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从来不是谁先夺得头筹,便取决定性位置。现在的输,未必是输。现在的赢,未必是赢。黎萧席轻而易举的就能惹怒黎萧肃,在言倾羽看来不足以为看也,笑到最后的那个,才是赢家。哪怕是日后夺得了帝位,那人也未必守得了江山。
一舞曲结束,猎赛的一二关的淘汰赛开始,诸位皇子,包括在场的达官贵人一同下场比试摔跤,射箭,游戏规则,是下场四十人分成四批,各骑于马上,摔跤者判定为输,淘汰。此批剩下的,则进入下一关卡。第二关,每人之只有一支箭羽的机会,射中百步外的红色苹果则晋级最后一关,与皇帝一起入山狩猎。这是一个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的大好机会,这是一个能和皇帝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在那些比试的人眼中无不都这么想着。
言倾羽趁黎萧肃下场比试,不想空等坐于观猎台上,便寻了后台阶走去。没有了黎萧肃在身旁,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言倾羽已经不再观猎台上。
言倾羽不知走出多远,耳边那些为了取得与皇帝同进猎场资格的比赛声响才渐渐远去,听的不太清楚,日头正盛,原本早前出现在天空的云彩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为躲避毒辣太阳,言倾羽往一旁的阴凉处行去。不知走了多久,甚觉的口渴,行于林间的言倾羽看到了坡下的一汪水泊,便想要慢慢的下坡去,只是那陡坡偏不合作,这才刚下另一只脚,言倾羽便身体不稳的要滚下山坡去,这一下去,怕是命还在,腹中孩子禁不起折腾便改去了…
言倾羽慌落之间伸手抓去,不想手腕结结实实的被一人的大掌握住,他巧劲一带,惊吓未定的言倾羽安安稳稳的落在那伸出手拉了一把的人的怀中。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些责怪,有些想念,有些后怕,听他道:“吓死我了!”这丫头本来就不会游泳,现在腹中还怀着一个,这斜面的起点,任她轻功再好,也无用武之地,摔下去,孩子没了也就算了,可这四下无人,若是她出事了该怎么办?!能不叫他后怕吗!
言倾羽微微平缓了气息,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瞬间跌入他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毫无征兆的,怀中的小女人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的跌落眼眶,见她垂手握起粉拳,如雨点般轻打在乾行修的胸口上,听她埋怨说道:“你去哪了!”
一双在胸口作乱的粉拳被乾行修握住,他低头吻住了言倾羽的唇畔,断了女人哭泣的抽泣声。吻,越发渐深,不知何时,他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双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而她也不知何时,双臂搂上他的脖颈。两人,恨不得,把对方融于骨血之中,方可倾诉这相思之情。
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那两个拥吻的人,放开了彼此。乾行修抬手擦去言倾羽脸上的泪痕,听她委屈说着:“我想喝水。”乾行修,目光落至言倾羽身后的水泊,心下了让,她刚刚为何要下坡。乾行修牵着她的手,往回走着,那匹因听到口哨传唤声的黑马像他们所在的位置跑来,那黑马泡至跟前,马蹄踏了几踏这才乖巧停在一旁。
乾行修从马背处,取了牛皮水袋,递给了言倾羽,听他温柔道:“喝吧。”
言倾羽接过水袋,她站在一旁喝着水,抬眸看着站在马匹旁边顺着马毛的乾行修。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洒落光辉,他低头之间,光影在他的身上微微跳跃着,好似自带着一层光晕。他就好似,一个不经意间,不知何时,遗落在凡尘的神,叫人移不开眼。
他一身青白衣衫,在微风之间,飘逸联袂。他垂眸的眉眼之间,浸透着冬日里清冷。他温顺顺毛的动作,却偏又是温柔叫人不自觉想靠近他。
乾行修回眸之际,看着那个手里拿着水壶,看着他出神的小女人,轻勾起好看的嘴角。一温热的大掌落在言倾羽的发顶上,听他轻柔问道:“还渴吗?”
言倾羽轻摇了摇头,将水壶还给了他,由他牵着,一起在林间小道上走着。
“阿修,怎么会成为南璃的国师?”路上,听言倾羽问道。
“还记得你提起过那扇幻境的门吗?”乾行修不答反问道。
“你是说,在孟婆府,见到的那扇门吗?”因乾行修这话,言倾羽记起了什么,说道。
“正是。倾倾被掳走之后,我找到了玉面狐,得知了你在南璃的消息,便赶过来了。不想自己当时为北墨布下的谍者谋反过来波及到你,便亲手毁了,后来,成了南璃的国师。在与南璃皇帝的一次交谈中,皇帝醉酒,我听他谈起,黎氏皇族的秘密。说是很好奇,为何祖祖辈辈都相传要好好守护一扇雕刻了九凤的石门,听闻那扇门,只有黎氏皇族的有缘人能打开。”
乾行修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说道。
乾行修说的话,让言倾羽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第一世,小的时候,南璃皇帝对她还很好,一次她去大殿找南璃皇帝,不想在门外偷听道,南璃皇帝和太后的对话。他们说,若能开此门,许可得天下也。如此想来,看来,那个时候,他们口中所说的‘此门’,极其有可能是出幻境,通往孟婆府的另一扇门,只是那门又会在哪呢…
“阿修,谢谢你一直将我的事记挂在心上。”言倾羽回神来,感谢说道。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是,这世间,没有谁有义务该对谁好。懂得珍惜的那个人,才更能拥有幸福吧。
“小傻瓜,可不许再哭了,免得哭红了眼,就不漂亮了。”乾行修看着某人水汪汪的眼睛,抬手在言倾羽发顶上轻揉了揉,环着言倾羽的肩膀,调笑说道。言倾羽靠着乾行修,心里不禁喃喃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世间,难得,拥有,阿修。
快到观猎台的时候,因为要分头行事的关系,实在不好叫外人看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言倾羽便先走回了观猎台,等到言倾羽不动声色落座后,方才见乾行修行至观猎台上同皇帝见礼,听他道:“拜见皇上,微臣,来晚了。”
“国师,快请坐。”见到乾行修,皇帝很是客气的请乾行修落座。若是没有乾行修的出现,想到自己亲眼目睹的北墨谍者力量,皇帝实在很难相信,若是北墨有朝一日皇权吞并之心起,南璃会不会瞬间就拱手让人了,因此,更惜才。
乾行修生的不俗,又得皇帝赏识,他一落座,便再次成为了观猎台上,达官贵人们,后宫嫔妃们口中所八卦的‘那个男人’,其中有甚者,甚至在前不久皇帝赐予乾行修京城府宅后,就上赶着送去了金银财宝,美女歌舞,可惜这人却好似不解风情,一一将那些东西拒之门外。
在皇帝看来,这很对他胃口,没有借此,扩大自己的势力,而是一心效忠于他。在那些巴结的人看来,却衍生出了许多关于这位国师的坊间传言。
世人少知仁恩先生的真名是乾行修,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此乾行修非彼乾行修,多半是同名同姓。毕竟仁恩先生是世人的仁恩先生,身以故,却长明于坊间百姓心中,而乾行修是南璃的国师,自不会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那个男人,好生冷傲,左不过是父皇的国师罢了。”长公主与一旁的女眷交头接耳说着。长公主在生气,前几日,叫驸马送去的礼被一一退回的事。“那个男人,可娶妻了?要不,找个媒婆上门提亲试试?”有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与其母亲在聊着。
“那个男人,颜如宋玉,貌比潘安。”台上有女眷痴痴看着,好似要看出个洞来。
坐在皇帝左手边一列的言倾羽听着那些交头接耳的话,轻蹙眉撑手于扶手椅上,看着坐在皇帝右手边一列,此刻正认真看着场下比赛的乾行修,语气发酸,咬牙切齿了声:“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