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哥,我们怎么办?”雷心在一剑身侧轻声细语说道。
“我们先跟上去,看看情况,再见机行事。”黑暗之中,一剑站起身来,他用手推动石门翻转,虽然这石门被一剑费力推开,但很显然,如此这般并非此处石门的正确打开方式。待石门翻转之时,一剑与雷心只听得洞内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齿轮被逆推导致的磨损之声。也正因如此,这地宫之中的机关全都被他二人搅乱了。
走出黑暗的雷心与一剑互视一眼,此时他二人皆已蒙上面巾,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二人便顺着甬道继续向前轻声走去。
此时莫说先前进入探路的那伙贼人,就连之后的厉鬼涯一众,也没了半点声息,甬道之中,洞壁两侧的托盏里依旧燃着森森磷火,而甬道之中却早已没了人息之迹。一切归于平静,针落可闻的幽长通道,让雷心有些不寒而栗,她不自觉的往一剑身边又靠了靠。
而这甬道似是没有尽头一般,一剑与雷心二人又走了好久,正待雷心疑惑,是否又中了什么幻术之际,他二人眼前又出现一道被人破开的石门。一剑与雷心不假思索也行了进去,石门之后的空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这段狭窄幽长的甬道也到了尽头,一间高梁画壁的石室出现在二人眼前。
洞壁上的壁画与空气接触后,虽然正在褪去它们本来的颜色,一剑与雷心赶到时,一些浓墨重彩的部分依旧可以分辨,雷心走上前去,本想仔细查看一番,却不想只看了一眼,她便立刻惊声尖叫着跑了回来。
一剑瞧她如此,不禁皱眉,细看之下,这些壁画无一不是在描写恶鬼扑食人类之景象,由于这些壁画太过生动逼真,即便一只鬼物的眼神,在此也被雕画的栩栩如生,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一剑,在看后也倒体生寒,这就不难怪,雷心一个小丫头看后,会显得如此惊惶失措了。
“剑哥!”雷心跑回来,紧张的捏着一剑的衣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美少年顺势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美少年带着他身后的雷心,往此处石室的角落阴影处闪去。
二人刚隐入一片黑暗之中,便有两个厉鬼涯门人折返回来此处。
“奇怪!此地刚刚明明有女人惊呼!”其中一人道。
“这古洞有了年月,其中有些异响也是难免,许是风声作怪……涯主让你我二人把守此处,防止石门关闭,待其归来,你我二人只要保住此处不失,便也是大功一件……”另一人言道。
不待此人将话说完,他的同伴又抢话说道:“您跟在黄鬼大人身边,已成为他的近侍,黄鬼大人武功卓绝,远胜青鬼,红鬼两位大人,为何当初会被排除在涯主候选之外?”
“嗨!说到底还不是血统的关系!不瞒老弟,黄鬼大人乃是涯主早年与一异族女子所生,黄鬼大人的金发碧眼也绝非坊间传言中说其走火入魔所致,全都是他的本来面貌,而他又一直被养在异域……”说道此处,那厉鬼涯门人自抽嘴巴,“瞧我这张漏嘴!兄弟!你可不要将此透露给别人!要不咱俩脑袋都得搬家!”
“大哥放心!”小弟向来守口如瓶。
“可,涯主为何会不顾病痛,非要在如此不合时宜之机来此探宝?”黄鬼的近侍反问。
“说道此处,小弟一后可要仰仗大哥啦!涯主患上一种怪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恐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才……”厉鬼涯涯主的近侍言道。
躲在角落阴影里的雷心与一剑正听得起劲,那厉鬼涯的两个门人口中所述话题,却在此时戛然而止,随后那两个人似是刻意隐没了声息一般。
“奇怪!”一剑轻声皱眉。
“嗯?”雷心见身旁的一剑如此,不禁发出感叹,轻声笑道:“看来并非是什么调包的大阴谋了。”
“这二人悄无声息的隐去了气息,莫不是被壁画上的鬼物给抓了去!”一剑很是认真的自言自语道。
“坏蛋!休要吓我!”闻听此言,雷心只觉自己浑身汗毛倒立,脸色煞白的她,用手狠狠戳了身边的美少年,对其嗔怪道:“本来无鬼,这下也要让你招来了!”
谁想雷心话音刚落,先前隐去气息的那两个厉鬼涯门人,此时却大呼小叫的向他二人所处的庞侧石门狂奔而来。紧随那两个厉鬼涯门人而来的,还有一群浑身鲜红,直往下滴落液体的人形怪物。它们似是在痛苦嘶嚎一般,张牙舞爪的直追前面狂奔的厉鬼涯门人而去。
见此情景,一剑连忙一把捂住身旁雷心的口鼻,与此同时他自己也闭气隐吸,才没被这群怪物发现。
眼见两名厉鬼涯门人与他们身后那群怪物穿过石室,跑进石门,在甬道之中没了声息,雷心这才从先前的惊惶之中,稍稍安定下来。又过了片刻,一剑连忙拉起雷心,奔入了先前由那两名厉鬼涯门人把守,石室另一端的石门之中。
一条长长的甬道,又呈现在他二人眼中,与之前不同的是,一剑与雷心再行过一处转角之后,他二人眼前便不停有死人出现,这些死人身着的服饰各异,想来应该是最先进洞探路的那伙山贼。
雷心偷眼去看,这些山贼模样的死人大多圆瞪双目,面露惊愕,口吐绿色汁液,不知他们生前遇到了什么怕人的情境,使得这些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像是被活活吓死在此处一般。
突然,雷心的皮靴被一有力大手死死捏住,只听得一躺倒在地的人,近似疯癫的大叫:“有鬼,扒皮鬼!”随即他脖子一歪,便没了声息。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着实也把本就绷直了神经的雷心吓得不轻,此时的她,竟然都忘了尖叫,直把脑袋往身旁的一剑怀里藏。
“莫怕,他已经死了。”一剑拍了拍雷心的背,对其安慰道。
“此处地势狭窄,不宜久留,我们先行过这段甬道再说。”一剑说罢,便拉起怀中的雷心正欲往前疾行。
“剑哥!”雷心压低声音,蹙眉冲身前的一剑疾呼。
此时走在前面的一剑回转身形,仔细观之才发现,雷心脚上的靴子被那已经死去的彪形大汉攥的死死的,一时之间竟也挣脱不得。
一剑松开雷心此时冰凉的纤手,他俯下身来,正欲将那大汉的手掰开,却不想在那洞壁两侧的火光之下,他分明看到雷心的靴子开始有了腐烂的迹象。而那大汉的手更是如此,一股刺鼻的气味透过面巾随之传了进来。在看那大汉的尸体上,一些部分也出现了原因不明的腐烂迹象。
“快!快脱掉靴子!”见此情景,一剑不敢怠慢,他连忙双手用力,握住雷心的腿,助其将脚从靴子里拔了出来。
“不好!这液体恐怕有毒!”一剑环视左右,从一并未被腐蚀的死人脚上扒下一只靴子,给雷心穿上。
雷心虽不知甚解,却也不多做矫情,二人利落的起身,继续往前行去。
不多时,一段甬道又到了尽头,半虚半掩的一道石门出现在二人眼前。一剑与雷心互视一眼,二人蹑手蹑脚的向那道石门靠了过去,出乎他二人意料的是,此处石门竟然无人把守。而石门之后,在墙壁把盏中火光的映照下,出现在一剑与雷心面前的一片澄清湛蓝的湖水格外亮眼。
“想不到此处竟然会有如此漂亮的地下湖。”雷心不由得从心底发出赞叹。口中干渴的她正欲上前饮水,却被身旁的一剑一把拉住。
“此处石门怎会无人把守?不要轻举妄动。”一剑环视周围,此处地下湖泊面积不大,水面平静,看不出流动的迹象。环湖有条石子路,可通往湖对面的甬道。除了此处气氛安静异常之外,看不出其它异样之处。
“我就说没事啦,放开我,渴死啦。”雷心挣脱一剑,向那片地下湖跑去。
一剑连忙上前一步,又将她拉住。“不可!我瞧那些血人甚是怪异,恐怕与这湖有关。”说道此处,一剑顿了顿。
见雷心止住脚步,一剑又道:“早年间我在村中私塾里,听先生讲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中提到过一种湛蓝的杀人湖,风情地貌与此时此地极为相似,先前你也说过,这里有火山……”
“剑哥,你是说这就是杀人湖?可清澈的湖水如何杀人?把人淹死吗?”雷心对一剑所提到杀人湖的故事,表现的十分不屑。
“我也是看到先前那些血人才想起这个故事的,起先我也和你一样,只认为是怪谈罢了。是与不是,一试便知。”说罢,一剑从身着的皮衣上撕下一块皮毛,扔进了那湛蓝无比的湖水之中。
那皮毛刚一入水,站在湖边的两人,瞬间便听到“呲啦”一声,随即一股怪味便透过面巾飘进了二人鼻中。雷心闻此刺激性气味,赶忙抬手去挡。不多时,湖面又归于平静。
见此情景,雷心一阵后怕:“剑哥,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故事中提到过,在某处火山附近有一种湛蓝的湖水,极具腐蚀性,人畜不分,只要进入其中就会尸骨无存。想来此处便是了。”一剑绕着湖水向前走去,雷心听罢紧随其后,再不提下湖饮水之事。
“此处地宫也不知通向何方,我怎么感觉兜兜转转的,又是往万墓雪顶去了呢。”雷心自语。
“也是有这种可能的,说不定现在我们就在万墓雪顶下方。”一剑径自向前,也不回头。
待二人绕过湖水,又走到一堵石门前,雷心伏在虚掩着的石门上侧耳倾听,另一侧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而一剑却丝毫不做犹豫的迈步便行到了石门的另一侧。
“剑哥,小心有埋伏!”雷心跟了上去。
“不会有什么埋伏了!可以说这附近应该没有人了。”一剑对身后雷心的提醒显得不以为然。
“为什么?”雷心不解。
“刚刚追着厉鬼涯那两个人出去的血人,你当真的是鬼物吗?”一剑笑到。
“不然呢?”雷心突然像是有所顿悟,“难道,你是说,那些血人其实是被留在此地把守石门,结果不明所以下去那湖,被融化了皮肤的厉鬼涯一众?”
“正是如此,既然厉鬼涯在此处留下这么多人,说明前面应该很快就会到他们口中提到的圣物冰火雪蚕的安眠地了。”说出此番话时,一剑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是自信。
“可,剑哥,你说,为什么厉鬼涯总坛远在毒瘴丛生的滇西之地,他们却把圣物放在如此遥远的万墓雪顶呢?难道说这神机老人枫无涯也是厉鬼涯的吗?”雷心若有所思。
“很可能这冰火雪蚕对生存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非要找一处又有冰又有火的地方吧,若因此就说枫无涯是厉鬼涯一脉,有些牵强。”一剑说道此处,用手一指:“你有没有感觉到,从我们转入这道石门之后,我们一直在往上行走。或许很快我们就会走出这地宫了。”
“不过,前面的路我们要多加小心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和厉鬼涯的人遭遇。”雷心从后提醒到。
“嗯,正是!”想到很快就会与厉鬼涯一众遭遇,一剑的眼中露出一抹冷意。
……
甬道的尽头,一间密闭的石室里,巨大且透明的蚕茧之内,黄鬼似是睡的十分安详。厉鬼涯涯主那图鲁站在那蚕茧一旁,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而此时,那蚕茧之内,一只巨大的肉虫正伏在黄鬼身上,还在不住的向外吐着蚕丝。
“你们去石门外为黄鬼护法,任何人靠近此处皆杀无赦!”那图鲁突然收敛笑意,对一众手下厉声说道。
“是!涯主!”那图鲁话音刚落,厉鬼涯一众门人皆单膝跪地称是,随后都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此间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