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老三?”
貊庠惊诧竖眉,转身看老巫婆时,不知何时她已悄声紧闭上门,不漏光的门缝儿,就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何况是鬼,就自觉打消了再钻进去避祸的念头。
既然是祸那就躲不过,貊庠犹豫片刻三两下就翻出了廊檐,近到前略一偏头,踌躇着问出了声,“横老三,你怎么又来了?不是都走了,难不成非要砍我一刀才能解气,算了,就如你所愿,你就砍吧,我保证不还手!”
话落,她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最后黯然失望的转回了脑袋,疑惑道,“今时倒是怪了,你竟没有带人陪你来,之前你从不一人出走!”
貊庠言外之意,她竟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横老三默不应话,俊逸好看的眉眼微蹙,异常幽静,白净如玉石般无瑕疵的脸庞冷寒惬冰,映衬着周遭阴风吹袭晃动的枯萎桃枝不言不语,神情莫名的寂静孤傲,像是院子中嵬嵬静谧的枯桃树,枯萎之壤,倒是貊庠从未有见过的情绪。
自认识他以来,从她唤他横老三开始,他永远都是一副持财傲物、玩世不恭且又颇爱美人的面孔待人持物。何故今日突然这般反常,讲实话,倒叫貊庠着实不习惯,奇了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心里则暗戳戳的在想:这横老三今日怎么有些不正常,该不会是被她一回药偷的气傻了脑子吧!
估计有可能,毕竟此人气量极低的。
当然曾经他也是这般模样同她如此奇怪过,但都不包括她偷完东西才会发难,有很多原因,其实貊庠也不大清楚,他到底因何缘故才会这般模样闷声不响地发脾气,可大底情况又都与自己有关,跑不了多少,但是像现在这般闹脾气,应是自己做的太过了吧!
貊庠一时间甚有些不好意思,加上之前也没正儿八经的道歉,只是赖在女巫家里拖时间,他等不到也不敢贸然破门而入就气急败坏的回了去。
所以,这次她极其诚恳道,“横老三,我给你留了药的,你难道没有找见吗,是关于壮阳散什么的……”她厚着老脸解释的详细,眼角的纹细微的扯动,致使白皙的面皮颇是生动,“那些我真用不上,也没什么路子,真的卖不掉。所以看我还给你留了一些的份儿上,痛快点儿就别甩脸子给我了,我已经道歉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呢,这次耍耍脾气也就算了!”话罢,貊庠还假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大义凛然安慰地模样无疑了。
横老三低眉目光清浅地划过肩上,她恣意停留的手,指尖白皙如常,可触感冰冷的像是万年寒冰,他覆上她的手依旧寒冷,毫无温度可言,大底所有的鬼魂都是如此模样,脱离了不止是人的体温,还有情感与生息。
他悄然拿开她的手后就规矩的松开,眼底深处堆了一层淡蓝的雾霭,终于说话,“我知道!”他的语气过分淡漠像是被凭空抽干了全身的力,下一瞬就要死去一样无力。
貊庠兀自将手辗转背在身后,不自然地紧缩了一下五指,松了一口气,他还会好好说话,估计脑子也没事儿。
可不禁好奇的问,“你这幅难过到像是要死人的模样是要干嘛?难道,真是我把你惹的太狠了!”
横老三目光深邃黯然的凝视着她,像是再注视着一位久远的故人,目光复杂且晦暗,又有一丝丝悲凉。
犹豫了些久,终于故作镇定如常的开口问道,“你可曾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儿也好,阿姐!”
“……什么阿姐?”
横老三的话,对于貊庠无异于晴天霹雳的当头一棒,以至于她木愣了半晌也没怎么反应过来,城惶道,“约莫你还在发傻啊?不是,你怎么能唤我为阿姐的呢?哪里对不上啊……不是,今日你好奇怪啊,是生病了吗,还是后宫起大火真摆不平了,关于这方面你不是一向把握的很好吗?但是我真不能拐跑你不喜欢的人,不能棒打鸳鸯……”
横老三依旧凝视着她纠结分析的眉眼,一如生前那般干练纯粹,不爱便会如此,拒绝的决绝,一丝一毫给对方拖延等待妄想的机会也没,眼里渐生了一丝苦涩,心里就像是下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刀子雨,将整个胸腔豁然摊开然后剁碎成泥。
他艰难一笑,虽然后悔发问,可也已无力挽回,终归不得不接受这一切下去。
暗自低嘲道,这句话本来就不该问的,他的阿姐永远只会是阿姐,答案不是早就明晰了吗,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徒添感伤呢,难道如今这般不好吗?
那是他曾几何时梦想过的日子,只要她还能存在于这世间一丝一毫,可以时不时的同她相见,哪怕只是说说话的关系,就已经可以了难道不是吗?
然而求的再多,终归只会是一场虚妄,稀如那一时镜花水月,一历黄楼夜景空对。
横老三勉强展颜一笑,似乎又化作了从前模样,不羁放纵,好高骛远的目光瞧向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曲起敲了敲她额头,目光散落在她左脸那一道始终未愈合的伤上,音色暗哑,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我逗你玩的,你这么丑,就算真是喜欢我,我也不会信的!”
他的手覆上她脸上的伤,可瞬间似驱雷策电,貊庠被击的倒退了一步,皱眉道,“你怎么手又带雷了,差点电死我,哎,你前世莫不是给雷劈死的吧!还有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个人,你也太自恋了吧!”
“那你爱谁,你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横老三眸低一片黯然的深幽,不知怎的,突然试探的问,语气有一丝冷厉的怨毒。
与此同时,他难过的看向她的脸,目光辗转嫉妒的悲怄,反常的喃喃自语:“那么……依照如此的话,你还是忘不了他,是吗,即使他伤你至深,害你落得如此下场!”
……还是,你们之间的羁绊孽缘太深,以至于过了千年,你们还是要重逢!
不管我做如何,都阻止不了你们的缘分……
貊庠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也没有兴趣,她只是解释:“我不爱……谁,也不爱那个男人,而爱又是什么意思,我从来都不知道或许已经都淡忘了吧!毕竟许久不做人了,想必是只有成为夫妻才是爱吧?”
貊庠皱眉,几近自问自答的说话。
“是两情相悦,是心之所向,是藏在心里永远都赶不走的人,是想要她永生永世都幸福安康!”横老三失神的说道,目光黯淡。
可是……她注定是他停在原地虔诚祷告再也等不到的人。
顿了顿,他眼神微凝的一片荒芜的狼藉,遥遥望着她受伤的脸颊,敛了情绪,忽就岔开话题道,“你脸上的伤势反复,难道你没发觉吗?”
貊庠后知后觉的摸上左脸,那支楞有些发涨的伤口,有些惊骇那人的发现,太是犀利,她讪讪一笑,“这个无碍,我再去翻一翻那疯女巫的回颜丹用一用,这根除是铁定没法子了,都这么久未好了,这遮住就行了。”
“回颜丹,曳……她的回颜丹,你用了?”横老三几乎是闪到了貊庠身前,指尖用力一逼,那发脓的伤口果真便流出了黑血来,滴落在地,形若虫蛊,“她的药多用蛊,回颜丹里亦是有艳蛊,你可知道,那艳蛊乃是生揭世间绝美男女相皮所炼,那蛊中该是何种怨念毒咒………”
貊庠疼的呲牙咧嘴,急的挥开他的手,回头立马捧住了自己的脸,防患于未然,“我知道,被人生生揭走脸皮,那脸皮之主……就算换做是我也会怨恨所用之人。”
横老三道:“那你还这样,不知所谓!”
貊庠冷嘲,眸光诡异一闪,“我都吃过人,那些怨念毒咒又能算作什么。你只是未瞧见过,我曾经只是一缕比较强悍的魂形,常年飘在那中州黎山之上,你可知有一窝匪患,他们瞧着模样是人可又不像人,他们将一个瘦弱的农家女子强抢而来,因为什么到是忘记了,我只记得他们把她挂了起来活活剥下一身皮,沾上尸油烹煮,之后混迹兽皮制成一根七尺长的绳子。你又知道,那女子血淋淋的尸骸在全数剥下时可还在活着抖动,而我又当做如何了?”
“阿貊!”横老三缓慢地抬眼,双手已经颤抖,他用力抓上她双肩,似乎要捏碎她的骨,泛红的眼眶溢满悲戚,像是已经隐隐预感到什么,他恐惧的阻止道,“别再说了!”
貊庠丝毫不在意他的阻拦或者只是心生畏惧的下意识逃避,真是胆小鬼一个,她肆虐一笑,“你想的没错,我看累了她也死了,便吃了她。当然我也吃干净了那窝贼匪,才修成的这幅躯体。”
“当然,她的魂魄此刻就在我手里那根她肉皮所拧结的绳中不得往生,不得逃脱,也不得向我同那贼匪一般寻仇,因为我比她更加强悍!”
貊庠说完,挑眉对上横老三一张因为惊恐而冷硬成雕像一般的脸,一双眼氤氲的毫无生气,她来了兴味儿又道,“当然,一般恶毒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使人惊惶失措,猝不及防,然而故事的结局却是那样,天理昭昭,因缘果报,而我亦是在未来的某一日会永远的消失三界!”
横老三嚅嗫着唇,扯动了几乎僵化的嘴角,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压在胸腔里的巨石被生撬出了一丝缝隙,可随即又被严丝合缝的扣紧填压,他缓了好久,才一字一句泣血的说,“阿貊,我只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长此以往!”
貊庠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答非所承上句,阴鸷一笑道,“旁观罪恶的发生其实并不可怕,因为在欣赏的过程中,你会赫然忘记自己是共犯,因为你知道将来自己会轻易逃过最主要的惩罚和控诉。可相对于凶手的亲手扼杀,那个曾寄予过希望的人的沉默,才是最可恶的。”
“例如我坐在树枝上,遥遥观望着那绳子下方吊挂的女子,活活被剥皮,而那血从被刀子划过脸皮时,就开始流,皮下的血肉也在不成程度的模糊然后招惹者嗜血的苍蝇趋之若鹜的攀爬啃噬!”
横老三终究是被貊庠状似要拿出那根人皮绳子给他看时,打着借口给她找药,就跑了。
貊庠得意一笑,眼底清明,“谁让你神秘兮兮搞的真像是早就认识我一样,还有,真以为老娘会信你所说的喜欢我,一直包庇我做什么,好生奇怪,相比较之下,我更喜欢你说我恶毒,这样才更像鬼与鬼之间的关系,互相伤害互相推诿。所以,千万不要做我的救世主,那样子,我会不好意思对你下手!”
貊庠捂上自己的眼睛,呢喃道,“我失去了一切,自死那刻起,已经到失无可失的地步,所以我不能拥有你这个不知从何时起便赶不跑也吓不走,就藏在我身边,只要肯回头去找,不用多刻意指定就能找见的人,若是失去,我指定会发疯的!只有不曾拥有,所以我就不会失去!”
一路疾步返回去敲老巫婆紧闭严实的门,貊庠拉长声音高喊,“疯女巫,老巫婆,你还正常吗?快点给老子开门,我的脸都要烂掉了,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老巫婆的声音隔着门缝儿幽远地传来,充满不耐烦,“我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很不缺你这个送死鬼,倘若你真不想活,勉为其难,那么就取你做我的傀儡,你只需门外自戕便可。”
“呵,你还挺能翻脸,比我还快,这会儿,又疯了,语气这般冲,像是吃了你的肉一样!”貊庠冷嗤一声,狠狠踹了一脚门,“你害了我,却不想负责,死女巫可以啊,我的绳子落你床上了,你送出来给我,我就走!”
“什么臭东西,也放我床上,恶心……”
貊庠阴测测一笑,“骗你呢,赶紧开门,不然我自己进来,这堵门,你挡不住我的。”
话音未落,厚重的木门就咯吱一声从里面拉开,迎面就对上一堵墙,哦,不是,一张老妪的脸,还有重重砸在脸上的人皮绳子。
貊庠利索收好绳子,腰身一弯,兀自就绕了进去,她回身看向门口的老巫婆,昏黄灯光映射下,像是渡了一层薄金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她眨了眨眼,说,“进来吧,看看我的脸,再睡!”
老巫婆用力关上门,将屋子里的光如数拢回了屋内,一室橙光,她木着老脸,几乎要怒成烧糊的冶铁一般难看,她持着独属于她诡异的音色喊叫道,“不问自取便是偷,你偷了老婆子的东西,还敢这般模样放肆的叫嚣索要负责,你怎么不上天啊!”
貊庠坐下低案,倒了一杯清水,傲娇道,“你还真是说对了,我真就从天上掉下来的,实话说,这天上的人不怎么样,会装的多了去了,不如你这般担诚相待!”
“所以,那仙是你从天上带回来的!”
“正解如此,你还挺聪明!”貊庠撮了一口水,悠悠道来。
老巫婆一只鞋子迎面飞来,貊庠闪身一躲,手中杯子没拿稳,啪得一声掉了地上摔了粉碎,她急忙去捡起碎片来捧在手心,怜惜道,“上好的瓷器,你这就给搞碎了,居心何在!”
老巫婆梗着脖子,气粗道,“上天,谈何易事儿,就你这样儿的东西,以为我会信你所言,简直可笑!”
貊庠撇下手中碎片,满脸不服道,“不信就算了,懒得和你掰扯,就说我的脸,怎么办吧!”
老巫婆气喈,随口一句,“不管!”
“当年你不分青红皂白丢我下九幽之井,你还有理了!”
“是你三番五次偷我老婆子东西,教训你不得行了,当然,你还是活着不是吗?”
貊庠两眼一瞪,冷嘲道,“呵呵,你还挺能扯,那九幽之井下面藏着什么你会不知道,活着一词,你可是用错了地儿吧!”
老巫婆拿回鞋子穿上,佝偻的走近,斜长的眼缝儿里冷枭的光一闪,“你欠老婆子我一大堆钱,又偷老婆子东西,有理有据那一条不该死?”
貊庠诚然辩解道,“这就承认了,你想要杀我……当然,你算得不准,何来占卜金一说,这偷盗你又没人赃并获,何来该死一说!”
老巫婆提高了音量,愤慨至极,“狡辩,你这恶鬼,老婆子一定弄死你!”
“这就戳中心事儿,恼羞成怒了!”貊庠吊儿郎当的说,一旁又坐下,惬意的胳膊肘抵着桌案,“你真就这般想要我死,可是出自真心!”
“绝无虚言!”
“好吧!”貊庠低着下巴,眼珠子微妙的转悠了良久,“那么你说,我就这样招你恨,那你要不要让我立马死啊!”
老巫婆动作迟缓的坐于对面,嗤笑,“现在就去死!”
貊庠淡笑,脸上的笑意不似佯装,她思量间诚挚道,“好吧!我这就遂了你的愿撞墙而死。”她泪眼婆娑。
老巫婆一把攥紧拳头敲上她的脑袋,恶心道,“玩够了吗?”
貊庠叹气一声,抹去了眼角的泪,严肃且认真的道,“你又拆穿我,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老巫婆瞥她:“就你,里子未必能要!”
貊庠仰脸漏出伤处,“我的脸,看看呗,之前你扔我下九幽之井的事儿,我也就不计较了!”
老巫婆虽面容寒降,目光森然的扫过她的脸,伤口溃烂,是抓痕上的阴毒所致,最为难治,她随即暗笑,“老婆子也无能为力,治不好,所幸就留着吧!”
貊庠恶狠狠的威胁,“好好说话,不然老子搬空你的家底儿!”
老巫婆颤巍巍的两手一摊,“你随意,反正你搬的也差不多了!”
“那我重新填回去!”
“横老三的家底儿来填吗?”
“难不成还用别人的!”貊庠瞪她,“你就说行不行!”
“反正你也不得好死,还治脸干嘛,折腾!”
“你不救我?”貊庠认真的问她,“你占卜的准不准啊!”
老巫婆阴森森的混浊眼神看向她,一张皱纹刻划的脸斑驳生变,诡异的笑道,像是一只老鼠忽变作了人脸,“一十四卦象,签签皆无生,你不得活了!”
貊庠盯着她:“……那你也得治!”
老巫婆收起笑,目光扫过她怀里,语气僵硬,“那玉簪,给我!”
貊庠下意识地反应护住,“不行,我的,不能给!”
老巫婆脱口而出,“真是你的就怪了!”
貊庠:“不是我……的,那你要它干嘛,单纯夺人所爱?”
老巫婆巫:“老婆子我最看不惯这东西,就想抢,有本事儿,你别不给!”
貊庠:“我就不给!”
老巫婆巫:“那我不治了!”
貊庠:“……”
老巫婆:“究竟给不给?”
貊庠不舍得从怀里掏出来,握在手里攥紧,狡猾道,“先治脸!”
老巫婆一本正经:“不治!”
“分明一点都不像个老婆子,里面根本就是住了一个贪财鬼!”
貊庠忿忿不平的将簪子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那力道真像是要拍碎了它,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即视感,可却终究存了一丝怜惜未拍碎。
老巫婆将玉簪拿在手里紧握,故作神秘的问,“你不记得这簪子是何来历吗?”
貊庠抬眼看贼一样的看着她,甚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颓废,她可是好贼,可今日到时栽了跟头,语气气愤道,“捡的!”
老巫婆眼皮微一抬起一层,眼神空洞的紧,“不记得也好,免得你要寻我赔你东西不是像现在这般简单,可虽说不是我老婆子的错,可老婆子也有一份儿,确实也赔不起!”
貊庠取笑她,“……你也神秘兮兮起来了,说的什么浑话我听不懂。不过,当真你也会有赔不起东西的时候,真有那日我可就开心了,绝对会笑出花来的!”
老巫婆神色一阵不自在,听不清情绪的说道,“但愿那时你不是哭!”
一语落地,老巫婆起身,去了里屋的床底,一阵子捣鼓,吃力的就搬来了一大木箱,抱在怀里高过了头顶一大截,整个人也被遮了起来,箱子后面的她,年老的躯体无力的紧,如此寻常的动作却已经脸红脖子粗了起来,气喘的紧,响彻在偌大昏黄灯影葳蕤的屋里,像是薄冰欲裂。
貊庠坐着没动,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等着她来,可肚里却极其不自然的打起来了鼓,回想着她的话,恶劣的暗咒女巫一声,说话也他妈过于玄妙了,好歹说点她能听懂的。
可是这些听不大懂就算了,可她为何就会不得好死了,这个需待再行商议商议,实在是挡不住的话,她可要抓紧时间逍遥了,不能白白浪费这宽限的死期!
突然貊庠脸上生痛,她回神儿一看,原是女巫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她脸上的伤口了。
不过流程,和凡间的医者竟然没什么区别,开刀刮去伤口腐肉毒血,再行药物清洗干净,然后取针缝合伤口,最后配以涂之愈合伤口的药细细包扎!
老巫婆处理完后,整理药箱子,貊庠看着镜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以上的部位,下面半张脸只漏着鼻子和嘴巴,感慨道,这包裹真是够别致。
“爪子别闲,若是动了让我再行处理,老婆子铁定将你给拍死!”老巫婆一把拽下她乱动的爪子,警告道。
“老巫婆,我告诉你,归墟帝姬檀溪,长的和我一模一样!”貊庠被老巫婆凶巴巴的模样气到,所幸说些别的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