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浔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她又梦到了应怜之临终前看向她的那个眼神。
似不甘又似不舍,她不懂。
这些年,应怜之临终前最后那个眼神时常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尤其是应怜之快要油尽灯枯的那几年,虽然还是每天都笑着看着宋浔,可宋浔能感觉到,他不开心,他的眼里总是藏着无数的悲伤。
直到影欢出生,宋浔才慢慢忘却那个仿佛侵染着无数忧愁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或许是别的原因,宋浔莫名其妙的又回忆起应怜之最后看向她的眼神。
每次想起那个眼神,都无端的让她觉得难过。
次日一早,宋浔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连自己最后怎么回房间的都不记得了。
宋浔起身打开房门的时候,影欢正在院子里晨练,阳光直接映照在他身上,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样。
宋浔眯起眼睛打量了影欢一会儿,忽然发觉,影欢,似乎长高了。
影欢注意到了倚着门框的宋浔,走了过去。
随着影欢一步步走近,宋浔可以确定,影欢比起之前长高了不少。
从前她站在影欢面前的时候,头顶刚好到他眉梢的位置,如今她站在影欢身边,只到他下巴的位置。
影欢伸手把宋浔揽到自己怀中。
一个似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到宋浔的额头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影欢只要站在宋浔面前,就可以刚好吻在宋浔额头。
“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影欢站在宋浔面前,替她挡住落下的阳光。
宋浔轻轻点了点头,第一次主动伸手握住影欢的手。
影欢看了一眼他们交握在一起是双手,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自从宋浔答应嫁给影欢之后,这些天,他们每天都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街,有时来了兴致,宋浔还会陪影欢一起练剑。
“浔儿,你的剑法好厉害,说一句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影欢又一次拜倒在宋浔的戒尺下,不过他似乎没有挫败的感觉,只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宋浔。
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才不是呢,我爹爹的剑法才叫举世无双,我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宋浔摩挲着手里的戒尺,语气有些怀念。
她只见过一次宋臻手握长剑,浑身沾满鲜血的挡在她面前,似乎能替他挡去所有的灾难,从那以后,再没有人会挡在她面前。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他老人家一下,把我们的婚事告诉他。”影欢把手里的剑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从背后把宋浔抱到自己怀里。
宋浔听了他的话,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他,已经离开我很久了。”
影欢似乎没想到回是这个答案,连忙抱紧了宋浔,对她说道:“没关系,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宋浔转过身跟影欢面对面,“影欢,你从来不问我的来历,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吗?”
影欢听了宋浔的话,不假思索便开了口:“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为我而来?”
宋浔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是,我为你而来。”
“这就够了。”
影欢说完,弯腰一点点靠近宋浔。
宋浔看着影欢靠近,并未躲闪,影欢最近时常会亲吻她,她先前还会躲开,习惯了之后已经不会再躲了。
唇瓣即将贴在一起的时候,影欢忽然开口,“浔儿,你好像从来都没有主动亲过我。”
影欢直起身子,满脸期待的看着宋浔,“你亲我一次好不好?”
宋浔有些不解的看着影欢,都是亲吻,谁主动不都是一样的?
不过看着影欢一脸期待的样子,宋浔还是缓缓踮起脚尖,一点点靠近影欢,带着淡淡薄荷气息的吻落在了影欢唇上。
影欢一只手按在了宋浔扬起的脖子上,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周围路过的丫鬟仆从们见了纷纷放轻了脚步,匆匆而过。
晚上,宋浔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意外的房间里见到了一位许久不见的人。
“崔景弦,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浔看着面前依旧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人,几十年过去了,没有丝毫变化的可不止她,还有崔景弦。
崔景弦看了宋浔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一句:“你呢,你又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凡人面前?”
宋浔皱了皱眉头,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有几分不悦,“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是因为应怜之,还是因为那人是应怜之的转世?”
站在门外的影欢听到屋子里的声音,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应怜之,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上一次,还是宋浔醉酒后无意间说出了这个名字。
影欢脚步僵在原地,他在等,等宋浔的反驳,或者说是解释。
可屋子里只剩下一片寂静,他没能听到宋浔的声音。
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有一瞬间,屋内再次响起崔景弦的声音。
“宋浔,你当真不知道应怜之的不甘是什么吗?”
“是你,他喜欢你,可是他直到临终都未曾把他对你的爱意说出口,这是他的不甘,也是你之所以会出现在影欢面前的原因。”
“闭嘴!”
宋浔抬起手,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那把戒尺,此刻,戒尺正指着崔景弦。
崔景弦丝毫不把那把戒尺看在眼里,继续说:“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这么懵懂下去呢。”
宋浔虽然活了快两百年,崔景弦却注意到,宋浔并不知晓这人世间的情爱,许是未曾有人教过她,也许是因为她还未遇到那个让她通晓情爱的人。
“宋浔,不要让应怜之的遗憾,再成为影欢的遗憾。”
崔景弦叹息一声,消失在原地。
他不算是多么好心的人,之所以来告诉跟宋浔说这些,不过是看在他如今还住在应怜之房子里的缘故。
好歹也曾同住过许多年,他也不愿应怜之这一世仍旧走上和上一世相同的道路。
爱而不得,最后抑郁而终。
如若可以的话,他还是由衷的希望他们能迎来一个美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