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云一路向南,从干燥的漠北来到湿润的江南,他坐在阁楼上,这天下真的很大,但是只要知道师傅能转世,他心里就充满了希望。
邻桌的几名吃客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起来“这龙王是吃错什么药了?这都下了一个月的雨,还有完没完!”
“可不是嘛,再这么下去,怕是都要淹了咱们这镇!”
“这祭祀的女子也送了不少了,现在吓得姑娘家们的都不敢出门了。”
“估摸是还不够,听说邻镇去年送了10个祭女,雨才停住,咱们镇才刚送6个,这龙王胃口可大了,哪够啊!”
“哎,下一个轮到哪家的姑娘了?”
“南街口的南氏,唉,真是可惜了,为了给她家翁治病,自愿做祭女,那丫头生得可水灵了,又白又嫩的,老子馋了好久了,还想着要不要花点银子给她家翁治病纳了她做个小妾!”
“行了吧你,现在谁还敢和龙王抢女人啊!”
寄云听着他们的对话,无奈的摇摇头,这凡间的人竟如此愚昧,要将活人送祭!
他望向窗外,隔着绵密的细雨,一道白色的倩影走在青石板路上一直沿着巷子往前走去,他探出头仔细的望着,只见那道身影渐渐远去,最后一个转弯,消失在墙角,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沿窗跃下,追寻着那道倩影,转过墙角,雨水浸湿了他的全身,眼前的街道空无一人,是错觉吗?
又多待了几日,今日的镇上要举行祭河仪式,寄云执伞立于船头,晃进伞内的雨滴在他那白皙如玉的脸上,这萧瑟的俊颜,引起不少的瞩目,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生得如此绝尘,
南絮最后端着药一勺一勺的给爷爷喂下,看着一贫如洗的屋内,她已别无选择,做祭女能有重酬,可以给爷爷治病,隔壁的二丫跑进他们屋内,为难的提醒着“南絮姐,时间差不多了....”
南絮放下药碗,俯身不舍的对床上的老者说道“爷爷,我出去一会!”老者无力的点点头。
祭祀的轿厢已停在门外,邻舍的大伙都出来不舍的望着她,张大娘含泪说道“絮丫头,你放心吧,你爷爷他我们一定替你照顾好!”
南絮跪身朝大伙磕了个头,“南絮谢过众乡亲!”
南絮换上祭祀的神服,戴上面具,随着祭祀的车马在雨中驶向河边,她心如死灰,自幼父母双亡、家境贫寒又清苦,在爷爷倒下后更是雪上加霜,不是做这祭女,怕也是要给人作妾,那还不如作为祭女死掉,也算是为乡亲们做了件益事,随着游车的停下,河风轻抚她的长发,她绝望的闭上眼...
寄云好奇的看着这些凡人愚蠢的行为,隔着面具,他都能感受到那位祭女的颤抖,几名巫师在她面前诡异挥舞着木剑,嘴里还念着乱七八糟的咒文,接着巫师领着祭女来到跳台上,又再跳了一段大神,待他们缓缓的将祭女的面具揭开时,寄云将手中的伞抛开,“师傅?祭女竟是师傅?”
南絮很快就被巫师们推下河,寄云也立马沉入河中,迅速的游到祭女身边,揽过在挣扎的南絮,往河面游出,河岸的人大惊失色,吓坏的南絮出于求生的本能死死的抱住眼前的男子,待她睁眼瞧见他的俊脸时,只见他眼眶微红,像是珍宝似的紧紧的抱住她,她不由得羞红了脸,她紧张的唤道“公子?公子?”
寄云回过神,抱着南絮从水中跃起,回到岸上,祭祀的掌事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走来,“混账东西,这是在祭河,你们在干什么,耽误了龙王纳妾,你担当得起吗?”
南絮挣脱寄云的怀抱,“王祭师,这是误会,我这就...”
王祭师不依不饶的将继续说着“南絮,你可是收了银子的,这可不是我们强迫你的!”
寄云一把抱起南絮,一把丢了好几个银子在地上“够不够?”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王祭师一边捡着银子一边喊着“唉,谁让你们走的,你这让我们上哪去找新的祭女!”
“公子,你把我放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别动!”寄云望着她,眼里还是藏不住激动,他终于找到她了!这一瞬间,曾经的过往、曾经的埋怨、曾经的苦痛什么都不重要了!
远远看到他们的二丫,迅速的向他们跑来,“南絮姐,不好了,爷爷他,在你刚上轿子不久就断气了!”
南絮挣扎的从寄云身上跳下,来不及道谢,头也不回的往家中奔去...
寄云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她远去,就在此时,下了一个月的雨忽然停住了,街道传来一阵欢呼声,被雨水打落的落花,铺开了满地,他嘴角勾起...
繁花满地,却待伊人共相见!
寄云克制住自己,如今的师傅不认得他,他冒然的举动只会吓到她,只能默默的看着她,待南絮料理完爷爷的后事后,南絮收拾起行囊,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二丫望着她说道“南絮姐,你真的要回老家去啊,留在这不行吗?”
南絮摸摸她的脑袋“来镇上就是为了给爷爷治病的,现在他走了,留在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和众人告别后,南絮踏上了返乡之路,回望镇口,那日的那位公子,似乎还未能道谢!
一个女孩子人单力薄,人多的地方还能安心点,到了静谧的地方,就特别害怕,寄云一直默默的跟着她,守了半天的山匪,等不到粮宝,却等到一位俏娘子,“大哥,没粮要女人回去没用!”
为首的山匪说道“谁说我要带她回去,咱哥几个先快活一顿!”
南絮害怕的往后退着,她这怕不是遇到山贼了,那几张猥琐得令人作呕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迅速的把她包围了,南絮懊恼着,后悔自己为了省点盘缠没跟着马车走,现在糟了,她拿出藏在腰间的小匕首,“你们要是敢过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寄云在暗处用剑端挑出几颗小石子,轻轻的将石子抛起,略使出点力就将小石子们利落击向山匪们的头部、膝盖、腹部以及命根子...南絮惊讶的看着这些纷纷倒地哀嚎的山匪们,寄云朝她走来,牵起她的手就跑起来,南絮望着寄云那清俊的面庞,“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寄云微微一笑“路过,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寄云一把的抱住南絮躲在一处残垣处,稻草和木枝做了很好的遮蔽,南絮喘着气紧贴着寄云,突然羞红了脸,想推开点距离,寄云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畔说道“别动!他们还没走!”南絮害怕的默默揽住了他的手臂,借着身高的优势,其实寄云早就瞥见了山匪们远去,可他就是不想放开她,她身上的味道,砰砰的心跳,梦里萦绕了多年的熟悉香味,他此刻清晰的感受着,他好想她,想到拥抱着她都觉得心好疼...
过了一会,感到非常不便的南絮轻声开口道“公子?公子?没声了,他们走了吧!你弄疼我了...”
寄云松开手着急的问道“哪疼?抱歉,我...”
南絮害羞的对他嫣然一笑“谢谢你公子,你救了我两次,小女南絮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不过,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笑容清澈见底,寄云回过神“路过,不知姑娘要去哪,为何不在徽州镇上待着?你这样独身一人是很危险的!”
南絮回道“家翁病重,我们才到徽州镇上去治病,现如今家翁已去,便也没有留在那的理由了,所以我打算回老家丞州去!”
“巧了!”寄云笑着说道“我也要那去寻一位故人,我从漠北来的,不太熟路,姑娘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带上我?”
南絮听闻,心中喜悦开来,“公子你救了我两次,我定会助公子找到那位故人!”
“那就有劳姑娘了,在下千寄云!”
“千寄云!”南絮念叨着“千公子这姓氏还真是不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