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应怜之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轻松,通体舒畅。
第二天一早,宋浔果然如约来到了应怜之家,当应怜之打开家门的时候,宋浔已经站在院子里的桑树下了。
她今日换了一件水蓝色的纱裙,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微微暖意的同时又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即便如此,宋浔手里依旧撑着一把油纸伞。
应怜之见到她的一瞬间,脸上便不由自主的绽开笑容,“浔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宋浔笑着回应了一句,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他。
应怜之接过东西,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忽然间看到宋浔身后的门,此刻还是上锁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浔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扇门从昨天开始就是锁上的,他之前病的迷迷糊糊,都忘记问她是怎么进来的了。
宋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将他们两家隔开的那面墙,理所应当的回到道:“翻墙进来的。”
语气平淡,似乎翻墙这件事在她这里是已经极为平常的事情。
未经主人家允许便擅自翻墙进到别人家,明明该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情,可若是由宋浔做来,应怜之却不觉得有丝毫的生气。
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自由,不受世俗礼教的约束。
怪不得那天见到他翻墙去她家,她一点都不惊讶,还让人客客气气把他送回了家。
想到那天宋浔毫不犹豫的从屋顶上跳下来,应怜之此刻已经意识到,宋浔和其他寻常女子有所不同。
“浔儿下次别翻墙了,要是不小心受伤就不好了。”尽管知道了宋浔身手不错,应怜之还是忍不住担忧道。
“那把这堵墙拆了?”宋浔看着他们两家相隔的那面墙,漫不经心的提议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浔儿下次要来,可以走门。”应怜之听了宋浔的话,以为她误会了些什么,连忙解释道。
“可是,我不喜欢。”宋浔静静的看着他,语气平淡的表述着自己的意见。
“那,”应怜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该顺着她任由她继续翻墙,还是该极力劝阻她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先吃点东西吧,饭菜要凉了。”好在,宋浔并未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好。”
直到两人坐到树荫下的石凳上,确定没有一丝阳光会照到身上,宋浔才手里的把伞合上,放到一边。
应怜之坐到宋浔对面,明明是在他自己家里,他却生出一丝拘谨来。
直到看桌上只摆放了他一个人的碗筷,宋浔面前只有一杯简单的茶水,应怜之这才问道,“浔儿,不跟我一起吃吗?”
宋浔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桌上特意为应怜之准备的饭菜,她并不知道应怜之喜欢什么,这些菜是按照宋臻的喜好准备的。
“我不喜欢这些。”她虽然是宋臻养大的,可他们两人的口味却是天差地别,不过现在,她也不需要吃东西了。
“那你喜欢什么?”
宋浔听了应怜之的话,楞了一下后,似乎想到一些高兴的事情,脸上多了几分眷恋,微微一笑,回答应怜之的问题,“我喜欢薄荷糕。”
应怜之忍不住想起她曾经送来的点心,里面就有几块薄荷糕,以及她身上总是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
她的确很喜欢薄荷糕。
“我知道镇上最东边有一家点心铺子,他家做的薄荷糕堪称一绝,等,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尝尝。”应怜之看着宋浔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对她说道。
“好。”
应怜之吃过宋浔带来的早饭,收拾妥当后便打算出门,他今日还要去学堂教书。
宋浔此刻也已经站了起来,油纸伞被她握在手里,木制的伞柄更衬得她的手指莹白如玉。
应怜之打开门,宋浔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没成想,刚出门就撞见来找应怜之的张媒婆。
张媒婆瞧见从应怜之家里走出来的宋浔,眼神忍不住变得异样起来,随即她就凑到应怜之身边,目光挑剔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不善的开口,“应先生,这位是?”
应怜之瞧见张媒婆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想岔了,连忙解释道:“张媒婆,这位是我隔壁新搬来的宋小姐。”
“宋小姐?”张媒婆听了应怜之的话,又看了看宋浔那张格外漂亮的脸蛋,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这一大早上的,就从一个陌生男子家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与你何干。”宋浔听了她带着敌意的话,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张媒婆听了宋浔这毫不客气的话,当即就伸出手指着她,大声嚷嚷道:“一大早的就从陌生男人家出来,能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姑娘,别是什么勾栏院里出来的,应先生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张媒婆本来就从思琴那得了不少的钱,更何况思琴说了,只要能帮她把这事办成了,少不了她的好处。
所以这张媒婆才隔三差五的就跑来找应怜之,劝说他一番。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思琴究竟看上应怜之什么了,他除了有个秀才的身份外,一无所有。
应怜之听了张媒婆的话,向来待人温和有礼的他第一次对张媒婆冷了脸,“张媒婆,你怎么能对宋小姐说出这般无礼的话,还不快向她道歉。”
宋浔其实并未生气,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人说了些什么,可她看到应怜之毫不犹豫的选择维护她时,久违的喜悦涌上心头。
自从宋臻离开后,她再也没有遇见一个人能坚定的选择站在她身边,维护她。
宋浔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应怜之,忍不住笑了出来,和以往所有的浅笑都不一样,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应怜之微微侧目,就看到宋浔脸上纯粹灿烂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失神。
张媒婆见到两人还在当着自己的面眉目传情,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钱财即将失去,顿时有些恼怒的伸出手,想打掉宋浔手里撑着的伞。
往日里其他人顾忌着应怜之克妻的名声,不敢与他走的太近,这才方便了张媒婆,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宋小姐,让她白白丢了到手的银子,她可不甘心。
这应怜之今年可都三十岁了,再加上他克妻的名声,寻常人家的姑娘见了他都躲的远远的,也难怪张媒婆见了宋浔,会有这样的猜测。
只是还不等她的手碰到宋浔,便被人在半道上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