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貊庠,你在偷听!”檀溪摔先反应过来出声儿质问道。
其实,她有多少心理就是在说给她听,但是在目的达到的那一刹那,心情依旧糟糕到了极点!
是的,她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许是她站在这里时她就已经输了,因为她的那一张脸,到底不是她的,就这么简单便输的那么彻底,或许还有一个至今为止她都直面不了的答案……
是她死在了他最爱她的那一年里,往后的日子里,他又何尝不是已经死在了亲手诛杀她的那一日。
此后经年活下来的人不过是一具透着天道规则的发腐躯壳而已。
貊庠准备关门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少有的波动,“神女这么明显说给貊庠听,还怕我听到,也是和巫神婆一样,纯属拎不清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还是烦请你们一定要冷静克制,前事儿不可追,是劫也是难!”
“还有忘了提醒你,我并不冠凡姓,所以不姓赵!”
“貊庠……”曳岚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眼神里填满痛苦之色如是跌入深渊,思忖方时,却始终再多说不得,哪怕告诉她一声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资格都没有。
貊庠“砰”的一声儿反手关上了门,靠在门后,缓缓回道:“我都说过了,再行纠缠便是劫难!”
少时,她环顾四周空挡的房间里突然出声儿道,“飞月!”
话落,桌边便出现了一道孱弱的魂体,霎时便有离散的可能,她是附在飞月诡刀上的魂灵,世人皆在传飞月刀是诡刀,其诡性可毁天灭地。
可是她实在没有体会到这刀有多么可以强大到毁天灭地,便要身死道消。
“我以为当也随风消散,可主人的召唤还是让我能在第一时间出来见你!”飞月逐渐发白的身体,慢慢散落在风里,“主人,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的你,都有一种理由让我追随你至生至死,可现在我竟看不懂你,也看不懂自己何故会这般孱弱!”
“我来自欲界,本是抒珩帝女的侍婢,可我具有魔性,后被驱离。所以,向来以蚕食鲸吞人们的恶念欲望为食,视为习性,为何你的恶欲之念,就让我痛苦呢?”
“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量力而行,适可而止,物极必反,福极生祸。”
“不过千年而已,但是此言能出自主人你,倒也不甚离奇!”飞月尽力不闭上眼睛,拖着将要散灵而痛苦的躯体,朝着貊庠的方向看去,势要找出自己的答案,可是令人生生难过,她到底也找不出那个答案,是她终究不是千年前的旧人,她更没有被困在过去吗?
原来答案竟然在这里,是自己找到世间最强大的恶欲之源,可却无从下手,如是被包在一团坚硬纸里的火,要么熄灭要么燃烧,阻隔只是一点就破的东西,但是却难如登天,一念神魔之间。
貊庠走向她,伸手触摸着她逐渐虚空的脸,眼里的平静却有种揪心扒肝的疼痛感觉,道:“我想要解脱,守着我不愿离去的人们也才会解脱!”
飞月无奈的苦笑,满眼疼惜,“主人,应当是很痛吧,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们受到伤害而无能为力的感觉,很痛吧,痛到能轻而易举的忘记,却不能面对!”
貊庠诚恳的点了点头,眼里分明没有一点泪光却能生生刺痛到心脏,血肉模糊,“是,很痛苦。”
想要再说些什么,飞月却无从下口,虚弱的魂灵致使她一阵眩晕,再一次搭上貊庠的手时,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飞月!”貊庠伸手抓到了她的手,可是一瞬之间她的魂体散成了灵尘,一点一点儿消失在空中。
貊庠抬起的视线环顾四周,单手抓住一片碎裂的灵片,抽出袖中的符咒将其包了起来,三角形的符纸,藏于栽种着月桂的花树下,空气中消散的灵尘也快速的凝集与花树之间。
那把飞月诡刀还在贺槿手中,貊庠没有办法拿到,只得先将飞月的魂灵找一处媒介蓄养起来。
反正飞月诡刀也只是她魂灵钻入的容器之一,没有人比她更熟如何融入其他物体这则门道儿了。
倚靠着窗户,貊庠隔着一层窗户纸遥遥望着屋外的漫天大雪,目光里寂静的如是冰雪一般幽冷。
安静的空气里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儿,许是那两人已经离开的缘故。
“阿貊,我能进来吗?”
门外,突然传来与浓的声音,带着一丝谨小慎微。
原来还有人,才来。
整理好情绪拉开门,貊庠静静地看着与浓很久,并未说话,就在气氛达到一定冷度时,她才缓缓转身几步落坐在了桌前,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早已冷透了的茶水,递到了唇边。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森然冷气,与浓单薄的衣物不足以御寒,她抱紧了胳膊,坐在了貊庠对面,脸上的颜色很苍白,瞧不出多少鲜活的气息,许是也有大限将至的原因在吧!
“阿貊,我知道你并不想见我,但是我有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与浓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说出口的话,眼睛却小心的看向对面的人,看起来有一种很难过的悲伤。
貊庠轻抿了一口凉茶,寒意渗进心尖如是结了一层冰晶,冻的她浑身发麻,她将杯子握紧在手中,许是用力过大,布满棱角的杯身轻易就割伤了手心,似乎,脆弱相比起坚硬,不管是何物都是容易受伤,然而在那一瞬她才有了知觉。
可是很快便全然漠视了她的哀伤,连她也觉得之前的那段时间是一种讽刺。
看啊,人一旦存有了隔阂,哪怕再深的感情也只是徒劳的借口。
她无动于衷的解释道,“我并未不想见你,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对作为故人的你,还只是眼前的风与浓!”
与浓的呼吸一变,她听得明白她的阿貊不需要迟来的道歉和解释,因为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此间唯一能够做的最好选择,便是不再提起那毫无意义的过去。
她沉默些久,毫无疑问的选择只是做回风与浓而不是貊庠的故人,既然她不愿意提起,那么她也绝不再奢求她的原谅,也不会为自己的自私寻找解释的借口。
因为,一切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她斟酌过后说道来此的目的:“阿貊,贺槿已经完全吞噬并且融合了将别的魂灵,还有,他与你之间生死紧系,没错,是死生契,但那是最高程度的契约,永远消亡也不可解除!”
“所以,貊庠你就在这里那里也不要去,也不要管任何人对你所说的话,也不要去救水神,这只是又一次的试图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