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老三所执邪鞭弑且杀,所过之处皆是噬魂夺命,白及一把推过将要被那鞭子险些伤到的父亲,与曳岚一同作战这位几乎凭空晋升的四殿冥王赵重九。
听说,他的第二十一代子孙便是这大虞帝国的开创者,他算的是这朝帝王的老祖宗了。
本来想着他至少会顾及到后人一说,势必不会真真切切参合到这场神冥两界的劫难之中,但是,看眼下情况却是他想多了。
而且,看这人与那恶鬼的模样,岂止又是情深意重四字来解释,对了,他们到底是千年前的旧相识啊,他竟也一时半会儿会忘记了。
据说,那南戎最后一位王君入世时,便是冠以此姓氏后方才嫁与大夏王朝的皇帝,少说,他们都是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的。
白及从腰间蓄力一展抽出翎龙锏全力以赴这才险险低过那一鞭绝杀,一旁曳岚看此情形迅速顶上,他才得以缓和一口气。
然而,只一呼一吸的功夫儿,他当即又上了曳岚巫神的主攻位置,怎么着都是上了年岁的老妇,白及约莫还是会尊老爱幼的。
可是,对阵赵重九他的的确确是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是达不到拼命的可能,皆因他憋着一股怒气全是冲着那个狗日的赵貊庠,她怎的就那般敢动手折磨他的姐姐,毫无疑问,这仇恨算是彻底立下了。
反观之前她真实也折磨过他,他大人有大量也就勉强算了,可是这次她怎么敢碰他姐姐这条底线的呢?
即使姐姐多少是为了夏衍之故继而先招惹的她,可是她也不能如此残忍,俗话说来冤有头债有主,她至少不要让姐姐受这番凄苦伤害,他只要看一眼,就要疼的眼睛生了刺儿,控制不住万分想要将这罪魁祸首给生吃活剥了。
貊庠将檀溪护于身后方寸之地,不教任何人靠近,更别说是解救。
她一刀劈开眼前蓄集而落的大片大片雪幕,余后刀刀直逼那不怕死一般冲来的青女面门,手起刀落势必要揭开她的那这张伪善面皮才可罢休。
意识到貊庠的意图,虽不懂何故,但青女只觉不屑,那是对她刻在骨子里的嘲讽与偏见,她一边迅速而利索的化解眼前生猛地进攻,一边讥道:“你想要本神的脸啊,首先可不能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恶鬼,的确你的脸像极了檀溪帝姬,可是却不如她分毫。”
貊庠心中陡然一沉,手中飞月一瞬也卡住伶俐的攻势,却被逮着机会反击的青女一剑挥退高台边缘,险些摔落高处的她回神之际,几乎一霎绕回主攻战略单刀直入,锋利的刀身划过寒冷飘雪的空气如同张力十足的利箭穿过一般直达目标。
青女一时得利,唇角勾起的笑意瞬间绽放如是撑开的桂花花蕊,然而下一秒便突遭厄变,即使她很快反应过来躲过那直冲命门的一刀绝杀,但是脸颊却被某人划破了一道口子,随着寒风凛冽的温度,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因着脸上的伤更是怒意汹涌到了极点,如是欲要涌出火山毁去一切生命的岩浆烈焰。
貊庠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拧笑,手中飞月勾起一道猛烈极致的雷霆万钧齐下,青女宛如霜色一般的裙裾被风驰电掣拉锯的疯狂翻卷,她不得不抽身避开那股驱雷策电的刀光,连连后移,以退为进。
却只简单沉浸思量后,她手中霜剑便卷起千堆雪化作一条巨龙拖出半空,那可吞噬苍穹的银色雪龙咆哮着直冲貊庠撕叫而去。
那浑身逼仄的凶杀气息扑面而来,貊庠抬起眼睛来悄无声息的淡笑,在那雪龙袭来之际,单手便扼住了那龙的脖颈,稍稍使力,便将其捏碎成雪花扬飞了彻底,轻而易举的仿佛对待真的如是雪做的龙一般。
青女被震惊的一下忘记了动作,整个人怔怔愣愣的呆力在当场石化一般望着不远处,立在雪夜下的蓝衣女子,双眸一下挣得极大,如是暗夜里突然撑开的大红灯笼一样厄人,而那清冷的面色被那雪龙化作的雪花袭来伤到,更加苍白的褪尽了血色,如是受到不可言说的打击或者惊天动地的惊吓。
貊庠不疾不徐的投去目光,于一众乱斗的人群里,安静的眯起长长的羽睫,勉强遮挡着落进眼里的雪花,眸光冷的彻骨。
青女回神的那霎,只觉有被那双目光冷到面容,兀自伸手触上了自己的脸颊,可却摸到了满手的温热,鼻息间全是血腥味儿浓郁,她不可置信的将手举于眼前,却赫然发现手心里竟然涌现着几块脱落的脸皮,不知是何时而为,但她确定那是从她脸上剥落下来的……
“青女大人,你的脸.……”
归墟帝君见到青女一半的脸皮被生生剜去掌心放着,猛地一下方寸大乱,可是毫无惧意的又冲上了前去,他的女儿他当真做不到放弃,哪怕是死又何惧。
当初,也是他与那游戏人间的戏法师谭青做了笔交易,这才设法拿取了她的记忆,以为,没有记忆的她,不可能会是如今这番遭遇!
谭青啊谭青,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又拥有如何的身份,而这一切到底是你一手规划,还是故意而为,若说两者都不是,首先他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貊庠本来还在悠闲观赏那位青女大人一下变得丑陋的脸,真真配的上她那恶毒又难看的内心,却被一瞬冲出来作古的归墟帝君给打扰到。
区区一个纸中虎,不过蝼蚁之辈,貊庠不由分说,一阵儿恼怒的挥刀砍去。
可谓直击他的要害,那力道如是要一刀割喉,可却忽然想起她的记忆缺损该是他所为,这爱女心切着实令人理解。
但是此番记忆全部恢复,何故她就是不记得到底是谁救了她呢?
总之不会是归墟帝君的不是吗,不然,他不会只是抽取她的记忆这般简单。
若是她的话,一定会杀了她才是最好最明智的选择。
所以,他没有那么做的可能,唯有一个便是救她的人,没有允许,那么归墟帝君一定识得那人是谁对吗!
思及此,貊庠刀下不由留了一丝破绽,摆明了放他一马。
归墟帝君有被她的强大功法震惊到,极快闪身方才避开那一刀,余后堪堪退至一旁,约莫儿冷静下来,才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分析到,她似乎是有意放他一马,可是出自什么目的,便就不得而知了。
横老三只一鞭就挥退了诸位神仙的进攻儿,他凝眸不动声色的燎望了眼天象,已夜中中旬,正所谓阴盛阳衰。
他垂下眼睑,下一秒便凭空闪过一旁挡在貊庠身前,如是一道遮天蔽日的屏障保护着身后的纤瘦女子,他道,“阿貊,将他们一齐压入这祭坛,皆时势必会影响人界安宁!”
“能够救世的从来都是神仙而不是我们这等邪祟!”
貊庠说着,眼角余光有意瞥去脚下已经昏死过去的檀溪,目光停留在她那张假面上几秒后,眸色一深。
转回眼睛的那刻,只是出手再次开启了那深入祭坛之下的深渊烈狱,然而,这次她已经用不上横老三的助力,因为借着祭坛里那越来越强大的邪恶力量她已然恢复所有被贺槿封禁的法力,或者她整个人都与这座祭坛合而为一,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力量凝聚起来能够有多强大,但是绝对能够搅动穹苍天翻地覆不止。
想来,也当真是可笑至极,这一切劫难却都是来自于他们自己,若是当初不对蝼蚁一般的他们赶尽杀绝,也不会有今日众神罹难之景。
高嵩威严而又邪气流旋的千阶祭坛直直矗立于整座禁宫之上,那周遭数百里的枯枝败树直插衰败的宫檐高墙,乌鸦成百上千的上蹿下跳的在那处如是深入无人之境撒欢一般,在凌空坠落的雪色映衬下更是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阴森诡异的气息,宛若一片荒芜而又僻静的坟冢。
可似乎只在一瞬之间,那份儿沉静的孤寂就被那突兀而立起的祭坛中央一道直插穹苍的强大光束所打破,霎时间天空阴沉的雷云遍布,层层叠叠降下凡尘的雪更是被平地卷起的暴风,疯狂折叠起一道又一道猛烈如斯的龙卷风,那带着毁灭一般的力量可直换天地一重新颜,所过之处犹如天崩地裂。
深渊地狱也在此刻狂风大作中乍现出原型,那千阶祭坛第一次被彻底架空在虚无之境。
横老三眉心一凜,一张肃穆而又沉静的脸上瞧不出情绪,只见他望着前方身着一袭蓝色衣裙的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色气息里告诉他那不是属于一人,而像是百万之众的魂灵全部聚合于她一身。
他莫名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眼神里赫然涌出一丝裂痕,将他的情绪尽数泄露,他握紧手中的鞭子也做不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竟然用自己去献祭这些被囚困了千年的恶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