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九儿带着小芹在街上四处乱逛,各种叫卖声传来,整条街十分吵闹。
“小姐,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书九儿掂了掂刚才顺手从小贩摊上顺来的橘子,“丞相府”
小芹顿时停了脚步,很是苦恼,“小姐,您可是尚书府的人千金啊,您这天天往丞相府跑也不怕人家传闲话啊”
书九儿感受到了她的无奈,低头轻轻笑了一声,“何必在意呢?人这一辈子总不能活得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自己满意呗”
小芹十分无奈,有时候她真的被自家小姐给说服了。
“况且,那三公子不是还救了我吗?我作为当事人表达一下感谢也是应该的啊,走吧,先去置办点东西”
凡间的夜市,无非就是一条街,晚上开始摆摊,白日里人们干活累了,晚上自然就要找些娱乐活动,因此也就有了夜市。
说来也巧,两人正在为置办什么东西而发愁时,书九儿一抬头,不远处便有一个人缓缓走来,那人神船白衣,一片灯火似乎模糊了他容颜,书九儿只觉得天地流转,四周一片寂静,她听见咯噔一声,她知道,她大概完了。
裴沐本来就是出来散散心的,完全没想过会遇见书九儿,当然,遇见了就是意外之喜了,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裴沐回以微笑。
书九儿的世界顿时落入凡尘,心底很是沉重。
“小姐,您没事吧?”
书九儿叹气,“我没事,只是恐怕……,罢了”
裴沐见她很不对劲,走上前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书九儿其实是有点纳闷的,明明两人真的不算熟,但就是没有一丝不自在就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样。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见她好像的确不是不舒服,裴沐放心了一点,“我就是随便出来逛逛,没想到会遇见你”
书九儿轻轻扯了个笑,“那挺巧啊”
裴沐看着她,眼里是一种类似岁月静好的美,“一起逛逛吧”
书九儿从小修行,纵使对京中局势了如指掌,但这些地方没来过也的确是不熟,回来后也不曾好好逛过,是以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看着前面那个老大爷卖糖葫芦,顿时便起了馋心,咽着口水道:“裴沐,我想吃糖葫芦”
裴沐不喜甜,自然是不曾吃过这些的,不过她说要吃他便去买,对着那老头喊道:“大爷,等一下”
那老头听见有人喊,笑眯眯的转头:“公子要糖葫芦”
裴沐点头道,“对”
书九儿看着裴沐跑上去追那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心里的沉重减轻了些,“等我一下”
裴沐掏出钱,“两串糖葫芦”
书九儿拦住他的手,“一串就够了”
裴沐道:“没事,我有钱”
书九儿觉得好笑,她当然知道他有钱,不过既然他乐意掏钱,那她就只能接受了,“好吧,那就两串”
那老头干脆的拔下两串,递给裴沐,“好嘞,公子拿好了,掉了的话小娘子可要生气了”
裴沐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而书九儿正在得意的笑,全然没有注意到那老头的称呼。
裴沐接过糖葫芦递给书九儿,“拿着”
书九儿开心的接下,“好,谢谢”
裴沐见她笑得开心,道:“以后不要跟我说谢谢,一辈子都不要”
书九儿开心,自然不问缘由,什么都由着他,“好,听你的”
裴沐笑,“你什么都听我的吗?”
而书九儿早又被前面耍戏法的给吸引过去了,完全没理会到裴沐,裴沐说完话没听见回应,下意识四周查看,书九儿便在前面对着他喊,“裴沐,你快过来看看,好精彩啊”
裴沐无奈一笑,跟上,“好”
只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正是一个中年大汉在耍戏法,那男人往嘴里喝了一口酒,往外用力一喷,便喷在个不知名的东西上冒起了大火,十分精彩,书九儿十分兴奋,“好”
那大汉表演完一个女子便拿着锣对周围观看的人道“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到达书九儿面前的时候,书九九儿掏了掏衣袖,才发现自己是偷偷出来的,身上自然没有钱,正当她在想办法时,旁边的裴沐给她递了一锭银子,正准备说谢谢,便想起来他刚才说不要道谢的事,堪堪的把那两个字憋回去,笑着接过钱给放了进去,那女子见她二人出手阔绰,赶紧道谢:“谢谢公子,谢谢小娘子”
这下书九儿听清了,正想辩驳,那女子却已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见她似乎有点不高兴,裴沐眼神一黯,随即又笑道:“要不要买个面具”
“面具”
这时书九儿才发现周围大部分人都是戴着面具的。
似乎看出了书九儿的疑惑,裴沐解释道:“今日是七夕节,你不知道吧?以前人们都相信相爱的人总能找到自己,所以每年今天情侣会上街买面具,然后分开走看,能不能找到对方,后来就流传开了,大家都这么玩,怎么样,要不要”
裴沐也是出来才发现今天是七夕的,如此这般,正好。
书九儿正感觉新鲜呢,自然满口答应,“好”
裴沐带着书九儿来到摊位,“你要哪个”
书九二凑近脑袋去选,都觉得好看,一时有点左右为难。
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裴沐笑道:“不要着急,慢慢选”
书九儿选了半天,最终拿起一个白色的半截形面具,“就这个吧”
裴沐一笑,拿起了一个黑色面具,“好,我就要这个”
书九儿玩得开心,可尚书府就没有这么和谐了,“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连一个小姐都看不住啊?”
尚书夫人简直要急死,晚饭时书九儿没有出现,自己以为她在斗气,也就忍住没管她,直到有人来禀告说小姐逃跑了,顿时把她给急得。
“夫人,小姐说她要去方便,我们自然不能跟着,就在外面等,怎料半天没有反应,进去一看才发现小姐已经不在了。
尚书夫人简直要气死,“蠢货,寻常去茅房需要这么久吗?”
那人赶紧低下了头,“我们以为小姐不舒服”
尚书夫人气急,“你们倒是想得周到”
几人深知这不是夸奖,自然不敢再开口。
书高科道:“还愣着干嘛啊?找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几人赶紧道:“是”
尚书夫人扶额,“这九儿怎么这么任性啊?”
书高科赶紧安慰夫人,“夫人,别急,师傅不是说了吗?强求不得,不要着急”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一辈子就这么一句吗?九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书高科:“……”
毫不知情的书九儿玩得好不欢喜,看戏法,斗鸡斗蛐蛐,猜灯谜。
“独受相思又换友,打一个字”书九儿苦思冥想,实在猜不出来便转头问裴沐。
“裴沐……”
然却每有看见裴沐,书九儿顿时慌了。
“裴沐,裴沐你在哪?你别吓我啊”
书九儿一路玩一路拿东西,裴沐只能一路付钱,正在他付完包子钱转身时却没有看见书九儿了,便猜到肯定是她又跑了,赶紧问身后那两人,“九儿呢?”
段生一脸懵。
小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玩开心了,居然把小姐弄丢了,顿时就给急哭了,“完了,我把小姐弄丢了,这下老爷夫人非得打死我不可”
裴沐眉头一皱,“赶紧找”
人都走丢了,书九儿也不管脸上的面具了,一下把面具拿了下,“木头,小芹,你们在哪里啊?”
突然看见前面一个黑色长袍的男子,戴着黑色面具,不正是裴沐吗?书九儿一喜,赶紧跑去拉住他,“裴沐”
那人摘下面具,哪有裴沐半分英俊,“干嘛?”
书九儿囧,“抱歉,认错人了”
书九儿十分沮丧,找了这么多面具了,都还没有找到木头,小芹也不见了,这可怎么办?一转身却撞到了一人。
那人一红色面具,一身黑衣,竟然透露出一股邪气。
书九儿漫不经心的道歉,“抱歉”
那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拦住了她,“等一下”
书九儿指了指自己,“我吗?我道歉了啊”
那人失笑,摘下了面具,“不是,姑娘误会了,我没怪你”
见他这般英俊,书九儿又呆住了,很没骨气的笑了,“那你叫我干嘛啊?”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然而书九儿根本没注意到,“我只是想问,姑娘是在找人”
书九儿点头,“对啊,你要帮我找吗?”
那人一点头,“这大晚上的,姑娘一个人未免不太安全,我帮着姑娘一起找吧”
有人帮自己,书九儿自然愿意,“那就谢谢你了”
那人点头,“不客气”
裴沐也在找书九儿,“大爷,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红衣,戴着白面具的姑娘”
这大爷就是刚才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裴沐长得俊,书九儿长得美,这大爷对他们自然印象深刻,“小伙子,是你啊?怎么媳妇丢了”
裴沐这时候也没心情去纠正他的问题,道“对,大爷,您看见了吗?”
那老大爷摇头“没有”
裴沐着急,道谢道“谢谢大爷”
那老大爷喊住他“小伙子,赶紧找,这七夕佳节,街上乱着呢”
裴沐随意点头,心里更加担心。
书九儿在前面走,那人就跟在后面,只见那人眼神变得凶狠,手里慢慢凝结黑气,没错,这人就是莫擎。
莫擎本来疗好伤后便打算再探一探书九儿底细的,却没曾想正好遇到凡间七夕,一时动了心,也捡了个石子学着凡人买了个面具,想试试人家的烟火味,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在这集市上碰到了,那倒不如就在这里把她解决了。
刚刚准备出手,书九儿却开口,“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找啊?”
莫擎赶紧收回魔气,不行,上次就是被她身上的魔气打伤的,万一这次……那且不是得不偿失,罢了,还是先调查一下吧!
“没事,不要着急,慢慢找”
书九儿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啊?”
莫擎一笑,“我叫莫擎”
书九儿念了一遍,“莫擎,名字不错嘛,我叫书九儿”
“你的也不错”
书九儿正想骄傲呢,便听到前面传来焦急的声音。
“死人了,救人啊”
书九儿赶紧往前凑,看见河中漂着一个女子。
“她的衣服和面具都和我的一样诶”
裴沐正在找书九儿,前方便传来惊慌的喊叫声,裴沐赶紧上去,却见到那女子穿着打扮都与书九儿一致。
裴沐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感觉世界都停止了一样,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还来不及考虑便猛的跳进了河中,“九儿”
看见裴沐跳进了河,书九儿高兴的往另一端跑去兴奋道:“裴沐”
莫擎看了看,默默的退了出去。
人声鼎沸,裴沐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女子从河里拖出来。
裴沐眼睛发红,浑身都在颤抖的摇那女子,“九,九儿,你醒醒,醒醒啊”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那女子一动未动,裴沐浑身颤抖,几滴泪从眼里缓缓流出,竟是哭了。
“九儿,九儿,你出事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书九儿站在他后面呆住了,“木,木头,你怎么了?”
听见后面传来书九儿的声音,裴沐一愣,看了看怀里的女子,摘下了她的面具,却是一个他毫不认识的女子,顿时松了口气。
“木头,你哭了吗?”
面具摘下,人群中跑来一人,接替了裴沐,“阿笙,阿笙,你怎么了?醒醒啊,阿笙”
见他毫无反应,书九儿又叫了句,“裴沐”
裴沐眼眶还是红的,眼里却是书九儿从未见过的凶狠,书九儿却感觉他好像在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书九儿被他抓得疼,喊道:“木头,你放开我,很疼啊”
裴沐却是不管不顾,反倒拉得更用力。
书九儿:“……”罢了,还是不要出声了,免得失去一只手。
裴沐拉着她进到了一个巷子里,猛的把她推到的墙边,压着她的双手,道:“为什么要乱跑”
书九儿有点发愣,他明明是像平常一样说话的,怎么她就感觉这么危险呢?而且,这个姿势好奇怪啊,“我,我没跑,我就是到处看看”
裴沐眼睛一眯,“看看”
书九儿手被握疼,“你,你先放开我,真的好疼”
裴沐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逐渐靠近了她,道:“放开别想了,不,绝不,谁让你先来招惹我呢?我明明已经躲开了,是你要凑上来的,不管怎样,要怪就怪自己吧”
书九儿懵,“我没有……唔”
书九儿猛的睁大了眼睛,心跳猛然加速,理智告诉她这样下去很危险,她必须马上转变计划,可情感却让她一动不动。
裴沐的唇挨着她的唇,轻轻的动了起来,或轻添或轻咬。
书九儿被他亲懵了,“裴沐,你在干嘛?别这样,你会后悔的”
裴沐爱死她这副傻傻的模样,笑道:“后不后悔是我的事”
说完便又亲了上去。
书九儿闭上了眼,罢了,放纵这么一次吧,双手渐渐缠上他的脖子。
感受到她的迎合,裴沐一愣,接着嘴角勾起一个笑,亲得越发认真。
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一黑一红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