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炎忍着手臂的刺痛,一路跌跌撞撞向胡林湾奔去。右手的痛一直传到胸口,越来越痛似是万剑传心一般。又走了一段路,功炎痛得快要支撑不住,靠着树,艰难地喘息着。忽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搭上自己的肩上,功炎转头,竟是带着面具的徜祈。功炎本能地转身向后退开几步,站稳脚跟冷笑道:“就算戴了面具也改不了你姓曲的事实。”
徜祈上前揪起功炎的衣襟阴笑道:“看样子你被血心针毒反噬得不轻啊!不管我是徜祈还是曲谷靖,今天我都会要了你的命!”
说罢一脚把功炎踢开,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功炎道:“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上次不杀你是为了演一出戏,今天我就慢慢折磨死你。”
正欲动手,忽然一袭白影闪过,地上的功炎便不见了踪影,徜祈气愤追过去大喝:“哪里逃!”
一挥手几枚暗器抛出。雨婷带功炎刚躲开,徜祈便挡在两人身前,看着雨婷搀扶着功炎,徜祈大笑地对雨婷嘲讽道:“韩姑娘还真是痴情啊,三番五次地救他,萧晨剑的一往情深都不入你眼,这姓杨的倒是很合你胃口啊!”
话音未落,便挥掌朝两人袭来,雨婷一招回云荡迎上,两股力量不分伯仲,和徜祈各向后退了一步。
徜祈冷笑道:“韩姑娘的伤恢复的倒是神速,看来我今天得好好领教一番。”
雨婷把功炎靠在一旁,起身迎上徜祈的招式。印珠环的力量极为强大,按理说霹雳掌也伤不到雨婷,但上次把真气渡了一半给晨剑,冷月剑不在,雨婷体内的真气一时难以恢复。几个回合下来,眼见雨婷力不从心,徜祈更是逸兴横飞。
但是徜祈太自负了,自负得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冷月剑!
只听一旁的功炎大喝道:“雨婷,接着!”
雨婷接过功炎抛过来的冷月剑,催动体内真气聚于指间,在剑身缓缓划过,被唤醒的冷月剑顿时发出耀眼光芒。
徜祈大惊失色,雨婷哪会给他时间反应,纵身一跃挥出一剑,虽未触及其身,但剑气却逼退徜祈数丈,将他脸上的面具震落。他心中暗叫不好,早就听闻冷月剑的威力,没想到重伤后的雨婷还能将其唤醒。自知难以抵挡,便欲逃脱。雨婷凌空跃起,剑气划过,徜祈倒在地上,嘴角有血溢出。雨婷立在他身边,剑锋指着徜祈道:“看在你是婉莹哥哥的份上,我本不想伤你,但你却得寸近尺。功炎本与你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苦诛求无己,不恳罢休。”
曲谷靖冷哼了一声,说道:“因为我恨杨功炎,更恨你,你不是很在乎他吗,杀了他,定会让你痛苦。
功炎不解问道:“那今日你伤我,就不怕你妹妹知道了吗?”
徜祈狰狞道:“你的生死我妹妹不会放在心上,她喜欢的是萧晨剑,所以那日在噬清山我才留下他的命,故意让婉莹救了他。”
转眼看向雨婷又道:“你既然在乎的是这姓杨的,又何必霸着萧晨剑不放。上次在噬清山你选择了杨功炎,我原以为萧晨剑会死心,转而发现婉莹的好,可谁知他那么死心塌地,依然对婉莹的真心视而不见!韩雨婷,因为你的存在,婉莹才会如此伤心,我恨你,只要我不死,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雨婷冷冷道:“是你自己心胸狭窄,在此流言蜚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生而为人,我又何必在意你的看法。”
曲谷靖狰狞着面孔愈加扭曲,大笑道:“不在意?是吗?忘了告诉你们,屠杨府满门的是师夫父的意思,但杀了杨青的是我,你那可怜的弟弟却不明不白的替我背了黑锅,你说连你这亲姐姐也冤枉他,他心里会怎么想?”
雨婷震惊的看着曲谷靖,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愤怒道:“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想起那日展逸悲绝的眼神,决然离去的背影,自己总说他不懂她的苦衷,可他的委屈又向谁去诉说。
功炎一阵怒意,气血上涌,满口咸腥,捂住胸口一阵猛咳,吼道:“路风,你这禽兽!”
雨婷忙过去扶起功炎,给他服下一颗玉清丹。曲谷靖趁雨婷此刻背对自己,迅速凝聚全力出掌。
远处传来两男一女同时的惊呼声:“雨婷,小心!”
雨婷感觉到背后袭来的杀气,骤然回身,本能地挥剑抵挡,而这无意识的一剑却带动了体内七成真气。说时迟那时快,剑气冲破掌风,瞬间刺穿了曲谷靖的掌心。一声惨叫,身体被剑气震飞数丈,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掌,不敢置信,自己所向无敌的霹雳掌如此便被雨婷废了。
只听雨婷惊讶唤道:“婉莹!你什么时候来的?”
曲谷靖一抬头,顺着雨婷惊异的目光看去,婉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萧晨剑和言可宽站在她身后。
地上的曲谷靖惊恐万状,声音颤抖道:“婉莹,你……你不要误会,哥哥不是有意瞒你的。”
婉莹愤怒的看着曲谷靖道:“你不是我哥哥,我的哥哥是曲家温文尔雅的大少爷,不是你这副丑陋嘴脸!我的哥哥虽有些趋炎附势,但他善良忠厚,对我体贴关照,不会如此争强好斗,更不会心狠手辣地伤害我的朋友!”
曲谷靖极力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从小到大,你最淘气,经常闯祸。在家里怕爹责罚你,在外面我又怕你受委屈。曲家虽家境殷实,但天外有天,若想长久护你周全,我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才拜了逐年山的浅音长老为师,学了这霹雳掌法。上次被杨府退亲,你即不在意那姓杨的,我也就忍下了。可这次我不想看到你伤心,不想让你付出的真心,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玩笑。萧晨剑他……”
“够了!”婉莹厉声打断他的话,道:“你做的这些我都不需要,你手上沾满了无辜的鲜血,再也不要以哥哥的身份来约束我,你不配!”
曲谷靖伤情地看着婉莹道:“婉莹,你不能这样对哥哥,我为你……”
他再发不出半点声响,瞳孔骤缩,因为婉莹的剑己出鞘,寒光闪过,正刺向自己的咽喉,他没有躲闪,闭上眼,就这样死在自己妹妹剑下也好。
可是剑气却骤然停住了,有血滴下来,却不是自己的,曲谷靖睁开眼,他呆住了,婉莹也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滴下的血是杨功炎的,他疾奔过来用手握住了剑身,救了曲谷靖一命。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救曲谷靖的可以是雨婷,可以是晨剑,也可以是可宽,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唯独他没有理由。
曲谷靖不是他的杀父仇人吗!曲谷靖前一刻不是险些要了他的命吗!在所有人骇然惊恐的眼神中,只听他淡淡的声音响起:“放了他吧,在我心里徜祈已经死了。”
婉莹愕然松开手,剑滑落在地上,功炎也倒下去,雨婷瞬间奔来将他抱在怀里。
曲谷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婉莹道:“你怨我我不怪你,以前你每次和我吵架都会离家出走不理我,等气消了自然回家寻我。这次我一样回曲府等你。”
然后步履蹒跚地离开。
雨婷看着怀中虚弱的人轻唤道:“功炎……你醒醒……你别吓我……功炎……”
只见功炎印堂发黑,唇色发紫,虚弱地睁开眼,咧开嘴艰难的给雨婷一个笑容,顽皮道:“你真的很是痴情呢。”
雨婷哭笑不得,责备的口吻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功炎嘴唇翕动,懦懦道:“我好累,想睡会。”
雨婷慌乱的喊道:“不要睡,我带你去找义父,你不要睡!不要睡!”
吃力地想要将功炎抱起。
晨剑走过来弯下身道:“我来吧。”
伸手便来扶功炎起来,雨婷一抬头,看见他漆黑的眸子沉寂而悲凉,脱口而出道:“谢谢!”
晨剑身子顿了一下,心中重复着这两个字,谢谢?雨婷这是替功炎说的吗?这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人吗?他嘴里泛起一丝苦涩,牵强地扬起嘴角,在那牵强的微笑上面却是一双黯淡无神的眼。他将功炎搀扶起来,朝着胡林湾走去,心中悲叹一回,既然终究放不下你,那么你所在乎的他,我又何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