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诅咒之山未祁山
穿过淡淡的银灰光芒后,我顷刻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冥川边缘地带,未祁山。虽说是个恐怖的诅咒之山,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但有想象中的震撼。我脚下踩着的地面是柔软如丝的,从身边飞过的鸟儿是五彩透明的,身畔的小溪河流是由低处往半空流的,泛着幽幽蓝芒。
我顺着小溪河流的方向抬头观看,大为一惊!
高阔深远的天空中,无数细长的小溪河流纷纷注入稳稳悬在半空中,遮住了大半天空的浮山上,它的周身现着隐隐的结界以及常年缠绕飞舞在山腰间的朦胧雾气,似一条条柔软的飘带,因雾气太重,根本就看不清山上的模样。但大概可以猜到,这便是我要去的诅咒之山未祁山。
只是,它在上,我在下,该如何飞至半空,爬到山里呢?
我拖着腮帮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在我不可能靠自身力量飞上去和我根本就不能飞上去这两个问题之间做了一段深沉的自我反省。默哀小刻后,我放下包袱,暗想临走前,大家给我的法宝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
仿佛是大海捞针一般,双手在不大不小的包袱里搅动了大半天,捞起来的除了是吃的还是吃的,不知道巫桑究竟给了我多少食物,半天之后,我手软瘫坐在地,仰天,哦不,是仰山大叹,这个巫桑不会是把他的乾坤袋给了我吧,乾坤袋外表秀气,小装便用,与普通的包袱没什么差别,实则是个无底洞,深度与大小无可比拟。正在我撅嘴对于如何上山此问题冥思苦解之际,一道挟带着满满欢喜与激动,却故意压着情绪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你终于来了。”
我身体猝不及防地一歪,我这是遇上山贼野兽,还是妖魔鬼怪了!
“你总是回来了.......你可知你已失踪了五百年.......”
略显沧桑而无奈的老者声音,如漫天雨水,字字缓落,明明只有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却仿佛满天满地都盛满了,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让我彻底搞不清楚那个人是在哪处地方说话,“我早知你今日会有这场劫数,自是不会让你走出这座山的......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或深或浅,或难或易,我们都无法控制.......哎,你好自为之.......”
我的身体随着那话语,渐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手无足措之下,我还是把那乾坤袋给带上了,若是去送死,至少也要做个饱死鬼吧。
身体不断虚空上升,我发现自己开始安全地接近未祁山,难道这就是连景然口中所说的,我是被未祁山选中的人,所以才有这人家免费劳动把我给带上去的享受权!我乐嚯嚯的,不错,这般待遇甚好!
待我在不知过了有多久才接近未祁山时,我终于意识到巫桑他们口中所谓的上刀山下火海的深奥意义了。我不就说说而已,上天就立刻给我实现了这可悲可泣的誓死之心,办事效率不是凡人所能想象的快速度!
未祁山面积宽广,深入云霄,从外表看来,明显是座冰火两重山,如雷贯耳的巨浪翻滚声,冰冻万里的逼人寒气以及燎原之势的火焰,足以吓死人!
我抖了抖身子,再定睛一看,全山为三部分,镂空相接,最底层是一座冒着寒气的冰原,最高层是现在还没接近就已感到炽热火感的火焰山,冰火不和,在这里却是合的天衣无缝。
我再抖了抖身子,这下我极有可能会连重瓣果的影子都看不到的情况下,不是冻死就是烧死,,我看了看手中提着的乾坤袋,幸好不是饿死。
也许是一时不小心又或许是送我送到佛西的那人没有好好贯彻有始有终的优良品行,托住我的那股无形力量突地抽走了,我在空中翻了两下后,竟发现自己正以直线下降的趋势向未祁山上落去,风吹来,穿过层层雾气,我似是掉进了万丈深渊。
怀着善心人不会命丧意外的天真心态,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后,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朝那冒着股股寒气的冰面上重重落下,只是千钧一发之际,我连把乾坤袋放在自己脚下,才免去我与地面接触,生出疼痛以及受伤的恶况。
冰封万里,股股寒气,我只穿着单薄的衣裙,冷得牙齿直打哆嗦,不断搓着手,我望着光滑发亮的地面,似是个镜面,清楚地倒映出我的模样,红红的脸颊,泛紫的双唇,瑟瑟发抖的身子,活脱脱的可怜孩子。我前后左右都望了望,无一避冻之处,什么都没有,除了冰还是冰。听连景然说重瓣果是结在什么透明九牧树上的,这里什么都没有,应该不会有重瓣果。我四处走动,一是强体热身,二是找找去上面一层的捷径。半天下来,我无语地仰山悲叹,明明是一座一体山脉,怎么会没有向上爬的路,若没有,那这里与上面又是怎么连在一起的?我的头一下子胀大了,毫无思绪。
被未祁山遮了光的天空本来就很暗,突地头顶上方涌来黑影,就更加灰暗了。我仰头一看,差点晕倒,然后以最快的时间反应过来再以最快的速度拔腿就跑。前脚刚过,后脚跟边上便稳插立了无数光滑锐利的冰锥,漫天刺来的冰锥,空无一人的地方,我俨然成了众矢之的,前无通往山上的路,后又有紧追不舍的杀人冰锥儿,我可是进退两难。
蹭蹭蹭,根根冰锥儿看似弱小无劲,但插进那冰层地面却足足有三尺深,如此看来,若是这漫天的冰锥儿有一两根插在了我身上,不是伤筋动骨,便是死路一条。这样想着,本来就软下来的脚步又充满了力量,极其敏锐地躲闪过了一根又一根擦肩而过的冰锥儿。但在这样空阔又无一隐身之地,对于有天时地利优势的冰锥儿来说,杀我是极有可能,所以被一根冰锥儿插住了裙角,顿住身形,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回头扯了扯裙角,我一眼看见了紧追而来的密密麻麻的冰锥儿,顿时冷汗涔涔,想要使劲把裙角扯出来,那冰锥儿已欺身压来,我脸色顿白,完了完了,这下我必会成为这些冰锥儿的刀俎之肉了。
漫天的冰锥儿中,一道转瞬即逝的粉芒急速穿梭而过,面前还落下一道屏障,立即挡住了外面瞬间无力哗哗落地的冰锥儿。上一刻,我还分分钟都紧张的不得了,而现在,脑中绷紧的弦稍有松动,整个人就疲惫的不行,就连自己是怎么发现身后低空中出现的蜿蜒而上,一望无尽的小径,又是怎样一步步爬上去的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爬完了这些数不清的有多长的小径后,一片正常的树林闯入眼前时,才终于完全松动绷紧的弦,疲惫不堪地倒地呼呼睡过去了。
夜色重重,烛火摇曳不熄,慕华苍白着一张脸,我坐在他身旁,一遍又一遍唤他,终于他睁开了眼,黑发黑眸,对我露出一贯的盈盈笑容,我将他认真的望着,生怕他一转身就散落天涯,烛火晃动了一下,慕华那双亮起来的眼睛一瞬间黯淡沉寂,仿佛日月星辰纷纷陨落,我大惊失色,巨大的惶恐中看着他闭上了双眼,断了生息。
“慕华!......”
“慕华!”
我猛地惊醒,躺在地上大口喘了气,移开捂住自己眼睛的手,发现手上有潮湿的痕迹,深吸了一口气,道:“幸好......幸好,只是一场梦.......”
幸好只是一场梦,才没有让我与他彼此面对面,一步之遥,却有咫尺天涯之感,半晌回过神来,我才发现一个应该早被察觉到的事,我这是在哪?这里是个怪石嶙峋围成的山洞,隐约有几缕雾气穿洞而过。我本是手脚都被困住了,只是不知为何有一只手脱离了束缚,或许是因为绑我的人太过粗心了。我扬扬眉,若自己没记错的话,我该是睡在一片林子里的,为何此刻会以这副模样现身在这怪里怪气的石洞中?许是上天眷念我善于思考,在我寻求答案之际给了我答案,于是我接下来便听见了山洞外传来的低声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