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模糊,不是彻底抹去。”唐倾羽说罢,乾行修拉过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去。
如果记忆可以一再被抹去,那曾经一起感受过一切的心呢,是不是也换了?如果没有,为什么你无法感受到我的爱意。我该相信命运,还是相信时光...乾行修如是想着。
“一千两百岁时,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在你眼里看到了阳光。那时不知名当如何的我,问你,你说好,就唤乾行修。两千岁的时候,南山仙尊归天,我陪在你身边,为仙尊守灵七日。倔拗如你,在第七日时,终是落下泪水。那时,哭着说,不要留下你一个人。五千六百岁的时候,在这凌空的草坪上,你告诉我,那粉色的花叫刺玫,你说粉色刺玫代表幸福,快乐。一万岁的时候,在倾予殿,那年院里的棠梨花开正好,我们一起酿棠梨酒。你说棠梨酿酒,别有滋味。七万岁的时候,你修炼之法出错,你和我互换了身体,你的脸上烙印了青羽的发印,你为我打造青羽面具,如今,你的左手臂内侧任留有青羽的法印。九万岁的时候,天元节,我们一起做孔明灯,你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乾行修带着唐倾羽重新走过一遍天宫,他一一细数着,那些只属于他们的记忆。他说着,走着,渐渐放开了牵着的她的手。而当唐倾羽不相信的按着他的话,拉开袖子的时候,却看到青羽的法印明明晃晃的刻印在那,就连她自己都从没有注意自己身上有这种印记,可是,此刻,却...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走在前头的乾行修。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十二万岁的时候,幻境成了你飞升成神的关键,我在幻境里找到你,我们相爱、成亲,有了允恒、允念。我找了你八百年,等了你的八百年,没有一刻不想见你,没有一刻不想与你面对人生里本该一起面对的一切。”他们停在了凌沧宫门前,乾行修回头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喑哑,好似心脏被重重压着什么,叫他再说一句都那么艰难。眼眸里倒映对面人的身影,眼眶有些发涩,整个人的心神好像沉入了无底深渊。
今夜,伤透了乾行修的心,伤透了...他看着她,苦笑自嘲,转身行进了凌沧宫。
唐倾羽看着乾行修远去消失的背影,只感觉心里被塞入一铁块,钝钝的,沉沉的,闷的心里好难受。额头又开始痛起来,那些偶尔出现在脑海里,拼装不到一起的记忆片段在此刻磨着唐倾羽的心。唐倾羽想追上去留下乾行修,把一切问清楚,却在抬步的时候,脑海里晃过血糊的画面,叫她双手按着发疼的太阳穴。眼前的场景开始出现重影,在唐倾羽重心不稳要倒下的时候,不知来了多久的谢昀季出现,抱住了欲摔倒的唐倾羽。
另一边,齐璐身披斗篷连夜离开了天宫,前往魔域...齐璐来到魔族领地入口处,出示了魔族黑玄令,得到了放行。“你们家主子怎么还没到?你可有通报?!”来到澜心殿等候有些时候的齐璐不耐烦的看向一旁侯着的魔奴道。
“回禀花神娘娘,奴确实禀明于主上,还请娘娘稍等片刻。”等候在一旁的魔奴说着。
魔奴话音刚落,便见谢昀季不疾不徐从外间行来。
“齐璐,但愿你这次带回来的是好消息。”谢昀季略过齐璐,径直行去殿中主位上坐下。
见谢昀季到来,齐璐不耐烦的态度收敛了许多,恭谨拱手道:“启禀尊上,原本多年播下的种子即将可以得手,只是,这唐倾羽回来的却不是时候。因为唐倾羽,属下今夜才会错过了夺取灵血丹的机会!”听齐璐禀告说着。
不想,齐璐说罢,谢昀季听完,却不禁冷笑了声说道:“你是因为错过下手的机会,还是因为你喜欢上了乾行修。嗯?齐璐。”他一句话,便叫齐璐拱手不敢抬起头直视于他,见齐璐跪下说道:“属下不敢欺瞒尊上,的确是因为唐倾羽!”
“原本,今夜属下是要去找乾行修,一起游赏刺玫园,趁园四下无人以寻机会下手,怎知,当属下去了凌沧宫的时候,却被告知,乾行修带着唐倾羽去了刺玫园。”齐璐说着。
“哦?那你又为何要去找来晞月?”谢昀季懒得抬眸瞧还跪着的齐璐,拿了块布在擦拭一把他随身携带,颇为喜爱的匕首。那镶嵌了宝石的匕首在灯火下,时不时反射着光,落在齐璐的余光视角处。
“属下...”听到谢昀季这么说,齐璐不禁一愣,他怎么会对今夜发生的事情这么清楚...语塞。没有谢昀季的命令,齐璐不敢起身,亦不敢抬头看谢昀季,她能听到谢昀季站起身,衣阙摩擦到的声音,她能听到谢昀季缓步走下踏跺,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声音,她看到谢昀季的黑色锦绣靴子出现在她低着头的视线范围内,只是没有听到谢昀季的声音,此刻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在齐璐思索谢昀季在想什么的时候,见谢昀季伸手虚扶。
听谢昀季说道:“天宫六爷,无人不喜欢,你喜欢他,又有何错,紧张什么?”齐璐站起身,她看着谢昀季笑不及眼底,嘴角勾着冷硬的线条,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如果仔细去查看,大概可以发现齐璐掌心与额头,因为惧怕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魔族第一令是什么?”谢昀季将手中擦拭的宝石匕首放回了剑鞘,发出声响,听他道。
“出任务者,不是目标死,就是任务者死...”齐璐规规矩矩回复道。
“齐璐你可是本座的上将,本座派你去天族执行任务。你去了一千年,七百年前升官成了花神,不会就忘了你身上流着的是我魔族的血液。”谢昀季话里有话,薄沉说着。
谢昀季说着,齐璐不自觉的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腕。她当然不会忘了,她体内还毒蛊未解。
“属下不敢忘记尊上的教诲!”齐璐拱手,禀告道。
“齐璐,拿着。刀刃出鞘,势必见血,不是乾行修的,就是你的。”只见谢昀季将他手中那柄入了鞘的宝石匕首朝齐璐飞去,那未出鞘的匕首危险的擦过齐璐的脸颊,最终连鞘扎入了齐璐身后的殿柱。齐璐惊恐之余,下意识的抬起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又放下看了看,没有血这才稍定了心神。齐璐离开的时候,将那扎入殿柱的宝石匕首拔了出来,拱手告退道:“属下定不负尊上所望,取出灵血丹!”
谢昀季目光寒凉看着齐璐离开的身影,回想起,当时出幻境后,乾行修重伤,而后是女族圣女晞月开启圣物灵血丹,才换回了乾行修今日。
真可笑,他谢昀季的母亲也是女族嫡系一脉,当时为守住圣物,命陨云巅,如今如此圣物却叫晞月轻而易举的取出来,给了乾行修,凭什么!凭什么,什么都是他乾行修的!他不甘心!
隔天,昨夜回去后以酒浇愁睡着了的乾行修是被允恒、允娘的哭声给吵醒的。
“爷,凌叶拦住这两个孩子,还是叫他们闯进殿内,吵醒了您。”凌叶说着,见乾行修抬手示意,见他揉着不清醒的太阳穴,道:“无碍。”
“允恒、允念,怎么了?因何而哭泣?”乾行修看向两个抽泣的孩子,问道。
“这是娘亲留下的,娘亲不要我们!”允恒拿出一封拆封过的信件,抽泣说着。允恒早上起床没有看到唐倾羽,只看到桌上留着一封信,便打开去看,怎知是唐倾羽的告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