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屈跃轮番认错之后,流年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是被你那些尧光山上的弟子们知道,他们的师祖竟然在这里和一个小女子连番道歉,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流年捧腹笑道,泪花都被笑得在眼里徘徊。
屈跃只能无奈地看着对方那东倒西歪的笑,内心叹道:这小丫头的脸变得挺快的。
“你这赖床的人竟然笑我这个起早贪黑的勤快人,说出去怕是要别人笑掉大牙了。”屈跃道。
眼睛笑成月牙状的流年努力克制住嘴角的笑意,狡辩道:“一码归一码,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懒床啊。”
屈跃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说道:“大丈夫岂可安于床榻之上。”
“你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流年道。
屈跃说完才觉得确实是哪里不对,他如坐针毡,从那椅子上骤然坐起,他是来看看这丫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是否痊愈的,看这小脑瓜的灵敏程度,倒是没有病傻,还有那稳健的步伐,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下自己就放心了。
“今日转眼就到中午了,你还是着手准备吃午餐吧。”
流年迷糊的眼神飘来,似乎是觉得现在就到中午了,有点太快、太出乎意料了。屈跃在想要不要把她被恶灵占据过身体和思维的事情告诉她,但是又涉及到瑾瑜那人,如果告诉了她瑾瑜昨天的作为,指不定眼前人就要去找瑾瑜拼命去了,还是先不告诉她了。屈跃转身走向门外,留下面容依然有些倦意和错愕的流年。
“你怎么了?”刚刚还有些倦意的人此时格外的精神,瞪着一双求知的眼睛问道。
眼前人担忧的表情让屈跃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他略一思索道:“流星这么多年不见你,肯定对你非常挂念,你要去看看她么?”
“流星?”流年错愕,眼前人站在这里沉默寡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是为了问自己要不要去看流星么,流年表示怀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流星怎么像是被你拿出来当挡箭牌的。”
屈跃瞬间错愕,平日里自己鲜少说瞎话,此时是回答没有这回事,还是就这样承认了,如果承认了,少不得要问到底为什么愁眉不展,自己这张脸有那么藏不住心事么?
“我,是觉得你刚来这里没多久,如果离开了,妖王他们追究起来怕是会怪到我头上。”这确实是自己现在的顾虑,不算是说谎。
“小时候我经常和父王待在一起,几乎成为他的跟屁虫,他是巴不得我离他远远的,省得烦着他;至于母后,她说过,女儿家就应该行走江湖,不应该拘泥于小家小户,应该多见识一下外边的世界,否则人家说我这个公主不知道人间疾苦,只知道享乐混日。”
屈跃听流年这话不禁一脸怀疑的看着她道:“你确定是小门小户?”
流年斩钉截铁地说道:“确实是小门小户,你是不知道我出门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说‘看,这个卑微的小妖,又出来溜达了’,其实种族之间的歧视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你是仙人一族,受各界尊崇,自然不知道妖族人受到的另类目光和闲言碎语。”
屈跃道:“父帝一惯是以仁服众,各族间倡导的是和平共存的相处方式,除非是大奸大恶之徒,才会下令除之,以免祸害世人,没想到种族歧视还是这么严重。”
“唉,有些人,有些妖,是注定融合不到一起的。”
屈跃皱眉,这小丫头发什么感慨呢。
“你现在已经是仙人了,只是还没有仙阶,等到了天上,我让父王封你一个品阶,好断了你这呜呼哀哉的毛病。”
“我才不在乎什么品阶,世人肤浅,要么在乎权,要么在乎钱,我可不是凡夫俗子,你可不要像应付他们一样应付我。”
屈跃无奈摇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修仙一族,自然不用为生计发愁,普通凡人一日三餐,没有财和权,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又怎么活下去?”
流年皱眉道:“素闻天帝能解万民所苦,为何不施法让天下人都能够生活富足?”
“五谷丰登易,万民无忧难。”屈跃道,“人心难测,强权压榨,强取豪夺者又怎能让每一个人都能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相亲想爱,终究是理想中的世界。”
“和千千万万的人相比,我确实是没有理由说些什么。”流年道,“让更多的生灵幸福无忧的活着,这也是你身为天帝之子的职责吧。”
屈跃认真的看着流年,那眼中期许万千。
“我自小就知道我肩上承担的是什么,无论是术法,还是谋略,亦或是排兵步阵,父帝都要求我做到最好。只是这无边的岁月,一人在途未免形单影只,你愿意同我一起维护这天地秩序么?”
流年本来只是感慨一番,并没有想着承担什么重任,自己一向懒散惯了,要说做过什么大事,那细细想来还真的是没有,眼前人这么一问,流年那无辜的大眼睛瞬间呆住。
屈跃的手掌在流年眼前晃动,想要唤回她那眼中的灵动。
流年这才不好意思的干笑起来道:“我还没有嫁给你,你就开始让我履行妻子的职责了,我该有的权利还没有享受到呢。”
屈跃一时语噎,流年确实说的有道理。
“不过,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会听的,况且,这是实打实的好事情,我何乐不为。”
屈跃表示怀疑:“你就这样嘻嘻哈哈的把这么重的单子担下来?”
“不然呢,我还哭着喊着把这单子担下来?”
屈跃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觉得这么重的责任我要不要考虑一下。其实,我早就知道,人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大的责任,就好像我是妖族的公主,受到万妖的敬仰尊崇,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他们相信,我可以为他们谋求福祉,可以给他们幸福安定的生活。假设我给他们带来的是伤害和无穷无尽的剥削,他们定然会反抗和仇恨我。我有责任让他们过得更好。”
屈跃的眼神就这样定在流年身上,有赞赏,有认同,他的流年原来早就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