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婷拭去眼角的泪水。回到苏寂身边,担心道:“义父你感觉怎么样?”
苏寂声音沙哑道:“功炎……他……他走了?”
雨婷沉默片刻,收起忧伤露出一抹笑意道:“义父,你还有我。”
苏寂眼里满是惋惜,道:“雨婷……义父快要走了……以后不能再帮……帮你了……”
雨婷哭着摇头哽咽道:“不要……”
苏寂虚弱地眨眨眼,道:“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再去找路风……”
雨婷沉默,艰难转过头。
苏寂忧郁深邃的眼神捕捉到了她的瑟缩心虚,嚅动着干裂的嘴唇道:“你听义父说……义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旦把印珠环的力……力量全部释放出体内……心魔很快就会吞噬你……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雨婷神色郑重道:“义父,我不可能抛下展逸不管,我相信换做是展逸,他也会奋不顾身的救我的。”
苏寂僵了僵,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缓缓道:“或许还……还有其它……办法……”
雨婷声带哭腔嘶哑道:“义父你不用骗我,除了让印珠环回到冷月剑内,没有其他办法能破了天至经法,我心已决,义父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苏寂紧闭双目,两行热泪划过脸颊。睁开眼,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雨婷接过。
苏寂涩然道:“义父早知道……劝不动你……这是御灵丹……你在释放出……印珠环时服下……会暂时……帮你克制体内的心魔……但只能支撑个时辰……然后你会……你会……”
雨婷抓住苏寂的手哽咽道:“义父,不要难过,雨婷不后悔。”
苏寂悲伤道:“雨婷……给义父……抚一首曲子……好吗……”
琴声悠悠响起,徘徊流连,像是穿越了岁月,与记忆同行。苏寂闭上眼睛,看见了堇和练剑的样子,看见了雨婷骑着纤离奔驰的样子,看见了功炎冷冷看着自己的样子。……
然后生命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雨婷将苏寂和祝娘葬在一起。百莲谷的谷口处吹来一阵风,鼓荡起她洁白的衣袂,也吹散了谷口淡淡的薄雾。
晨剑安慰道:“雨婷,别伤心了,你义父和祝娘得以团聚,他们会很开心的。”
雨婷眼眶湿润,难过道:“可是功炎终究不肯来看他爹娘,我能感觉到他也很痛苦,但我却不知道怎样帮他。”
晨剑望着她沉痛道:“功炎也是身不由己,人生总会有那么多遗憾,你不要执着地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就让一切随心,随性,随缘吧。”
雨婷点头,却有泪溢出眼眶,晨剑用绢布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怜爱地看着她缓缓道:“无论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雨婷低头应道:“我知道。”
是的,她一直都明白,他一直默默守护着自己,只要自己肯回头,他一直都在。
晨剑擦泪的手顿住,深情地凝望着她郑重问道:“雨婷,如果不曾有心魔附身,你,会不会喜欢我?”
雨婷侧过脸,眼神躲闪地敷衍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晨剑上前一步,看着雨婷愈加认真的追问道:“会不会?”
雨婷表情忽然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抬起头正对上晨剑的眼,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有执着的期许,有疼惜的眷恋,有无悔的坚定,让她的心狠狠地抽痛。在他面前雨婷未如此的失态和慌乱。刚擦干的脸颊又有两行热泪滑落,她忙低头躲开晨剑的眼,手足无措地向后退了一步,转过头胡乱地擦干脸上残留的泪。晨剑的话恰好触碰到她心底最深处的脆弱。强忍内心的起伏,她真的好想告诉晨剑自己会,可唇齿轻启,艰难地吐不出一个字。
气氛甚是尴尬,两人沉默了片刻。
晨剑长舒口气道:“罢了,等你哪天想好了再告诉我,你现在有何打算?”
雨婷抬头望向远处,淡淡道:“我想回一趟林夕坡。”
对于雨婷的躲避,晨剑反而有些许欣慰,至少她没有否认。随即语气亲切和顺道:“我陪你一起。”
雨婷不再说话,只是默许地轻轻点头。
林夕坡。展逸跪在爹娘墓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路风会放了自己,而自己身体未感觉到异样。
突然,胸前翌情佩发出紫色光亮,展逸低头一看,欣喜道:“是姐姐,姐姐一定在附近。”
起身四处张望,却骤然想起自己曾亲手用剑刺伤姐姐,情绪难免有些失落,一转身只觉头一阵眩晕,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告诉自己:“杀了韩雨婷……杀了她……杀了她……”
刺骨的疼痛炸裂开来。
展逸这才明白路风的话:“看来你还不知道为师的厉害,别担心,我现在就放了你。”
路风的魂摄之虫,竟对自己的控制无处不在,只要遇到姐姐,便会发作。
展逸努力让自己静下来,可随着姐姐越来越近,翌情佩越来越亮,那个声音也越来越吞噬着自己的心智,不得不冲进树林躲起来。
“雨婷,你怎么了?”晨剑看向忽然停滞不前的雨婷问道:“是不是心魔?”
雨婷取出翌情佩,紫色的光,欣喜地对晨剑道:“是展逸。”
两人快速来到墓前,晨剑蹲下身来查看一番,开心道:“地上的土是新的。”
雨婷欣慰道:“那展逸一定在附近。”
纤离忽然嘶鸣着朝林深处奔去。
两人紧紧追随。
“展逸?” 雨婷看见远处蜷缩在树下的展逸喊道:“展逸!”
正欲上前,晨剑表情一僵,忙拉住雨婷道:“等一下,雨婷你看展逸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