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季讲的故事暂时告了一段落,窗外的夜色渐暗,黎羽行至烛灯前点燃了烛火照亮了屋子。书房里的熏香渐渐燃的差不多,谢昀季自己转动着轮椅行去一旁摆放的置物架去拿其中一个暗纹绣制的熏香盒再回到桌案上摆放着的小金鼎香炉的桌案前细致的再燃起宁神的熏香。
待两人再次各坐在一边时,怀安和倪琴端着几道小菜和一小锅香粥及两幅碗筷来到屋里为他们摆放好晚膳,倪琴撇了眼此刻起身行至桌案前自然而然拿过谢昀季前面放置的熏香盒打开轻嗅了嗅,香味淡淡安定着人的心神,又回眸看了眼坐于一旁手中拿着书册暂时翻看这的谢昀季心下有些心不在焉的,最后倒是怀安用胳膊肘轻碰了她下,示意他们该退出书房外。
“你刚刚怎么了?”怀安虽然平日里总唤她倪琴,但毕竟是跟着谢昀季的倒也知道她是莫问。
“爷,从未让人在他的书房中用膳……”莫问越说越像是喃喃自语。
“夫人,不一样。”怀安无心的一句话却在莫问心中激起了波涛骇浪。
“这是你吩咐做的?”待怀安和倪琴退出书房后,谢昀季倒扣了正翻看的书册放于一边扫了眼小桌面上的香粥小菜启唇不解问道。他心里想的是,黎羽除了早膳,其他饭点时间至少都要有一荤菜上桌的人,今个怎么性情大转变来了个几乎全素的?
“今早遇见陌大夫,人家因你可控诉我了,说我这夫人怎么当的,明知你身有疾还天天带你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把我说的都内疚了。”黎羽放下了手中拿着把玩的毛笔回到他的对面座位上坐下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眼下的除了肉丝粥其他清一色全素的精致菜品略是遗憾又好像真的内疚的语气说道。
看着她看着那些菜品鼓着腮帮子有些呆萌的模样,他不禁的轻笑出声。
“尚尘这话说的不贴切,你我其实并未天天喝酒吃肉…”谢昀季见她疑惑瞧着自己说道。
“还是王爷讲的中肯,我们哪有天天喝酒吃肉…”她以为他讲完了双眸里闪着受肯定的小光芒赞同谢昀季的话话有理的补充。
“本王不过是做个陪同,可并未天天喝酒吃肉。”他有心逗她,意有所指说道。
谢昀季的后半句一说出,只见她轻撇了撇嘴略是气馁自顾自拿起碗筷心情不美丽的吃了口菜喃喃道:“那我还不是为了养胖王爷吗…”其实陌尚尘告诉她的并没有这么轻松,她的出现几度让谢昀季被控制的病情不稳定脉息混乱这事是有的,只是他从没有告诉她,就像那天棠梨树下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不该喝酒。但陌尚尘也并未把谢昀季的全部病情告知于她只道了三四分,但也真的令她心里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些愧疚感。听着谢昀季略带挖苦的话语自知理亏,这次她倒不像往常定要说赢谢昀季而是气馁的不反驳。
“养胖本王?”有武功底子的人又做于对面,虽然她说的话音轻但是还是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下,他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碗勺舀了勺粥吃下问道。
“没有什么,琉璃只是觉得…王爷太瘦了,禁不起外面的风风浪浪吹刮。”病弱的瘦。谢昀季和谢昀寂对比,她还是觉得面前的谢昀季本应该健康如像书本世界的谢昀寂,而不是现在这般,看起来总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心疼。
“无碍,死不了。喝粥吧。”谢昀季声音突然有些冷淡示意话题到此为止,粗线条的黎羽自然体会不到他这话语的其中,依他的意思安静喝起粥来。谢昀季不是感受不到她不经意间的关心,而是他内心似有一个铃当响起,在提醒他,他们之间不该产生这样的情感。
晚膳后,小桌桌面被清理干净,黎羽边耐心的用炭火烧着山泉水等待着泡茶的工序边说道:“后来,那场课堂上谢昀逸是不是有立刻站出来替唐雅娴说话?”
却见谢昀季轻摇了摇头说道:“那天谢昀逸并没有立刻替唐雅娴出声说话,那天他照顾他突然病倒的母妃陪到很晚才去歇息,课堂上的他一直没什么精神听课便睡着了。”
“那唐雅娴被欺负了?”黎羽好奇又不解的追问道,深棕色的陶瓷壶里正煮着的泉水渐渐冒出一阵轻轻的水蒸气,但水还没开,她蹲在一旁拿着小扇子扇着陶瓷炉里正燃着的炭块。
唐雅娴想起了不久前老太君告诉她的话,只瞧她轻皱了眉又平缓了眉伸手将伏案上的书册拨到一旁站到伏案上沉了声音说道:“不是想知道答案吗?都后退点。”
围着她的几个人不解她这是要干嘛但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这威压超出了同龄的人。
“都给本小姐听好了!能来宫里学堂上课的家族都不是泛泛之辈,当然这课堂里也有不少是巴结着旁人大族过来的。怎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我朝只设立两个国侯府,一个是宁国侯,一个是晋国侯,品级高于一品大员之上。那些刚刚当众辱骂本小姐的,尔等莫忘了吾乃晋国侯嫡千金!从前忍让尔等,不予计较,是吾良善,而今这帐该好好算算了。我朝品级森严,尔等以下犯上的,该当何罪?皇宫人多口杂,今日之事只要吾传出去,你们的后果可想而知。对了,若以为让吾出不了这个门,或是说不了话,呵,吾是没有多大关系,反正吾一人受辱有尔等家族相陪连坐,吾惬意至极。从今日起若再有人当众辱骂吾,吾今日说的话必当实现,都听明白了吗!”
小霸王们听的一愣一愣的一下之间倒忘记了做出反应,而一直趴在书案上补觉的谢昀逸轻叹了气站起身来看着那站在伏案上的姑娘拉过她的手腕一把把人拉了下来撞在少年的胸口上。没有唐雅娴想象中的谢昀逸会被压倒,她被稳稳的接住。
“王少齐,你吵到本皇子了!”谢昀逸扶住了唐雅娴后松开了手眼眸带着一丝阴郁看向前面那个挑事说的最大声的少年呵斥道。
素来不太管学堂里是是非非的大皇子这次却突然开口训斥人,这事还是给在场的学子带来了不小的震惊,那个被点名的少年脸色有些发白赶忙低头害怕的抬手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巴掌赔罪道:“大皇子恕罪,我下次不敢了。”
谢昀逸的母妃是皇后,母家根深势大,老皇帝对待谢昀逸在旁人眼里是重视的,如今朝中东宫太子之位尚空缺但在朝中大臣看来谢昀逸被封为东宫太子那是迟早的事。虽然平日里他素不爱管学堂里嬉笑打闹的闲事,但说到底这学堂一开始就是老皇帝专门为他而设的,这群和他一起上课的大多不过是伴读罢了。只是日子久了,有人忘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