今日将众位掌门和门派翘楚聚于此处的目的。”
首座上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发话,他的声音有一种不怒自威感,一句话就让堂下的窃窃私语停下来了。他手边放着一把流光银剑,剑身刻着简约大气的竹叶纹,灵气逼人,身侧站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那身资竟与男人有三分相似。
此人正是云沧宗掌门孙尚源,元婴后期修为。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云沧宗不仅有当世最多的成仙者,渡劫失败留下来的散仙也有五人,现有元婴期修士十人。因此无论比较哪一方面,云沧宗的实力让其他宗门不得不臣服。
大殿坐着的五个是现今修真界五大门派的掌门人,身侧也都跟着自己的首徒。
“孙掌门。”
先开口的是右边的一位穿着藏青色衣衫的男人,看着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男人对着孙尚源做了一揖,道:“鄙人今日午时听闻陆家被灭门的消息,后又收到孙掌门传信,便立即前往云沧宗了,不知孙掌门如何看待这件事?”
此乃默澜宗掌门陈冰,元婴初期的修为。
“陈掌门。”孙尚源看了那人一眼,示意他坐下。
男人笑笑便地坐回椅子。
再看一眼堂下,孙掌门重新开口,“鉴于诸位都已经知道我唤各位来的用意,那诸位以为此事有何疑点?”
语毕,堂下窸窸窣窣的又响起了声音。
“各位,依在下看,这次陆家被灭门,我们是否应该先查查凶手是否留下什么线索?”
说话的中年男人立定于大堂正中,一身鸦青色轻衫,衣衫上绣着针脚繁复却简约大方的鸦羽,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修真界第一炼丹门派的掌门,华贵中不失大气,完全没有财大气粗、盛气凌人的迹象。
在座众人皆看向首座,在这种非常之时,总得有一个出来主持大局的人,很显然,这个人便是孙尚源,无论是个人修为,还是宗门实力,他当之无愧该总理这次事件。
孙尚源内心也清楚,若是办好这件事,云沧宗在修真界的名气更上一层楼,他本人的威望也能让众人臣服,可若是办不好、、、、、、
“在召集各位来此之前,我已经派长老出去查探情况,待他带回消息,我们便能知道具体情况了。”孙掌门气定神闲的开口,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众人,敛神叹息一身,声音微不可查。
这群人里,到底还是有不安分的。在他说派长老出去的时候,他看到陈冰身后的弟子轻微碰了碰他的肩膀,陈冰眼神凌厉了一瞬,那弟子立时站定于原处,仿若雕塑一般。
“陈掌门。”孙尚源幽幽地开口,语气不咸不淡,“令派可是有何要事?我看令徒似乎有点着急。”仿若是在关心下属一般,语气似乎有什么深意,又似乎没有。
“哪里哪里,孙掌门客气了,小徒只是担心他师兄的安危而已。”陈冰一脸笑模样,完全没有被人戳破秘密的尴尬。
“那令徒是、、、、、、?”恰如其当的停顿,孙掌门眼中闪烁着疑惑。
“呵呵。”陈冰轻笑两声,缓缓开口,“实不相瞒,这是我的小徒弟。”说完指了指身旁的弟子,那弟子立刻站出向众掌门各做了一揖,随后退回陈冰身后。
“哦~?”坐在左排的一位女修发出疑惑,揶揄道:“咱们在座掌门带来的都是自己的首徒,不知陈掌门这是为何啊?”她单手撑着下颌,含笑的看着陈冰。
这女子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白色贴身轻衫勾勒出丰腴身姿,罩一件淡粉色外衫,外衫上面绣着几朵鲜艳欲滴的芍药,衬出主人的成熟魅力。这便是那月落峰掌门舒曼,身后的首徒杨柳细腰,眉目低垂,小模样比之自家师尊有一股不谙世事的美。
“舒掌门莫要玩笑在下。”陈冰淡淡的笑着,语气却不容置疑一般,“只是在下今日听闻消息时,便派了首徒去查找线索了,所以他才不能跟着身边。众位也知晓我默澜宗与陆家颇有些交情。”
语毕,他握着扇子向孙尚源微微探身,表明自己的立场。
“好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再多讲。”孙尚源摆摆手,颇有点严肃的意味。
“如今事情大概都了解了,各位掌门可以在本派暂住几日,一起查清这件事情。三日后,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各位都可回到自己门中,孙某绝不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