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慕连便让侍女接了一盆又一盆的水,他给她不停地拧干丝帕,放在她的额上,一次次地换下一根丝帕,水凝早被慕连打发去了洧水殿,如今在门外候着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名叫水婳。
他一个人坐在榻边,遵循医嘱,跟时蕊说着话:“夫人,我不是都说了,时青松不在了,但还有我,可你到底还是希望他回来!我虽知你一天比一天信赖我,但是还是有些不安心,若是我俩的感情一直建在空中楼阁之上,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如今你这模样,你去南天门问问那些来往的神仙,换了哪个男神仙能接受,你也就知道欺负我,欺负我脾气好,是不是?”
“我不是要跟你拌嘴,我知道你伤心难过,那时青松那也不是我要害死他的,他救了我,我当然心怀感激,希望他也能活过来,好好的看着我们俩恩爱,谁知道呢,他这人心机这么深,偏偏想出这种法子,要长留在你心中,我能怎么办?这颗心我又不能剖出来还给他!”
“那佛像金身是你说要塑的,我想着要给你心头留点念想,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呢?这才和你一起去攒功德,我也没见人做过这个,谁知道是真是假!”
“夫人,不是,虽然你睡着美得很,可是到底还是醒过来好看,那大眼珠子,真不是我说,美得惊天地泣鬼神!”
“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么不会说笑话的人说出这许多笑话来,你说你要是不醒过来打打我,我都觉着对不起天地!”
就这样断断续续说了一夜,时蕊也没醒过来骂他一句,天刚破晓,慕连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端了杯茉莉花茶在一旁润嗓子:“你真不起来啊?这茉莉花茶可香了,真的!”
忽听见身旁的人声音嘶哑道:“你安静点吧,我一夜没睡好,就听见你絮絮叨叨说话!”
慕连见时蕊醒来了,高兴得快要喜极而泣了:“夫人,你醒了?”
时蕊摆摆手:“你先让我睡会儿!”
慕连忙拉着她不让她睡:“你先等会儿,我让司药仙君来看看你!”
时蕊不想跟他说话,翻个身继续睡去了。
司药仙君来的时候,就给时蕊把了把脉:“夫人的烧退了,接下来静养几日便好了,到时候我开个药方,吃上几日便可!”
送司药仙君走了以后,慕连便坐在榻边瞧着时蕊,生怕她醒来要水或者是饿了要吃东西,水婳进来看见慕连眼底青黑,有些憔悴,便上来悄声:“少主,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我瞧着夫人就好!”
“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照顾时蕊的事情上他一向亲力亲为。
他昨晚故意说些刺激她的话,最好是把她气醒,可是她一直都没醒,早上好不容易醒来,他自然还是要照顾着。
等时蕊醒来的时候,慕连就坐在那儿定定的瞧着她,时蕊道:“我想喝茶,要茉莉花茶!”
慕连忙起身给她倒水,时蕊看他转身后问道:“慕连,你是不是一整晚都没睡觉?”
慕连倒了水,低头说道:“嗯,我怕你醒不过来!我心里特别害怕!我就想说说些颠倒黑白的话看能不能把你唤醒!”
他走近时蕊,给她背后垫上软枕,然后看着时蕊将那水喝完,“你昨晚那样我特别害怕,害怕突然失去你!”
时蕊将茶杯递给他,拍了拍她身边的枕头:“要上来休息会儿吗?”
慕连突然不好意思道:“你还生着病呢!”
时蕊好笑地瞧着他:“我让你上来休息,你想到哪里去了?”
慕连可疑地脸红了,时蕊又想骂他不要脸了,可是看他脸红的样子又骂不出口了。
时蕊往里挪了挪,背过身去,就听见身后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的声音,不多时,就感觉被子被掀开了一个角,自己的背就全部落入了慕连的怀抱,他抱着她说道:“昨晚我是真的害怕了,我怕你不愿意醒过来,想着要是你真去了地府,我就是拼着得罪阎王、得罪天帝也要将你带回来!”
时蕊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只是不愿意相信师父真的回不来的事实,但是慕连,你该相信我,即便他真的回来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慕连道:“可你从没给过我这方面的安全感,我全是靠着自己在硬撑,想着总有一天你能将他忘怀,想着你总能发现我对你的好!”
时蕊回过头,恨恨地瞧着他:“我还做得不够吗?我都说要跟你生孩子了,你居然还不信我,还觉得我会再跟着别人走?”
慕连忙道歉:“夫人,你别这样看人,怪吓人的!”忙摸了摸她的眼睑,“我信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好不好?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少了一根筋的,如今亏得能心里有你,许多过去没体会的感情现在也体会到了!”
时蕊道:“慕连,我今日不怕跟你说,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嫁给师父,师父也庇佑着我,从没受过一天的苦,可是他选择了我不会选择的路,该说的感情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埋在心底的爱再深比不得说出来的半分,或许你会觉得我肤浅吧,但事实就是,过去的我从来没体会过他喜欢我的感情,逢魔君还说,成年人的感情,不要看他做什么,要看他说什么。我体会到了你对我的感情,也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感情,可是真正的爱绝不仅仅是给予,还要看对方能否接受,对方不能接受的感情,满得都溢出来了对对方来说都是累赘!”
慕连笑道:“我早跟时青松说过了,他从不懂什么是爱!那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呢?”
时蕊也将之前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回去青松庙将佛像金身修好吧!庭裕师父昨晚一定吓坏了吧,没想到刚来两个人,就把青松庙弄成这副样子。”
慕连笑道:“好,我陪你一起,以后所有的难关,我都与你共度好不好?”他伸出手,示意时蕊将手放上去。
时蕊应道:“好!”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十指紧紧相扣,这一刻他们心底所有的犹豫和害怕都被冲刷了个干净!
等水婳再次进屋时,就看见少主搂着少主夫人,两个人睡得正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