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来到家里的时候,赤风正坐在石头上擦着他手里的兵刃,神色一如很多年前那般的认真。察觉到有动静,赤风停下了那细心擦拭的手,看着就这样突然站在面前的人。
“你是......古力?”赤风不确定的声音传来。
古力站在原地,许久不见自己的父亲,她的内心自然是期待的,只是真正见到了,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古力牵动着自己的嘴角,强自压下内心的激动心情,终于说出了肯定的回复:“父亲,我是古力。”万千的思念终究包含在这寥寥话语之中。
赤风看了古力稍许,那眼神中的惊喜逐渐转化为平静,他说道:“你们就别想着开导我了,我那女儿什么性情我还不知道?那性子简直就和我一样倔,一头牛都拉不回来。”
古力听得云里雾里。
赤风接着擦拭着手里的兵刃:“早前我就和你们说过,莫要找些年纪相仿、容貌相似的女子过来冒充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什么样子我还能不知道?她那倔脾气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古力听着父亲那笃定的话,心下更加自责了,原来她从未在父亲脑海里离开过,她一时间喉咙酸涩,说不出半个字。
赤风接着说道:“话说我那女儿,小时候就因为看见我灭了不少的杂碎,就认为我是个嗜血的父亲,可她又哪里知道,一个族类要是想要壮大,肯定要通过杀戮解决,战场不是敌人流血就是自己流血,不是敌人死亡就是自己死亡,难道面对他们要举刀投降吗?”
古力深吸一口气道:“如果要通过杀戮来开疆拓土,那争来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沾染上鲜血,无论是魔族还是其他种族,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
赤风仍然擦着他手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他很想多说些什么:“是啊,那是活生生的性命,可是没有这些牺牲,哪会有今日魔族的强盛,各族又怎么会对魔族有所忌惮?很多事情不能两全,想要得到,必须就要有失去。”
古力:“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么,以德服人才是长久之计,如果魔族能够让其他族类信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自然会归顺我们,又何须做得如此极端。”
赤风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今日的这位姑娘倒是和他的女儿颇有相似。
“你这是妇人之仁,各族都各有私心,怎么可能甘心臣服,只有通过武力才能够天下一统。”
古力上前一步道:“父亲可想过,如果各族联合起来对抗我们,到时候我们必将成为众矢之的,魔族又该如何应对无数的敌人。”
赤风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倍感亲切的人道:“各族大都顾忌自己的利益,他们都怕自己的势力受损,难以万众一心,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私心,各个击破。”
古力道:“最强大的敌人就是没有后路的敌人,难道父亲当真认为,当赖以生存的土地不在,他们不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么?”
赤风:“我只知道,没有战争,就没有统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大势不过如此,为了达到目的,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
古力高声道:“父亲,为什么各族不能和平共处,非要一统呢?”
赤风走近至古力一尺的距离,他盯着自己眼前这个姑娘的眼睛,她眼中的倔强和多年前自己的女儿一样,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叫我父亲?”赤风惊喜地抬起自己的手,想要触摸眼前人的脸庞,“你真是我的女儿?”
古力点头道:“父亲,这些年女儿一直游历在外,是女儿不好,现在,女儿回来了。”
赤风听到这服软的话,他内心那柔软的一角彻底显露了出来。
“孩子......”饶是七尺男儿,见到许久未见的人也会忍不住的动容。
古力:“这些年女儿在外边,见识到了这世间的险恶,其间不乏鲜血和斗争,我每每经历,都会想到战场上的父亲,生怕你有个万一,女儿不想没有家人,不想见到鲜血。将心比心,每一个将士也都有家人盼望他们早日回家,如果战争造成了他们和家人天人永隔,岂不是徒增了许多悲剧?”
当赤风听到古力为了他的安全担忧的那一刻,他心里想:这就是自己的女儿,为自己担忧的女儿,至于她说的将士也都有自己的家人为他们担忧的事情,确实也是如此。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另外,肯定不会让你没有父亲。”赤风摸着古力的头说道。
古力:“父亲你变了,之前的你从来不会听取我的意见,这些年,你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吧。”
“我的苦,都是为了整个魔族,还有你,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赤风道,“你这次怎么突然之间回来了?”
古力不想把殷琪和宫辰把自己带回来做说客这个事情说出来,以免增加他们之间的矛盾:“女儿想父亲了,就回来了啊!哪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赤风看着古力那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模样,这孩子说谎的时候还是老样子,不会看别人的眼睛,她自小便是这样,看来她回来还有其他的原因。
赤风:“你这孩子的倔脾气不是一般人能拉得回来的,突然之间想通了还真不是你的性格,说吧,你一来就和我讨论族内的事情,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
古力委屈说道:“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亲,首先,我回来是真的想父亲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也不应该再有什么隔阂了,我想要好好孝敬父亲,做父亲的乖女儿。”
赤风:“看来一定有其次了。”
古力笑道:“父亲英明,其次,殷琪去找我,说族内可能将会发生内乱,想让我过来试探一下父亲的口风。”
赤风冷哼道:“恐怕她不是为了想要你试探我的口风,而是想利用你掣肘于我,不让我行偏激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