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如缺月人殊途,烟火一般璀璨后一片寂灭……
忽然,崔钰的神色刷的一变,一剑便将那从他身后偷袭的女鬼戳了对穿。
女鬼双腿一软,双膝及地,抬眸看着貊庠出手招回的动作,满是戏谑悲拗的神情,来不及大声嘲笑,便被貊庠握在了手里,只能用不断颤动的鞭身表示抗议,本来她可以避开那一剑的,本来她该逃走的。
为何就要多此一举,去帮她杀了那个大阴司,她只是一只恶毒的鬼啊,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漫漫长夜,一同残忍害死她的那个女鬼啊!
貊庠捻决将女鬼彻底封印在鞭子里,神色不明,对着凛解释道,“她欠你的,刚才已经还了!”
纵使心甘情愿为你去死,可也不能对你说出口:我要的并不是你的歉疚!
因为,只是很爱你……
一如既往的,那种感觉,真的很疼,比起胸口的伤要疼万倍千倍,凛踉跄退了一步,“我知道!”
紧着,执剑对向崔钰,眼神布满杀气,勾唇阴森森一笑,“今日,你必须死!”
崔钰温柔一笑,并未放在心上,没有握剑的手漫不经心地摊开,“是因为我猜到了……”她的身份?
余后的字词还未说出口,崔钰便被凛袭来的剑刺伤肩膀,辛亏他躲的快,没被一剑封喉。
反击徐徐展开,崔钰却不甚了了,只是竭力保命为止,两剑相交的那刻,火星四溅,他笑意缺缺,“你放心,我比你还希望她不要记得,毕竟事关殿下的安全,她可比你狠毒多了,能够那么‘忍耐’只为等你来的那一刻……算了,你不知道更好!”他将忍耐一词咬的极重深意,尾音又颇是诡异的上扬,令人齿冷!
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崔钰识趣的闭上了嘴,只有达到目的就好,真心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记起来,那也是好事儿!
宵练向下压近崔钰的脖颈,凛的双眸涌出的怒火波涛汹涌,下一刻,似要将他给焚毁了,一字一顿,“你什么意思!”
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贺槿将阿貊囚禁在无间炼狱是对她做了什么吗?
不知怎么的,某种不好的预感令凛如坠深渊,他的心一瞬如同紧绷欲裂的弦,他不敢去想,也无法去想象……
是了,他一定是在故意,贺槿怎么敢,他们终是一母同生!
“……什么意思,自然,是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宵练随着崔钰的话音落地,切进了他的脖劲儿皮肤,血珠一下滋了出来,顺着剑身落到了剑柄,凛的手感受到了一片滚烫的灼伤。
神仙的血,至纯至阳,永远相生相克至阴至邪之鬼。
崔钰深呐一口气,“将别,你该做的,便是最好不要让她记起来,我也是好奇,到底是谁把她救回来,又把她的记忆全数抹去的,辛好是这样子,不然你怎么有机会出现在她面前!”崔钰警告,神色略显冷酷,剑身用力,便将凛一瞬弹开一丈!
凛持剑而立,剑尖遥遥下指,周身戾气逼人,如是被人触碰了逆鳞,不敢有任何阴兵上前,他眸色危险的紧眯,“崔钰,今日你非死不可!”
貊庠一愣,凛这是干什么非要杀了崔钰,这个的话来日方长好嘛!
万不能在此刻,现在只要抢了温蕴之后赶紧跑,毕竟保命要紧!
鬼知道,老巫婆和贺槿在干什么密谋卖了温蕴的事呢!
雪色重重弥漫,凛又欲出剑,貊庠提醒的大叫:“我们要去抢温蕴,可不能再平白浪费力气,你傻不傻!”
“……”凛一怔,即使心内百般不愿就此放过他,横生枝节,但转念一想,阿貊说的很对,照此数以万计的阴兵虎视眈眈,一时半会他杀不了他,于是收回了剑。
貊庠见状儿,直接一把攥住凛的手,再一用力,将人拖住就往对面的石楼里冲去。
倘若崔钰刚才的话不是在框她,那么此刻他们就该在屋子里,正所谓谈话所需之地。
雪尘散去,那两人早就没了踪影,崔钰抬手拦住身后欲要追击的阴兵!
脸色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他愣在哪里,持疑要不要跟进去,殿下,若是察觉到她的身份,会……杀了她吗?
他苦笑,这似乎,不……大可能吧!
“把温蕴还给我,他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孩子!”
石楼里,老巫婆立在桌案前,看着凛护在貊庠身前,发丝凌乱,胸前血迹湿透了墨色的衣衫,嘴角也挂着斑驳血迹,脸色分为苍白,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而貊庠虽然看着狼狈,青丝缠绕凌乱,衣衫也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虽然也有血迹,但是起码一丝伤也没有,可见凛将她保护的很好!
贺槿缓慢而又不失慵懒的放下茶杯,像是早就预料并不惊讶,他一手提着温蕴的后领将其按坐在自己旁边,一面漫不经心的说话,“是吗,这些年没有你,他喊爹爹喊的可好听了!”
“……”温蕴看着自己爹爹和娘亲来找他,挣扎着就要推开贺槿的手,奈何力气太小,对方根本纹丝不动,可是想要叫出声否决,他可没有照他说的那样殷勤,嗓子竟然奇怪的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温蕴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贺槿这个大坏蛋干的,于是挣扎的更加用力。
“……”貊庠一脸黑线,盯着被控制的温蕴小可怜,愤恨道:这人,是变态吧,听不懂好赖话吗?
还是真的不打算还回来?
“贺槿,我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凛冷冷凝视贺槿控制着温蕴,赤裸裸的要挟,强忍欲要冲上前去杀了他的激动。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至于他们为什么非要到你死我活的这种地步,他似乎永远也弄不明白!
或者,只是因为唯一的原因,他是逃避的,他的生身父亲亲手害死了他们的母亲!
“无辜……”贺槿缓缓咀爵这两个字,讽刺一笑,挑眉,目光若有似无的扫向藏在他背后的貊庠,许久未见,这恶鬼似乎找了个靠山呢,并且看关系混的还不错,然而叫人奇怪的是,这个人却不是夏衍。
记得,那日坠落千阶天梯之时,堂堂天界正神,竟然为救一个恶鬼,甘愿被他推入清冷之渊。
他迤逦的眉眼不禁略微轻蹙,神色变化莫测,“你说的是,也加上她吗,她可一点儿也不无辜且很有勾人的本事!”
闻言,凛心头一冷,四肢百骸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被冰寒透僵硬,警告道:“贺槿,我说过不要牵扯旁人!”
“你这么在乎她吗?”贺槿冷了眸色,闲闲的靠在桌案边沿,皮笑肉不笑的打量凛出奇阴森的脸色,出言讥讽,“怎么着,看你如此紧张,难道,她真是温蕴的娘亲,你的妻子?”
他可以确定,她分明不是她,将别你那么费劲儿,宁愿将全部神魂被我吞噬殆尽,止于一丝执念从我身体里不动声色的潜出来,可在乎的原来不过一张脸!
他的声音愈到后面就越发的寒冷,尤其“妻子”一词,更是从牙缝里挤出,无比诡异。
将别,可见作为你的妻子,从头到尾都是一种悲剧啊!
不,忘记了,你只是属于别人的替身,才能够拥有妻子与孩子,正所谓是一种欺骗而来的盗取吗?
凛站在那里,听着贺槿的话,直觉遍体生寒,明白不能与他纠缠过久,需早做了断,他下意识地将貊庠完全挡在身后,“她是谁,皆与你无关!”
凛护妻的动作,落到贺槿的眼里,不知怎么的,如同生了刺一样戳目,他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紧紧盯着貊庠探出来好奇的脸,眸色一沉,指尖摩挲的杯身一倾,水洒了几滴出来,许久,道,“她的脸是很像她!”
凛握紧了手中的宵练眸中堆满散不尽的杀意弥漫出眼眶,原本就空寂深寒的石屋,更加冷的瘆人!
察觉到凛的突然转变,太是令人疑惑的操作,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被激几句,不该有如此疾言怒色的表现。
贺槿蹙眉,心内似乎有什么猜测在那一霎变得极速猖狂起来,一下就窜遍了他全身的筋脉,浑身一惧。
他手中茶杯蓦地掉落,茶撒落了半盏,缓缓问出声儿来,“你这么激动护她,她到底是谁?”
看到贺槿分神,老巫婆直觉好机会,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老巫婆突然出手将温蕴从他手里夺来,目的明确直奔貊庠。
凛震惊之余,果断出手截住一瞬缓过神来的贺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