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云失魂落魄的从幻象中回来,靠着冰冷的岩石墙壁,静静的看着房间的某个角落,那个亦真亦假的如梦如幻的人让他微微皱眉,眉间的皱痕深如刀刻。他轻轻一动,就撕扯肩背的肌肉,未经包扎的伤口又开始淌起了血,这刺骨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那个笑容、那个清丽的容颜都是假的,他不由得发出一阵萧瑟的笑声...
他的余光瞥见了一身黑影,他不耐烦开口“滚,我没兴趣陪你玩!”
那道黑影非但没有离开,还发出了声音“寄云,我可怜的孩子...”
这熟悉的声音,寄云猛地抬起头,“婆婆!婆婆!”他挣扎的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那道黑影走去,伸出的手却穿透了那道黑影,“婆婆!”
九苑含着泪,轻轻的抚上他的脸,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心疼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呢?”
往日里凶残冷酷的寄云此时就像个孩子似的,乖乖的坐着由九苑给他包扎伤口,听着九苑给他说着她的遭遇,他缓缓的开口问道“婆婆,我真的是魔君的孩子吗?”
九苑替他褪下满身血气的外袍说道“寄云,这个身份不应该让你感到厌恶,当年确实是魔后将你托孤给千苓上神,在那场战役中我做为外援,侥幸没被封在墨渊口里,我找到了被千苓上神带走的你,可我的修为法力都不及她,被她废掉了修为,还被封住了口,不能说话,在我断气的那天,她解开了我的哑术,我想告诉你你的身份,可是还是遭到了她的毒手,她施法让我提早断了气。在肉身销毁后,我极力保住一缕幽魂,才得以再见到你!”
“你是说师傅对你下毒手?可是在天庭上她说过,不管我是魔还是什么?我都是她的弟子...”
九苑点点头“孩子,我知道上神在你心里的分量,在岛上的那十多年,她确实护着我们,可有些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只看到你是魔君的孩子,可为何看不到你也是有着半神的血脉,若她真的能接受你,为何放任你流放于此。”
“哈哈哈哈哈哈!”寄云陡然爆发出了骇人的大笑转而深沉的说道“婆婆,可是我忘不了她,每当我想到她,我这里就好疼,疯了似的疼!”
九苑狠下心说道“你的爹娘和你的族人都是惨死于他们的剑下,你想想你的娘亲,她也是上神,可她从未介意你父君的身份,宁愿背叛天庭也要和你父君并肩作战,如今我们魔族四分五裂,在外的被封印、被流放,在内的在墨渊口里终日受那焚炼之苦直至魂飞魄散,你是唯一拥有这神魔之力的人,也是我们魔族的唯一的希望!你不可再如此消沉度日,你要振作起来...”
夜晚的天书阁里,跳跃的烛火在暖旧的灯罩下晃动着,江山从未如此时一样认真的挑灯夜读,自从师傅和寄云出事后,这些年,他不得不逼着自己长大,听师叔说,寄云被送去了沙荒,那个比地狱焚如城还要煎熬的极荒之地,他在司命殿里偷偷拿来了寄云的命石,一个被流放的地才,也无人会在意,寄云的命石一直都还闪现着微弱的幽光,当年的事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一个蓝雪玉,让他们师门分散,师傅生前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现在她走了,就算拼了命他也要找到寄云,把带他出来。他翻阅所有有关于沙荒的古籍,一定会有办法出来的...
江山揉着酸涩的双眼回到苓霄殿,冰灵又躺在庭院里睡着了,江山一把抱起她走入她房中,这些年说不清她是在等谁,师傅、一统还是寄云,他们都变得沉默了起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怀念着在冰荒岛上的日子,当年如果他把那哨子收好,没让树心拿走,他们就不会被天庭的人发现,是不是就能一直在冰荒岛上!
冰灵揉着迷蒙的双眼,“你回来啦?最近你怎么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江山从怀中拿出寄云的命石,冰灵好奇的问道“谁的命石?”
“寄云的!”
冰灵一把夺过“寄云的,还亮着呢,他还活着!”
江山扶正她的双肩“师姐,我想过了,我要去沙荒找他,去把他带出来,然后我们回冰荒岛去,你说好不好?”
“你疯了!”冰灵怒斥道“你不要命啦,沙荒是什么地方,我们能随便进去吗?”
江山回道“这些年来,你觉得我们在这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义吗?没有师傅,没有寄云,这九重天的人根本不会正眼看我们,古轴里记载黄沙旋涡的内部有通往沙荒的入口,我要去试试!我去向师叔请命下凡游历,他对我没有戒备,一定会同意的,你就留在这里继续看管天书阁和苓霄殿!”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沙荒凶险,连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你不可以跟我去冒险,你留在这,我哥才不会怀疑!”
“好吧!”
江山随着经商的驼铃队进入大漠,他与驼背上的刀客们一样的满面风沙,疲惫的靠在驼峰上,这身体的水分都快被大漠上蒸腾的热气蒸发掉了。随着骆驼迟缓的脚步,他环顾着这漫漫古道的丝路,这沙漠上有的是旋风,一卷一卷的把黄沙卷起好几丈高,打着转在大漠上飞跑,这到底是是哪个漩涡才能进到沙荒?
他起身跃下,和商队道别。领头骆驼上的刀客是位独眼的汉子,“小子,你是第一次来到这大漠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容易出事的,何不随我们进城再做打算,这离下一个驿站也不远了!”
江山笑着回道“多谢大哥,这大漠中真是壮观,这黄沙漩涡,都如眼前所见的这些吗?”
刀客点头“这些都算是小的,夜晚的风沙会更大,你可得小心了,要是不小心卷进去了,就一命呜呼了!”说完朝他丢了个水壶,“你自个小心点,若是走迷了,就跟着落日走,一路朝西...”
江山一把接住水壶,作揖行过谢礼,驼铃声再次响起,商队继续朝下一个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