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萧景和递了一包蜜饯给沐曦,今天她穿了件月白色的衣服,明丽活泼不失端庄,淡色衣服很适合她,“去水晶阁还有一段距离,怕你路上无聊,让周伯准备了蜜饯,也不晓得你爱不爱吃。”
沐曦接过蜜饯,随意挑了个嚼着,偏着头回味了一下,味道不错,“好吃,你要不要也尝一个?”沐曦觉得他这般为自己着想,自己应该有所表示,于是直接拿出了一个蜜饯塞到萧景和嘴里。
萧景和突然间被她塞了个蜜饯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继续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挑开车帘看外面的景致。笑了笑,慢慢嚼着蜜饯,今天的蜜饯格外的甜。
“哎,萧景和,那里好热闹啊,好多漂亮姑娘,醉仙楼,是什么地方,喝酒吗?什么酒这么好喝能把神仙灌醉?”沐曦转头兴奋的问他,“待会我们办完事也去好不好?”
萧景和朝外面看了眼,嘴角抽了抽,“那是男人才能进去的地方。”
“为什么?我看到里面也有很多姑娘啊?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才故意这么说的?”
萧景和面露尴尬内心挣扎了好一会,斟酌着要怎么说才合适,“那些姑娘吃住都在里面,和外头的姑娘不一样。”
“吃住都在里面?”沐曦略微一思索,忽然想到了什么,瞪了萧景和一眼,“流氓。”
萧景和哭笑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当成了流氓,萧景和觉得自己很冤。但这种尴尬的事情还是不提为妙,迅速转移话题,“沐姑娘,咱们也算共过患难的人,算得上是朋友了吧。我唤你沐姑娘,你唤我萧景和多见外,不如我唤你曦儿,你唤我景和怎么样?”
“好啊,不过我听别人都称呼你王爷,听说王爷在这里是身份很是高贵,我唤你景和会不会不太好?我要不要也和他们一样唤你王爷?”
“不必,唤景和就很好,我家人都这么称呼。”萧景和急忙解释道。
沐曦点点头,“好吧。”其实她对人间的各种称呼也搞不清楚,在九重天上的称呼就简单很多,品位高的叫神君,低一些的叫仙君,再低的就叫仙官、仙子,一通叫下来肯定不会错。
不一会马车停在了一栋镶嵌着琉璃石流光溢彩的阁楼门前,阁楼顶部悬着一块镶着金边的上好楠木牌匾,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水晶阁”。萧景和与沐曦二人被一个前来接待的小厮一路引到了一处小隔间,“二位请稍等,赵主事马上就过来。”
这是一个封闭的小隔间,像这样的小隔间在水晶阁里一共有五十间。一楼负责接待,二楼是水晶阁小厮、主事们居住的场所,三楼是阁主居住的地方,还有一个地下一楼,负责消息处理。水晶阁的神奇之处在于能打听到任何消息,小到市井中哪家哪户吵架拌嘴说了什么,大到朝中大臣晚上上了几次茅房都一清二楚。当然水晶阁的规矩也不少,譬如打探的消息依着花费时间的长短收取佣金,而且要预约。但是不打听皇家的事,也不参与各个国家军事防御颠覆政权消息的打探、更不接受政治敏感话题打探......所以,北齐皇帝能容忍北齐王都有这样一个超乎掌控的力量存在。甚至坊间有传闻,水晶阁其实是皇帝暗地里扶持的一股力量。
不一会儿,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赵主事顶着两个黑眼圈进了隔间,随手关好后,才拱手道,“抱歉,让王爷久等了。”
萧景和回礼,“不碍事。许久不见,赵主事怎么这幅模样了?”
“让王爷见笑了。”赵主事哭丧着脸,“阁主外出办事半个月了还没回来,将阁里的大小事务全都扔给了我。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萧景和刚还奇怪为什么苏怀先没有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原来是不在家,“改天见到怀先本王定要劝他给赵主事加月钱。”
“多谢王爷。”赵主事感激道,他知道和王爷与阁主关系很好,和王爷的话阁主一定会认真考虑,“咱们先办正事,王爷先前递帖说是要找一个人?”
“嗯。”萧景和介绍沐曦道,“这位是沐姑娘,是她要寻人,曦儿,具体情况你对赵主事说。”萧景和看向沐曦淡淡说道。
“哦,那请这位姑娘说一些特征,越详细越好。”赵主事说完摊开早已备好的纸墨准备记录信息。
“他住在王都,家有父兄,没有母亲,二十一岁。”沐曦边回想边在心里盘算着时间对不对得上,补充道,“家境不错,还有就是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找主事刷刷地在纸上飞速记录着什么,良久见沐曦没有往下说,不由抬头好奇道,“没了?”
“嗯,没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沐曦为难的看着他,仅靠这些信息在几十万人口的王都找到这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连自己这个神仙都没办法,水晶阁能做到吗?
赵主事揉了揉额角,“信息太少了,不好找啊。”
“所以才找你们嘛。”萧景和恭维道,“天底下没有水晶阁打探不到的消息”。
赵主事捻着短须想了好一会,“虽然如此,但细细筛选下来符合条件的应该也不会超过二十个。但如何在这十个人里找出姑娘想要寻的那个,这个我还没想到。”他思索了一会,顿时有了主意,“若是姑娘见到此人,能认出来吗?”
沐曦点点头。萧景和一阵错愕,没想到水晶阁真的有办法找到找到这人,虽然筛选出来的有二十多个,但距离找到那个人只差一步之遥。他偷偷看了眼沐曦后迅速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起来,只要沐曦高兴他便高兴。
“那便好办多了,三日内我命人将整理好的信息送至和王府,之后姑娘再挨个去分辨哪个才是你要找的人,如何?”
“好,多谢赵主事。”
三日后,一身大红色的苏怀先大摇大摆地进了和王府,又大摇大摆地坐在萧景和对面,复又大摇大摆地自己倒了杯茶一灌而下,吧唧着嘴,“还是和王府的茶好喝。”
萧景和很淡定,没理他,继续书写着什么。
苏怀先又剥了个橘子塞嘴里,含混不清道,“小和和,你怎么不理人家?人家一回来就来看你,你怎么对人家爱答不理的。”
萧景和手顿了顿,嘴角抽了抽,还是没理他。
“我当是你为什么不理人家,原来是在画美人啊。”不知何时苏怀先站到了萧景和背后,打趣的说道。萧景和只好放下笔,坐到矮凳上,抿了一口茶,“你再这样,相不相信本王把你扔出去?”
“好怕怕哦,说了那么多次,哪回见你扔我出去过?”苏怀先故作拍胸作害怕模样道,也不理会萧景和杀人的眼光,坐在他对面,“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这次来可是有正事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放桌上,“听赵主事说你前几日托水晶阁找个人,哪,都在这儿了。”
萧景和不言语,拿起粗粗翻看了一遍后放回桌上,“怎么那么久才回来?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吗?”
“小和和是在担心我吗?”苏怀先见他越来越冷的脸,只好收起嬉皮笑脸,“好啦,不逗你了。也没什么大事,路上突遇暴雪耽搁了一些时辰。”忽又想到什么,“听说前些日子陈妃中毒,你还去了始灌山采药,怎么样,要不要我用水晶阁的力量帮你找出真凶?”
“不必了,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而且水晶阁以前不参与朝政,此时更是不宜参与朝政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猜忌。”萧景和淡淡说道,苏怀先是他的好友,他不愿见到苏怀先因为帮自己而引来朝廷猜忌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场。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告诉我。”苏怀先说完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啊,回去补觉。”走到门口时忽挺住脚步,“对了,还有件事,给你的名册里其实还有一个人没写进去,承王萧景承,要不要告诉那位沐姑娘你自己决定吧。啊,不行了,好困,回去睡觉了。”苏怀先打着哈欠晃悠悠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