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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千生结 行知如夙 4982 2024-07-07 09:13

  夏衍依旧半死不活的躺着,自那日后就再未有苏醒过来的迹象。不过倒拖累了萧萧一直没日没夜的照顾,脸色都熬成了黄褐色,看起来着实吓人,显然是用心了无疑。

  貊庠偶尔兴起也去看过那么几回,但都是败兴而归,左等右等那人还是不死可也亦是不活,就那么像是一具不会发腐的石像一样安静地躺着,毫无生气。

  而她竟一时也寻不到空隙将人完好无损地搬出去往死城带去虚危山,因为鬼市里疯了一样都在狂传,九殿冥王贺槿回来了,且听说刚回来就与八殿冥王寄染两人因一个傀儡打架了,本来两人一直以来就不甚和睦的关系,这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后那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架,就连一向热热闹闹不怎么受管控的鬼市也被殃及池鱼霎时萧条安静了起来,各路妖鬼更是惶恐至极直接闭门不出。更有流言说是两人打架的无间炼狱,哪里狼藉一片,不止是死了所囚之鬼半数那么简单,更是惊动了其他八位冥王前去拉架,当然也是谁也拉不住,只好坐着看戏,顺便赌个谁赢,那所谓堪是大场面啊!

  然而貊庠竟然是生生错过了那出好戏,原因那日她竟然脑子进水被横老三巧言令色的忽悠去了虚危山白寻了一日那疯女巫,并未在城内,且还奇了怪的没找到。

  热闹没凑上不说,人还没寻到,貊庠自然是气愤填膺的想要剁碎了横老三,但是那个狗东西溜奸耍滑的根本不见她,而他府中一众姨娘奴仆们更是发了疯的为其打掩护,想捉住那人问罪实在没戏,所幸她便也只能随他去了。

  当然,她没看到热闹也不是不好,那个贺槿,她可不想再见一面,当初在神界,在那人眼皮底下她可没少心惊胆颤的苟活残存,如今想来头皮都在发麻。

  不过,那个小鬼娃,还蛮可爱的,只是可惜了,他们铁定无缘再见了。

  她已经计划要赶紧离开冥界这个祸患之地,去找风与浓搭伙过日子去了,还有也是为了解开捆绑她们之间的死生契,她应该或许寿数不怎么长,毕竟那疯女巫说过不止一次,所以她也不能完全不认,至于那个还没死透的神,就只能交给那个疯女巫了。

  貊庠收拾好包袱,能带的且全都带了,不能带的也带了,她还告知萧萧不必再煮药,可萧萧似乎是喜欢上了熬药,竟然奇迹搬拒绝了她。

  貊庠眼见劝不动,只是随口恐吓一下两下,没成想,还真是有用,萧萧抹着眼泪就跑了,可是还没等貊庠缓过神来,那丫头怎么哭了,她并未说什么重话啊。

  可不出一会儿,眼前就扎堆儿涌来了黑压压一大片各色美人,方约几十号人,貊庠大多并不全都认得叫什么,但都混的一个面熟,只见她们哀哀戚戚,惨惨兮兮,睁着黑眸大眼板板正正的围着她,那模样那架势要不是为萧萧讨公道,貊庠一时可想不到别的来。

  然而貊庠却完完全全地想岔了,简直可以说是背道而驰,她们竟然全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撒泼打滚的哭了起来,为首的二姨娘更是眼泪鼻涕横流一大把,哽咽的说不清话,“阿貊……你……你怎么能走呢,你才回来几日而已……就要走!”

  萧萧直接哭红了眼,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还是现场重新按回去的,然后她委委屈屈连连抱着貊庠的腿哭诉,“阿貊姐姐,我不想你离开,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永远都陪着你不好嘛,我们爱你也一定会守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伤害的,我们可以做到的,这次,换我们来守护你,我们的……”小王女……

  萧萧话还未说完,二姨娘直吓得一哆嗦一把就捂住了萧萧的大嘴巴,心道了一句,这遭天杀的小祖宗,差点就露馅了。

  二姨娘连忙接过话茬圆话道,“阿貊,萧萧这孩子脑袋虽是不好了些,但说的话可都是为你好啊。所以,你不许走,我们都不舍得你,如果你有什么苦衷非要走的话,那么就带上我们吧,别看我们这个样子不怎么有用,但是都可以保护你啊!”

  见状儿,人群里立马异口同声的说着同样的话,摆明了你要走的话,指定死乞白赖的要跟着,貊庠直吓得惊愕失色,暗骂道,这些不要脸的货色,这是要吃她老底儿啊,竟然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全部为了她好,当真以为她是傻鬼会上当。

  貊庠长睫翕动,警告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别看平日里你们跟我玩这招屡试不爽,骗了我太多钱。但是现在,你们这不是单纯的骗钱而是直接想要跟着我挪一个窝啊。我告诉你们,这个不可能,要离开,你们自己走就是!”

  其中一个女鬼所幸不哭也不闹了,当然是假哭的不得劲儿,她直接说,“阿貊,我有心愿未了,你带我在身边,哪怕看着你,我也就无憾了!”

  貊庠浑身一震,惊讶去看,原来是平日里从不多话的五姨娘,她啼笑皆非,“五姨娘你这是什么鬼东西的心愿,带你到身边我是要干嘛,拿你换钱吗?”

  五姨娘直接了当的满口答应,“可以啊,只要能为阿貊做的,五姨娘什么都义不容辞!”

  萧萧用力扯开二姨娘的手,忙不迭的也跟风道,“萧萧也要跟着,不能再留下萧萧一个……”

  貊庠直接要晕,这都什么跟什么,一群死不要脸的玩意儿,这完全是堂堂皇皇的蹭吃蹭喝还蹭住啊!

  横老三这还没破产吧,主意就打在她身上了,这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貊庠骂骂咧咧的死不带她们,可好几次往出走都被她们长手长脚的给拦下,怎么挤都挤不出去,就连包袱混乱中也不知给谁扒拉走了,总之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没了。

  貊庠欲哭无泪,想了想,如今这架势是铁定出不了这个院子的,后面找时间再溜吧,也不急于一时!

  她认真思量片刻后直接窜进了身后的屋子,等待时机,蓄势待发,可那间屋子却不巧的正是藏着夏衍的房间。

  五姨娘伸手抹掉强挤出来的眼泪,望着紧闭严实的屋子,犹疑的看向二姨娘,“此计可行,只是尚缺点火候,还需再练练,许久不哭,这眼泪一下两下出不来!”

  二姨娘捏捏鼻子,嘉许道,“总体还可以,阿貊这家伙,老是往外面跑,都不留下来好好待着,所以,只能要我们努力了!”

  萧萧快嘴道:“是啊,阿貊姐姐总是一个样子,不喜拘束。算了,我还是来寻个空地,组织大家好好练练,不能叫她又跑了,又上哪儿找回来呢!”

  二姨娘:“……”

  五姨娘向她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揽过萧萧的脖子,夹在胳肢窝里拖走,“你个小混球,先练练说话吧,你个嘴没把门的狗东西,差点漏了,阿貊若是记起什么,该是让她怎么活啊,而我们又如何面对她呢!”

  萧萧自知理亏也不搭话,任由其粗暴地拖走自己,蓄憋了一眼眶的眼泪,不自觉便流了下来,像是不受控制的河坝决堤了。

  二姨娘手里窝着手绢,还未摆手,大家都自觉的飘走了,只是个个满怀心事儿,郁结难消,她叹口气,表示理解,她们可都是为了阿貊这丫头,操碎了心啊!

  二姨娘拿起帕子的一角轻柔擦掉眼泪,不碰坏脸上的妆容,她才转身,向着身后的屋子谄媚一笑,“阿貊,二姨娘来了,来陪你解闷儿了!”

  自然解闷儿是假,监视是真。

  貊庠双手怀胸靠在门后,难得清静下来,任凭二姨娘如何敲门,死都不吱声。

  二姨娘手都敲酸了,可一点儿也没发脾气砸了这门,因为她家阿貊指定会生气的,只好重拾杀手锏来,撒起泼来就是把着门哭。

  貊庠双手捂住了耳朵,嘴里嘀咕道,“你继续,我才听不着!”

  二姨娘哭了大半天,也不见貊庠有开门的征兆,哭累了,她只好蹲在门前歇息,但是随手招来了她家躲在暗处的情夫,先顶着她哭。

  许是这男人像女人一样哭起来,过于恶心了,就像是断弦了的二胡,吱呀怪叫甚比鬼哭狼嚎,简直让人听的头疼。

  貊庠黑着脸一把拉开门,手里不知从哪儿提了刀就要砍那发出恶心声音的男人。

  二姨娘见门开了,欣喜若狂的拦在了貊庠面前,伸手就秉退了那人,辛的情蛊相胁,那人只能任由她摆布也不会问其原由。

  貊庠见那人就要跑远,可眼前的二姨娘着实档的严实,她气急败坏的直接扔刀去砍。

  二姨娘急了,整个人就杵在她身前拦着,待亏那刀扔斜了,没砍到,她才放下心来责问,“阿貊,你干嘛!”

  貊庠冷酷道,“杀了那娘娘腔!”

  “他不是,只是温柔了些!”二姨娘一脸铁黑,耐心解释道。

  “他是……比踏马女人还恶心,比你还遭人嫌!”貊庠话落,作势恶心的还啐了一口,“下次老子非杀了他不可!”

  二姨娘急红了眼,反驳道,“阿貊,他真不是,只是因那情蛊,性情难免柔弱了一些,对我百依百顺而已!”

  貊庠懒得争理,直接埋汰道,“烂俗死鬼,恶心的娘娘腔,还赖人家情蛊,恶不恶心,那还不如做个傀儡更好呢,任揉搓扁,也不会如此讨厌!”

  “阿貊。”二姨娘娇嗔责怪道,“别这样嘛,二姨娘给你带了魂石,你瞧。”她摊开自己的包袱,里面果真躺着十几八颗,而且都是上好的货色。

  貊庠惊讶之余,遥遥指着自己鼻子不可置信的发道,“二姨娘,你别说,这都是给我的!”

  二姨娘炫耀的笑起,傲娇道,“当然,可费了我不少劲儿弄来的!”

  貊庠稍一扬眉,接过了那袋魂石,随意抓起一颗验货,“呵,不会是把自己的情夫给卖了这下换来的吧!”

  二姨娘脸皮难为情的潮红起来,支支吾吾的否决道,“哪……有!”

  貊庠不遗余力的揭穿,意味深长道,“一个还不止呢吧!”

  二姨娘脸红到了脚底,直接一把捂住貊庠的嘴,拉进屋子里,闭上了门,才悄声凶巴巴地道,“阿貊,你怎么能这样子欺负我,搞的我像是鬼贩子一样,我这般好看的美人,没几个情夫,那才叫亏吧!还有他们我都看腻了,不兴我换一换别的啊!”

  貊庠扯开嘴皮尬笑一声,随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绕过桌案坐下,倒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吞下,“哦,不是不可以,你就不能不好色嘛,就没听过色字头上一把刀,迟早折在这上面!”

  二姨娘悻悻然一笑,自嘲而已,她坐在了貊庠对面,心想哪能啊,与他们相交寻欢,只不过生不逢时,纯粹打发时间罢了。

  可她下一瞬面不改色的就对着貊庠会心一笑道,“阿貊,我小心一点不就是了吗?你这般关心我啊?实在难得一见。”

  貊庠呲牙假笑,心道无耻老贼,她哪儿个字词说是关心了,可面上却佯装正常道,“哈哈,我没有,你随意!”

  二姨娘亦是僵硬陪笑,“我差不多就这一个喜好了,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只是觉得我这张脸的旁边,也该是同样的美艳!”

  貊庠摔下杯子,下巴架在桌面上,真的被某人的自我感觉良好给整的败下了阵来,语气无奈,就连驳斥也软了九里八外,“你分明就是单纯好色而已!”

  二姨娘理了理碎发掖在耳后,试图狡辩,“那是纯属欣赏好不好,不是好色!”

  好色之人都是如此蛮狠且强词夺理的吗?

  也是,所以与其便讲不来理,貊庠不理她,索性就去看只搁着一道屏风,躺在床上至今昏迷不醒的夏衍了。

  “你若真是喜欢极了他,我们就算耗尽最后一口气,也会救他的,阿貊!”二姨娘突然幽幽的说道。

  貊庠屁股还没落在床沿,就听到这么一句晴天霹雳的话来,她差点没惊骇到晕厥过去,转过头去看屏风外的女人,满眼不可思议的反问,“二姨娘,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我脑子进水了,我会喜欢他?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二姨娘从屏风外面绕进来,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脸上,像是再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她别有深意的叹气一笑,有些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哪怕时隔经年,终归还是要解决的,不管是与自己还是与别人,她平静道,“他或许和你有特别的缘分吧!”

  “缘分?”貊庠快恶心的吐了,纠正道,“是孽缘吧!”

  二姨娘笑容敛下,但是面容依旧端庄温和,她倚在屏风边似乎很无力的靠着,她不搭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貊庠,目光像是在怜悯一个受伤的孩子,良久后,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

  貊庠诧异二姨娘突然而来的奇异,可没等问出去心中不解,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奇奇怪怪!”貊庠摸着下巴叹气,很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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