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桃花节上遇大劫
一年一度的桃花节在这个易搅乱别人一池春水的时候如期而至,不同于往年的是,今年的桃花节除了赏花煮酒,吟诗作对外,也成了东月某绝世美人做贵妃的良辰吉日。
近几日,大伙儿饭后茶凉,总议论相传着,半月前月皇去郊外打猎,没猎到几只野禽,倒是带回了个来路不明的绝世美人,日日夜夜宠着她,惯着她,黏着她,把国事丢在一旁,无心打理。
那位绝世媚妃,名叫魅姬,魅姬魅姬,顾名思义,此位娘娘极有可能是个红颜祸水。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我这一推测,只是不想,我也牵涉其中。
迎亲队伍,十里长街,护亲队伍,亦是十里长街,几路人马浩浩荡荡,一路奔向那庄严宏伟的月国皇宫,令人十分震惊的是,此次护亲队伍的领头人竟然是极有可能坐上皇位的大皇子苏昊,这样的盛大场面成了东月分载五百年来的第一次,轰动全国。
八台大喜轿子全身上下都是采用了极其罕见珍贵的通体红艳玉罗珠串连而成的,极致奢华。想当年月皇迎娶天下第一美人上官月昭也未有如今大的排场,这自然又成了人们饭后消磨时间的话题。轿子前无数清丽宫婢撒着喜庆的重叠玫瑰花瓣,轿子后喜吶声声响,好不气派!
我抬头看看天,天空阴沉沉的,一点也不见晴朗,低头再看这飞扬的喜瓣,俨然失色,在我眼里乍然成了那无比廉价的泛红冥钱,我吐了吐嘴里的瓜子壳,有些无语,人家好好的喜事怎么在我眼里就成了办丧事的了?我拍拍胸脯,飞快瞟了一眼沉浸在喜庆之中的众人,又接着在一旁嗑瓜子了。
在一棵较大的桃树下,大喜轿子来到了我站着的人群面前,我嗑瓜子的动作顿时一滞,右手摸上了左肩,好些天不曾有过的炽热感觉又来了,胎记处突然猛地一抽,火辣辣的。
莹雪注意到了我的异样,忙送上贴心的关怀话:“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忍住火辣辣的抽动,迎上莹雪的目光:“没事,可能是嗑瓜子的动作猛了点抽了点痉......”就在说话之时,我身旁陡然冒出一股强烈的杀伐之气,紧接着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突兀地飞身而去,不断颤动的利剑猛猛刺破空气,毫无缘由地,冥月冷冷逼向了大喜轿子!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手无足措,无法阻止,这样无端失常的冥月我从未见过。
砰,一声撞击震动,我眼尖地看见在冥月执剑欲要穿进玉罗珠轿子时,一团泛着黑气的暗芒转瞬而现挡开了冥月的攻击,并轻易将冥月反弹回来,掉在了离我身后几丈远的地方,我立即扑了上去:“月儿.....”
还没发出任何一个单音节,表现出任何一个神情,冥月就那样平静突然地晕死了过去。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我拍打着冥月的脸,不住唤
她,却迟迟不见她有任何的反应。
“小、小姐!......”
刀光晃过双眼,有冰冷物什搁在了我细白的脖颈之处,顿时脑门上飞出一滴冷汗,我斜瞟了一下,脖颈之处赫然旋了把明晃晃的长剑!从前我总喜欢拿着冥月宝贵的剑割璟园里的杂草,把它当做一把割草的镰刀用,可此时我却再无玩味之心,因为它已回归了它的本性,是一把割人家脑袋的刀,我若稍稍不注意,可能就会割了自己的一颗小小脑袋。
我和莹雪都当众被人架了一把长剑在脖子上,只是姿势不同,我蹲着,她站着,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三人从无辜的百姓一下子成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皇帝还未过门的小老婆的凶歹刺客!
我定定神,两指甲轻轻夹住尖端,一边缓缓往外提,一边讪讪笑道:“这位官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只是路过看看热闹的......”脖子上的剑一用力,甩开了我的手,重新又放回了原处,传来一官差的肃声:“别动,刀剑无眼,小心割破了你的喉咙!”
我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立即缩回了手,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停顿在我面前。我抬眼,一身华服的大皇子苏昊,正皱着双眉盯着我看,眉间隐隐有几分异样神色,瞥了一眼地上的冥月,半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审思道:“今日本皇子亲自护队,没想到还是有人敢大着胆子出来行刺,不知是本皇子无能还是你们这些人太过张狂?来人,将他们押入大牢,明日处决了他们!”
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儿,押进大牢还处决?我今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出门就要丢了自己的小命?跌宕起伏的情节,无法控制的发展结果导致我还未消化这一系列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我们三人已经被关进了黝黑的大牢里。其实死并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我爹爹还未给我修一座像样的坟墓,我死后,会不会直接卷个草席就把我埋了?那样多没面子,人家不是说什么来着,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发现自己想的完全脱离了现实,我赶紧悬崖勒马,甩甩头,以示清醒。
冥月已昏睡了大半天了,还没有醒来的征兆,能轻易且一招就搞定冥月,说明坐在轿子里的那个魅姬娘娘可不简单。我目光四扫,除了有一个离我甚远的小天窗和地上木桌上一盏如豆子大小的油灯外,整个天牢黑漆漆的,最要命的不是地面脏乱潮湿,有老鼠出来到处闲逛,而是牢里无数个犯人夺命的喊冤声,像是身处在鬼哭狼嚎的十八层地狱里,严重影响了人居环境。
莹雪一个劲儿为冥月擦拭掉她额上渗透出来的密汗,用她那无助迷茫的眼神望着我:“小姐,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我把目光飘向了牢门外正吃着大鱼大肉的两个差役,淡定道:“搬救兵。”不怕死的精神固然勇气可嘉,可是莫名其妙地冤死在没有美男的地方却是白痴一个!
我把两只手伸向了冰冷的铁牢外,“哎,两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人见人爱的美男哥哥,可好呀?”
正在大口大口吃着鱼肉的差役,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相互又愣了愣,才齐齐望向我。我谄笑道:“两位美男哥哥,可行个方便?”
好半天,其中一个啃着一只油腻腻鸡腿的胖子才回过神来,明白我口中所唤的“美男哥哥”是在叫他们。他赶紧抹了抹嘴边的油渍,张口笑道:“姑娘可是在叫我?”
他的嘴一张一合之间,贴在他牙齿缝隙里的一片菜叶子若隐若现,我忍住心中的一阵翻江倒腾,道:“这里除了你们两位极品美男大哥外,还会有谁担得起这美男之名?”
胖子的脸上顿时开出一朵花来,眼中难掩羞涩憨态之意:“小妹妹,你、你这声叫的可甜到哥哥我心坎上了,呵呵,小妹妹,你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哥哥尽力就是,呵呵!”
我牵强附和一笑,甚甜:“美男哥哥可否......可否帮我向爹爹大人传个话?”飞快瞟了一眼还沉浸在受人奉承的美好之中的胖子,我收敛起笑意,趁他不备时,忙用手在嘴里沾湿然后抹在眼角上,装出一副可怜样来:“我已是将死之人,可家里还有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奶奶和常年为我操心的爹爹,明日我就要死了,呜呜呜,只希望大哥哥你能帮我向他们传个话,说我对不起他们,望他们珍重自己的身体,别为我伤心,来世......我定会好好孝敬他们......呜呜呜.......”我作势抹了抹眼角强挤出来的几滴眼泪,这一感人气氛立即感染了已踱步到我面前的胖子,“小妹妹,你、你别哭了,哭的哥哥我好心疼,你放心吧,哥哥我......”
“傻子!”胖子的话还没说完,他便被另一个高瘦高瘦的差役两步快上狠狠推开了他,板着脸骂了他一句,又转过来瞪着我:“托人办事,你以为有这样容易?何况你已是将死之人的重犯!”
我低头看了看他朝我摊开的手掌心,我会意立即从袖中摸出一大把来放到他手里,笑嘻嘻道:“那就有劳大哥你费心了......”他喜滋滋的看向手里的东西,“算你还识相,这样我不就可以......”话锋蓦然一顿,再一转:“你娘的,这是些什么玩意儿?”
一大把的漂亮黑瓜子全部朝我脸上扔来,我顺势含了一个在嘴里,娴熟地吐了瓜壳,嚼着瓜仁,偏头不解:“你要的不是这个么?可是我身上就只有这一个了,我是个吃货,身上只带吃的,不带别的。”
“你敢耍老子?不识好歹,老子要了你的命!”他伸进手来,狠狠地一把扯过我的衣领口子,把我直接拎了起来,重重地贴在了冰冷生寒的铁牢杆上,弄得我还真叫疼。
我不是傻子,只是在装傻,自小就知道在这种政府机构里办事,而且还是在这种地下政府机构里托人办事,总是需要些银两首饰什么的打通人脉,给人家一些甜头,提高为自己办事的效率,可是今早我走得急,我们三儿身上都忘了揣银子,而这瓜子的钱都还是赊的账,赶明儿来还的,怎么可能拿出他想要的银两?
眼见着瘦子高高扬起的拳头就要落在我白嫩嫩的脸上了,他紧拎着我衣衫的手却倏然一松,竟把我放下来了,我后退几步,咳嗽了几声,只见他神情有些怪异,垂着头,有气无力,双眼突然失了焦距,目光散乱,空空洞洞地转开了身,像是失了魂儿似的朝着门外摇摇晃晃走去,胖子有些奇怪,叫喊道:“头儿,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