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天界太子的生辰宴终于临近了。
雪族的事情告一段落,六界似乎为了太子生辰宴,而默契地平静一段时间。
这些日子里,若然每日起早贪黑,练习舞艺,从未偷懒半分,为了千熠生辰宴上做好首舞,而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期间,落絮从未找过她,她也没有空闲去找落絮。
这夜,若然刚喝完一碗梨花粥,准备沐浴梳洗之时,染月走了进来。
“若儿。”
若然回头,之间染月穿着一身松垮的素裙,长发披散,背对着月光向她走来,眉眼温柔,浅笑盈盈。
若然望着染月,一身的疲惫通通消散,雀跃道:“母神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我寝殿?”
染月笑了笑,屏退左右,再摊开手掌之时,掌面赫然显现一方玉制的匣子。
若然不解。
染月轻轻将玉匣子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朵纯白色的花朵儿,花瓣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花香幽幽,飘散整个寝殿。
若然一惊:“这是渡幽花?”
染月点头,将玉匣子关阖,递交到若然手中。
若然不解:“母神这是何意?”
染月笑眸温柔,她抬手抚摸若然的脑袋,一下一下,又一下,轻柔细腻,是一个娘亲在对孩子表达爱意。
若然双眸闪烁着懵懂的光芒,如同纯白的小白兔歪着脑袋。
染月浅浅笑了笑:“母神想了想,这渡幽花是你自己采摘得来的,代表的是你自己的心意。明日太子殿下生辰,这渡幽花还你自己去送给。梨雨轩和青丘这边,自有父神和母神操心。”
若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玉匣子紧紧捏好。
染月手抚摸着若然光滑柔嫩的脸颊,眸子里爱意十足,轻轻道:“早些歇息吧,你明日还要在太子生辰宴上做首舞。”
若然点了点头,目送染月离去。
她再次打开手中的玉匣子,收缩在玉匣子里纯白色的花朵儿便悄然凌空绽放,幽幽的花香四溢,似乎在向若然展示自身的魅力。
若然洗漱完毕之后,便将玉匣子放在枕下,沉沉睡去。
是夜,静谧美好。
清晨,羲和娘娘还未架着金乌车,整个天界便热闹了起来。
若然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时,便被花辞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还未喝上几口梨花粥,若然便被强行按在梳妆台前,一群陌生的面孔,将若然围得水泄不通。
花辞也被隔在远处,濯盥与林修更是无法靠近。
那群仙子七嘴八舌,不由分说,一通胭脂水粉地厚厚涂在若然的脸上,呛得若然好几次咳出眼泪来,不用说,又要重新厚涂。
若然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发誓从此不再做首舞。
一抬头,便发现站在远处的落絮。
他一席纯白色月牙袍,生得比雪花还没,气质清冷,明净清澈,微微一笑,灿若繁星。
落絮唇齿蠕动,若然清楚地瞧见,他齿缝处原原本本蹦跶出两个柔软的字眼。
“若然。”
若然心间如淋了蜂蜜,怎奈被这群仙子架住,也不好向落絮表示什么。
苦恼之时,眸光正巧瞥见落絮身后一席玄色衣裳的男子,双目如墨,幽暗深邃。
若然看也不想看见墨阙,目光触及到他的瞬间,白眼就差翻到了天上。
为她上妆的仙子自是不明白若然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腻了这些繁琐的妆饰,便耐着性子宽慰:“小姐稍安勿躁,再过一会儿这妆便成了。”
若然意识到自己的时态,尴尬笑了笑,坐着了腰身,配合上妆。
妆成之后,众仙女惊艳,忍不住啧啧赞叹。
“要说我们家若然啊,还真是美得不像话!”
“是啊是啊,瞧这模样,瞧这身段,若说是天界第一美人,咱们也当得!”
“哈哈哈,是啊......”
若然被众人夸得不好意思,将信将疑地往镜子上望去——
也被镜中的自己不小的惊艳了一把。
肤光胜雪,眉眼如画,妆面艳丽喜庆,妩媚娇艳,绾起的青丝被点缀得清雅别致,小七为她量身定做的舞衣更衬托她绝美无俦,一颦一笑,醉生梦死。
远处先前站着落絮的地方,已经没有踪影,便是讨厌的风流鬼也消失在了原地。
恰在此时,前方有仙家急急来报,催促若然赶紧做首舞。
若然震惊:她这边才忙活多久,紫微宫那边的寿宴便开始了?
还不待若然多想,便被众人簇拥着来到紫微宫门前。
紫微宫。
“梨雨轩千金若然做首舞——”
随着一声高呼,殿门大开,花瓣阵阵飞舞,若然轻点足尖,迎着纷飞的花瓣,飞升上前。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如葱削口若含珠,只见舞峰回,都无行踪处。
未被珠翠点缀青丝如清泉倾泻而下,花瓣散乱其上,落于脚尖。
衣带蹁跹,裾尾飘风,手腕翻花,如春花卧水,招摇飘荡,香风缕缕。
一舞终了,惊艳四座。
正当众人沉浸其间,久久不能醒来之时,若然跪下,朝上座金冠璧衣的男子恭贺:“若然以此舞,祝贺太子殿下与日月同辉!”
临渊天帝望向底下端跪的若然,眸中精光闪烁,啧啧赞叹:“梨雨轩千金若然,有勇有谋,杀得了饕餮,如今又历劫飞升上神之位,不愧是芷蕊好友,染月的女儿,若是再早些出生,定能得了芷蕊真传,做我天界好儿女!”
四座已有声音晰晰索索响起。
“你还别说,若然小姐的模样,果真有些像昔日的芷蕊上神。”
“不是都传闻了嘛,若然长得像芷蕊,便是因为芷蕊曾经救过为情所伤的染月,将其一半的元灵给了染月......”
若然不理会四周错落有致的声音,随即叩首,恭敬回话:“若然生于安泰六界之间,得天帝福泽庇佑,便是一天界好儿女!”
脆脆几声,寥寥数语,不卑不亢,铿锵有力,四座宾客神色各异,对若然更是不容小觑。
临渊天帝微微转动眼眸,将下座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对于他们的反应,更是十分满意。
随即,临渊天帝大手一挥,若然头顶一道亮光闪现,一张晋神文书缓缓落下。
“本尊念你昔日斩杀饕餮有功,特在千熠生辰宴上,当着六界宾客的面,为你降下这晋神文书,不日命星君为你记上薄部!”
若然接过晋神文书,恭敬叩首:“若然多谢天帝陛下!”
梨雨轩。
若然对着清澈的河水,望了望脸上精致的妆容,啃着手中的甜果子。
凭紫微宫热闹成什么模样,她早早便退了出来,一人在梨雨轩怡然自得。
若然望着手中的晋神文书,洋洋得意,心中不知有多开心。
她未过万岁,便已飞升上神,母神说了,这般精进的修为,六界众人,屈指可数。
而她若然,便是其中一位。
若然念诀,将文书送回寝殿,自己则独自在此处玩耍,好不快活。
漫天梨花纷飞,微风拂过,一树树的梨花飘零如雨。
若然微微抬头,惬意地眯着眼眸,任由花瓣打落在脸上。
梨花洁白如雪,朵朵花蕊处还有淡淡的粉色,落在若然精致的妆面上,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又有一朵花瓣翩翩然,轻轻落在了若然的睫毛上,软软的,香香的,也痒痒的。
若然弯翘的睫毛忍不住眨了眨,像蝴蝶优美地扇动翅膀,花瓣落地,露出一双清澈如汪水般的眸子。
梨花雨幕之下,缓缓走进一个人,他一身玄色衣裳,长得极为精致妖孽,传情眉梢微微上扬,鼻尖若玉,唇瓣还弯着摄人心魂、放荡不拘的淡笑,几缕碎碎的墨发散落在耳旁,添了几分魅惑张狂。
墨阙站定,戏谑道:“本君原先觉得你长得也不怎么样,没成想今日一上妆,感觉还有几分姿色。”
若然暗暗翻了翻白眼,不想同他置气。
“魔君大人倒是没有食言,果真来了天界参加太子的寿辰宴了。”
墨阙环手抱胸,依靠在身侧的梨树干上,轻轻一笑,邪魅张狂。
他不言不语,只静静端详着若然精致的小脸。
若然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轻咳一声,道:“既然魔君大人如此言而有信,那若然便将魔君想要的东西双手奉还!”
若然话音刚落,翻手如花,摊开手掌,上面赫然呈现出一颗红色的、正在强劲跳动的心脏。
墨阙目光触及到心脏的那一刻,微微愣神:毒竟真被解了?
他身体不知不觉离开树干,挪动双足,来到若然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那颗红艳跳动的心脏。
若然见墨阙看得愣神,心中暗暗思衬:这风流鬼估计也很怀念当初未被下毒的日子吧!
好端端的一个魔君,竟被暗害,又被断定活不过百年,那时的他,一定很绝望吧!
若然眸光在墨阙的脸上与她手捧的心脏之间来回停留,终是叹了口气。
“我虽不知你是如何中毒的,但我心想着,你虽贵为魔君,在魔界生活必定很不容易。”
墨阙并未有所表情,依旧定定地望着若然手中的那颗心脏。
若然顿了顿,忍不住提醒:“你们魔界那个弘桑,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我知道。”
墨阙突然开口吓了若然一跳。
为掩饰尴尬,若然咳了咳嗽,随即,便施法,要将那颗心脏慢慢推进墨阙空荡荡的前胸。
墨阙不言不语,任由若然在他前胸比划动作。
唇角挂着一丝邪笑,静静望着若然越靠越近,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奈何二人身高悬殊,若然堪堪够到墨阙的前胸,她双手捧着红色的心脏,慢慢推进去,期间颇有些吃力。
吃力得若然微微眯起了双眼,她眼角眉梢特意被仙子们染上的银辉,随着她眨眸的动作,好似星星闪烁。
墨阙出神望着,突然出手抓住若然的双手。
“别动,为我护法!”
若然一惊,刚要松手,却听得头顶一阵雄浑的暗吼,仿佛有魔力,惊得她不得不任由差遣。
墨阙暗暗好笑,目光从未从若然脸上离去,若然认认真真为他护法,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杀死了魔界的魔君,引起六界大乱。
因此,她根本没闲暇分开心神,注意到“无关紧要”的事情。
光晕在墨阙前胸亮起,终于,心脏终于归位,与他融为一体。
若然长吁一口气,暗自嘀咕:这活可真累啊。
定着压力,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与分神,可不累人?
心脏融入体内的瞬间,墨阙便觉得身子空缺处终于充实,双手袭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只轻轻一挥手,团团魔气便将梨雨轩纷飞的梨花卷起,瞬间便将其堆积得像座小山丘。
若然暗暗咂舌:活了几万年的老魔物,这修为果真是非同凡响。
若是梨雨轩杂扫的小仙仆各个儿都有这样深厚的修为,又何愁打扫梨花瓣?
只一挥手,还不是轻而易举?
看来她也得抓紧修炼才是啊!
墨阙不知若然心中所想,他依靠在树前,一脸惬意。
“本君今日才明白,有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话落,便垂着眸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若然,含情双眸,摄魂夺魄。
若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后知后觉一只手还被他捏着,扯了扯,纹丝不动。
墨阙好整以暇地望着若然拼命挣扎,好似一只猛虎,怡然自得地望着爪间柔软的小白兔奋力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