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阙自从落絮大婚之后,便回了魔界,即使魔界无事可处理,他也要回去坐镇,毕竟弘桑的小动作确实越来越频繁。
若然这些时光忙碌不已。
梨雨轩中,新晋一批舞仙,染月与点云忙不过来,便安排若然调教。
不仅如此,若然还要躲避六界青年才俊争相拜访。
若然生得极美,又正适婚嫁之龄,加之舞神后人这一头衔,六界适龄未婚青年才俊,削尖了脑袋都要搭上梨雨轩与青丘这层关系,梨雨轩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若然头疼不已,南陌倒是乐呵呵来梨雨轩给她择选婚配。
染月轩主气得骂南陌没个正形:“你自己也算出若然命定之人是谁了,怎么还开若然的玩笑!”
这日,千熠邀请若然前往星曜宫。
若然款步走出一瞧,见殿前站着一个穿着得体的清秀仙仆,正端端正正驻足前方。
花辞秀眉一拧:“朱颜?”
若然恍然,原来是那日同花辞一起去封仙之礼的朱颜,星曜宫的洒扫仙仆,朱颜。
若然余光瞄向身侧的花辞,唇瓣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她记得朱颜是喜欢花辞的。
随即,若然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寻我前去,有何贵干?”
朱颜朝若然恭敬一拜,正色道:“殿下近日醉心于棋艺,听闻若然上神棋艺了得,特命朱颜请上神前去星曜宫,为殿下指点一二。”
若然闻言,挑眉:指点棋艺?
在这倒是个新鲜的理由。
如今六界皆在讨论千熠太子对若然倾心不已。
不仅若然不信,花辞也疑惑,眸光滴溜溜直转:“小姐小心,恐怕有诈!”
若然不由地“噗嗤”笑出声来,遂摆了摆手:“青天白日之下,在这偌大的天界,殿下总不会将我吃了的!”
随即便抬步跟着朱颜,往星曜宫赶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若然实在是不想为染月调教那些新晋的舞仙了。
反正她呆在梨雨轩也不的清闲,倒不如光明正大换个地方,看看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星曜宫内。
千熠抬着璀璨的星眸,将若然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神色淡淡。
若然施施然坐在千熠对面,看着面前清晰的容颜,精致无双,淡雅如雾,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案桌上摆着一盘残局,千熠淡淡开口:“此局已是死局,不知你可有解法?”
若然垂眸,淡淡扫了一眼,错综复杂的棋格上,黑白两子静静平躺,黑玉棋子进退两难,困死牢笼。
若然紧紧盯着棋局,眉眼严肃,越看,越增添了一分笃定神情。
她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有。”
话落,若然手执一枚黑玉棋子,“啪——”地一声落入棋盘,隐在错综复杂的棋局里。
一子定乾坤。
只见原先黑子已然落入天罗地网,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谁知若然再次落下的黑子,在纵横的棋局上,以退为进,硬生生辟出条活路,将黑子阻断处连接,重新织起一张网,
从原本的白子主导棋局,到如今黑子扭转乾坤。
此局,平局。
千熠静静看着棋盘,缄默不语,垂下的眼眸中闪烁微光,淡淡饮了一口茶,终是扯了扯唇瓣。
“你这棋艺,果真卓尔不群。”
若然淡淡开口,不甚在意:“殿下谬赞了!”
千熠轻笑,提议道:“记得从前,我们也曾对弈过一次,最后是我输了,不知今日,我能否有幸,讨教一二?”
若然当然记得,那时落絮也在。
她眸光凉了一瞬,开口:“殿下与我对弈,是想选择黑子还是白子?”
千熠淡淡道:“黑子。”
若然一怔,她抬头看了一眼千熠,见他神色平静,不由地心间起疑。
当日对弈,千熠选的也是黑子。
不知千熠心中在想些什么,若然试探性地开口道:“那殿下先请吧!”
千熠微微颔首,手执黑子,徐徐落在棋盘中间。
“啪——”的一声落下,若然紧随其后,落下一枚白子。
如同当日一样,棋局初开,若然棋风泼辣。
不一会儿,棋局上的黑白两子各成势力,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若然气定神闲,落子如飞,成竹在胸。
小小一方棋盘,风云变幻。
若然与千熠你来我往,难解难分,二人杀得好不热闹。
若然越下,越觉得不对劲。
她眉头挑了又挑:这棋局,怎么如此熟悉?
恰在此时,二人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若然与千熠的眉头不同程度地紧锁。
若然深思熟虑,棋风依旧矫健,与千熠打得不分上下。
她凝神静气,暗探千熠棋路,以谋对策,而后避人之长,攻其之短。
突然,若然眼前一亮,渐渐将棋势控制缓慢,如一池春水,波澜不惊,而后长驱直入,横冲直撞。
化静为动,狼烟四起。
千熠黑子,微落下风,却在错综复杂的棋局中勇猛冲杀,扳成和局。
黑子乘虚而入,若然白子,落于下风。
若然唇瓣微勾,落下一枚白子,左右开弓,点石成金,力挽狂澜。
终于,若然长吁一口气,落下最后一子,十分无语道:“殿下,你又输了!”
“啪——”
千熠将捏在指尖的棋子随意扔进了棋篓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即爽朗一笑,眉眼生动,炫目无比,若然瞧着,双颊不觉染上了红云。
若然恼怒,起身要告辞,却被千熠一把拽住。
若然猛地将千熠退出好远,眸中含怒:“殿下这是何意?将先前你我下过的棋局搬到今日再下一遍!”
今日这棋局,分明是若然与千熠第一次对弈的时候下过的棋局。
若然站在原地,眸光冷凝:“明明可以赢我,却非要故意输给我!”
别以为她不知道,千熠这棋局定是特意研究过的。
若然方才怀疑千熠故意重新搬弄先前的棋局,但也不是很确定,便试探性地走了其它的路线。
谁承想,千熠三子两子,竟又将她逼回了原先的棋局上。
棋局变化四通八达,十分活络,一看便知,千熠曾经研究过这棋局。
这盘棋,原先便是她为了替落絮赢千熠而下的棋局,如今,他是故意引她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唉......”
千熠浅浅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棋局我确实彻夜研究过一番,也确实有心让你走回原来的棋路......”
话落,千熠神色黯然。
“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你。”
言及于此,千熠顿了顿,脸上浮现出难以排遣的估计之色,清浅的眉宇微蹙,眸底隐生难以读懂的沧桑感。
“从前我甘拜下风,如今,我仍旧甘拜下风!”
“咯噔——”
若然只觉心中如同幽深的湖海,突如其来一阵风波,将她浪静风恬的湖海搅得天翻地覆。
随即一阵酥麻感涌上心头,若然双颊红润,楞在原地。
“什、什么?”
千熠抬眸,目中灌满深情,里面只有一个若然,其它之物,再也放不下。
“我说,我爱你,为你,我甘拜下风。”
声音幽幽钻入若然的耳朵。
刹那间,若然忘记了呼吸,突然伸手捂住胸口,她怕心跳得厉害,那声音会蹦进千熠的耳朵里。
千熠望着若然紧紧贴近胸口的玉手,白皙纤细,他眸光渐渐发沉,随即起身,抬手便将若然从案桌另一端捞到这一端。
若然只觉一个天旋地转,便直直坐在了千熠的腿上。
腕间千熠捏住她的大手温热的触感,如同生了藤蔓,顺着手臂一下子缠绕在若然的心头。
“若然。”
清润一声,如雨后春笋,从若然的心神之土悄然钻出。
若然回神,瞧见千熠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比上次还精致的妆奁。
若然抿了抿唇,心中奇异的情愫悄然蔓延。
“殿下这是何意?”
千熠将妆奁捧在手心上,如同呵护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妆奁一层一层打开。
妆奁中每一层的妆膏做得比上次还要精致,且妆膏上都细细刻上了“若然”二字。
若然抬眸,见千熠千熠唇瓣勾起一抹弧度,心跳漏了一拍,支支吾吾道:“殿下这是何意?”
“我为我举止孟浪、将濯盥打伤而道歉。”
若然闻言,眉头挑高。
看着千熠投来柔柔的眸波,若然脑海中闪现出芷溪中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头痛了一瞬。
千熠一双漂亮的眼中,柔情蜜意能溺死人:“若然。”
“嗯?”
若然歪着脑袋,绝世清丽的容颜略显呆萌。
千熠干咳:“我心悦你万年,我想......”
“想什么?”若然蹙着眉间。
千熠盯着若然好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我想娶你做我的太子妃!”
若然猛地从千熠怀中挣扎着站起:“殿下慎言!”
千熠起身,对上若然惊慌失措的眸子,郑重其事:“我既已看光了你的身子,那势必得对你负责!”
若然脸黑了一瞬:“青天白日,太子殿下还是少说几句吧!”
说罢,转头便要走。
千熠一把搂住若然纤细的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眸色沉痛:“别走!”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若然颈脖间,烫的惊人,若然心惊,挣扎着要离去。
“别动!”
千熠低吼:“我对你示爱多次,你为何总是对我如此冷漠!我近你一步,你便后退一步......”
若然细密的头发柔顺丝滑,千熠指尖滑过尽是滑腻柔软,窗格外的光芒落在若然头顶,发上闪着一圈琥珀色的亮光,美得炫目。
千熠靠若然的头发极近,只稍稍侧脸,便亲在上面,淡淡的发香入鼻,一时间恍了心神。
“你可知,我当初见你跟落絮情意相投之时,心中是多么嫉妒?”
若然突然不动了。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地折磨,默默无闻,毫无指望地爱你”
千熠抱得实在太紧,若然喘了口气,鼻尖微动:“难不成殿下今日醉酒了?”
“你自己想要逃避我,还总说我醉酒!”
千熠摆正若然的身子,眸中愠怒,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眸子:“那你来闻闻,我口中可有酒气?”
若然眸光闪烁,原本不想打理千熠,无奈却被千熠扯着,只得被迫轻轻凑近闻了闻。
一口红润丰软,长成花瓣的形状,贴近千熠如此之近。
千熠心之所动,猛地俯身,噙住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狠狠地,雨打芭蕉、风卷残云地肆虐侵夺。
呼吸声渐渐乱得厉害。
若然惊得双手直在千熠胸口乱扑腾,真快喘不过气来之后,千熠才肯松口。
若然喘着粗气,眼眸迷离,煞是醉人。
她瞧见千熠唇边沾染上了自己的口脂,瞬间,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哗啦啦——”
下一瞬,千熠将胸口的衣襟撕裂,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若然惊得便要转身,却被千熠强迫与他对视。
若然余光瞄向千熠袒露的胸膛,惊叹:疯了疯了,他是疯了!
“你那日既将落絮身上的半个魂记抽走,为何还在我身上留着,问问你自己的心,为何不敢接受我?”
若然抬手,千熠胸前半个白色的魂记赫然显现。
“落絮背叛过你,我能理解。无妨你爱不爱我,我只想你正视我对你的用心良苦,只此一事,别无他求。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我心悦你万年,万年的寂寞我都忍得,又岂在朝朝暮暮?”
千熠终于隐忍不住,带着愠怒、沉痛的情愫,缓缓开口。
“我知你从前寻我许久,那怎样我都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也或许你已将我放在心里了,可却半放不放的,甚至都懒得捂一捂......”
“而我回首这万年漫长岁月里所有的怦然心动,唯你一人而已。一面将‘渡幽花’赠与我,一面又跟其他男子谈情说爱......”
千熠说得神伤,星眸眯了眯,神情却是对若然心狠的不可置信。
若然没见过千熠如此可爱的一面,心里发笑,却还要死鸭子嘴硬:“‘渡幽花’是父神要我去魔界采来给你的生辰贺礼。”
千熠抱紧若然的手臂猛地收缩,力度凶狠,恨不得要将若然揉碎在胸前,与他融为一体。
若然吃痛:“你弄疼我了!”
千熠眸色发暗:“你难道不知?若将渡幽花送给我,那我们二人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生生世世?
若然闻言,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绝美的女子,眉宇灵动绝尘,踏水而来,手捧渡幽花,缓缓送给面前气宇轩昂、惊鸿俊逸的男子。
女子娇羞一笑,天地失色。
仿佛还说了一句:“我将此花赠与你,自此,情定生生世世。”
若然望着千熠白皙的胸膛前,半朵魂记,喃喃道:“我将此花赠与你,自此,情定生生世世。”
按照她的“上神之忆”,她的父神母神当年许是也是如此才喜结连理的。
千熠捧起若然绝丽的脸蛋,刹那间,四目相对,息息相闻。
“你都知道?”
渡幽花是那日她去青丘,父神特地让她去魔界寻的。
父神当日出关,明显是算出了什么。
若然如今不用猜也知晓,父神定是算出了她与千熠的不解之缘。
父神赞同六界生灵应当顺应天命,定然不会轻易宣之于口,道破天机。
如同她与落絮那般,父神亦是眼睁睁看着她这场孽缘。
其实,她寻找的人该是千熠才对。
原来其实,她的有缘人,是千熠。
若然望着千熠,这个等待了她近万年的男子,蓦地嫣然一笑:“嗯,我知道。”
她有一场深情,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