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也怪,水底搅的翻天,水面上仍是波澜不惊,东涧仰头看着头顶上平滑如镜的水面,水面上有暗光涌动,仿佛一条银鱼,忽而,这条银鱼渐渐朝东涧靠近,环绕在他周身,仿佛很依恋的样子,他忽然就想起当初和成朝坐在一起看夕阳的画面,脑中顿时有一个念头闪过。
他一面躲避那女子攻击,一面找机会往水面上游去,边游边四处找,而后,目光定在那颗巨蛋上,他敛气凝神,缓缓念诀,渐渐的水波大动,仿似要翻江倒海一般,那女子察觉异动,也顾不上追东涧,先去海底将她的那颗水晶蛋护住,一面恶狠狠看着他。那女子看着他的时候,眼中迷蒙一片,虽是看着他,却双眼无神,眼瞳浑浊的让东涧不止一次的觉得她不是在看他。
从水底下看向水面只觉得阳光晦暗,这光隔了无尽的江水,暗淡得多,随着东涧的念诀将完,那些波光渐渐汇拢在一处,水晶般的波光缠绕贴合,渐汇聚成一把半透明的躯体,躯体上还有无法附着的成朝的魂魄……
他看着成朝脱离躯体,她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畏惧和悲伤,她魂魄坐在那里,躯壳却躺在地上。
在成朝脱离出来的时候,那颗巨蛋的蛋身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那女子抚着蛋身轻蔑一笑:“你以为你把她的魂魄弄出去就好了?呵呵,她的妖力已经尽数被我儿吸收,即便你将她魂魄剥离出去,也毫无意义。”
东涧怒极,提剑冲上去遇将那颗破蛋打碎,那女子举鞭格挡,兵器相碰,发出刺耳的响声,她忽然侧鼻,仔细在东涧身上闻了一闻,而后一甩鞭将东涧甩开:“不,你不是帝休,你是谁?为何身上会有她的味道。”
东涧看着那女子的浑浊的眼睛,反应过来,原来这女子目力并不好,是靠气泽分辨将他错认为所谓的仇家帝休,他无暇去想这些恩怨纠葛,趁那女子失神的片刻,迅速带着成朝离开这里。
却没想到,就在出海的刹那,成朝的魂魄只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便在夕阳下烟消云散,她说:“是我,连累了你。”
东涧瞬间疯了一样,他带着她的躯体四处寻找救治的办法,寻找她的魂魄,甚至去妖界找了成山。
却没想到到了妖界,找到成山的住处,却看到成山在妖界住着富丽堂皇的寝宫,寝宫中妖姬美妾数不胜数,成山彼时尚当他是客,安排了十数美妾来招待他,却也只当他是客,不肯露面见他一面。
东涧怒极,打翻了一桌子招待他的美酒佳肴,驱赶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美妾,大吵大闹,质问成朝危在旦夕,成山为何置身之外,他愤怒之下将成山的寝宫砸了个稀碎,成山都安静如死人一般,一次都没出现。
还是旁边一个打扮的极妖娆的妖姬带着轻佻的笑斜斜倚着,一边拿手指绕着长长柔柔的头发,一边说:“你说的成朝是那个蠢丫头吧,明明是上好的苗子,听闻妖皇本还有意招揽她,但她一心喜欢我们山君,可是像我们山君这样的风流人物,怎会看得上她那种干瘪蠢笨的丫头呢?”
成朝这样神仙般的人,在他们口中,竟是干瘪蠢笨,有第一个说话的,旁边便开始叽叽喳喳的帮腔:“是呀,那丫头胸前都没二两肉,哪抵得上我们知情识趣的呀。”
还有一女子嘲笑:“也不是山君不愿意,我们山君还是愿意分她一杯羹的,但是人家铁了心要一个人侍奉山君,要你是山君,你能愿意?”
“是呀是呀,山君怎么可能舍得我们呀。”
叽叽喳喳和一群麻雀一样,边说边眉飞色舞,令东涧更加愤怒,但成山的面目在这些人的话音里一点一点被剥开,却令东涧觉得更加无助,忽然,一句话真真切切的落进了东涧耳朵里,如同一块巨石撞进了他的心,“也是她自己想不开,非要去替山君和桃止界做交易,山君不过说最近桃止有些难为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那姑娘便跑去桃止要谈条件,现在死了还想找山君的麻烦,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啊?”
他立时将剑抵在那人喉咙上,让那人说清楚,这才知道,这几年间,成朝都经历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