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曲谷靖从遥香书院回到曲府,向曲严禀明情况,曲严拍案怒道:“那杨公炎竟要退亲,让我们曲家颜面何存?婉莹呢,为何没有同你一起回来?”
曲谷靖冷哼一声,道:“被靖阳山庄的萧庄主带走了。”
曲严与晨剑甚少往来,但他的姑姑却为人平和可亲,曾与她有些交情。遂前往靖阳山庄把萧夫人请过来,望能带婉莹回去。
几人来到前厅,见萧夫人和曲严坐在上座悠然的喝着茶,曲谷靖立在一侧。
晨剑上前恭敬道:“不知曲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那曲严忙起身回礼道:“萧庄主言重了,老夫可承受不起。”
萧夫人轻笑两声,看着婉莹道:“曲大小姐在这倚萧楼住的可习惯?”
婉莹上前恭敬道:“谢萧夫人关心,承蒙萧庄主盛情款待,我在这里甚是欢喜。”
萧夫人笑着看曲严道:“想来曲老爷对这爱女甚是宠爱,才几日不见,便如此想念。”
曲严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尴尬的陪笑了两声道:“萧夫人见笑了,见笑了。”心里却骂着曲谷靖,这小子,却怎么说婉莹是被萧晨剑劫走了?
曲谷靖沉着脸看着婉莹厉声道:“你不回家,爹爹便亲自来请你,还不速速过来向爹爹认错。”
婉莹极不情愿的走到曲严身边。曲严转身向萧夫人行个礼,恭敬道:“今日有劳萧夫人了。”
又看向一旁的晨剑拱手道:“多谢近日来庄主对爱女的照顾,就此告辞。”
随即转身阴着脸拉着婉莹的手道:“和我去杨府。”
婉莹挣脱被曲严拉住的手,嘟嘴耍性子道:“我才不要和那杨功炎成亲,况且他不是说了要与我退婚吗?”
那曲严厉声道:“放肆!”
婉莹知道这次一旦跟爹爹回了府上,便再也没机会逃出来了。回头看了一眼晨剑,脑袋灵光一闪,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嘿嘿”一笑,表情滑稽又神秘,猛然,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从曲严身旁闪过,脚底像抹了油一样飞奔跑到晨剑面前,抓着他的手,大言不惭道:“其实我与晨剑早就认识,相处甚是和谐愉快,并己私定终身。”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晨剑身子微微一震。眉头紧锁,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似是在问:“我何曾与你私定终身了?”
奈何婉莹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腕。摆出一副可怜巴巴求救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使劲冲晨剑使眼色。好似再说:“晨剑,帮帮我,帮帮我。”
若这时出卖了婉莹,置她于水火而不顾,显得太不够义气。便摆出一副很难看的表情,呵呵的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
一旁的可宽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晨剑满脸无辜的望着他无比痛苦的轻摇着头。示意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再看向雨婷,她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然姿态。
晨剑仰头看向屋顶,心里大呼:“造孽呀,萧晨剑,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今生才遇到如此玩世不恭的疯丫头!”
婉莹见晨剑如此配合自己,心满意足的觉得自己甚是英明,竟对自己产生一种敬佩之意。
曲严先是震惊,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我怎不知?真是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阴差阳错地攀附上了回都首富靖阳山庄,岂能不喜,曲严心里早己乐开了花。看向萧夫人趁热打铁道:“既然两个孩子心猿意马,我们做长辈的便应了如何?”
萧夫人放下茶杯,疑惑地看着晨剑,问道:“剑儿,果真如此?”
晨剑表情沉重地看着姑姑吞吞吐吐道:“呃……那个……”
婉莹怕他说破,用力的又掐了一下他的手腕。晨剑痛的“啊”的一声大叫。
萧夫人皱着眉看着他道:“怎么了?”
晨剑感觉自己手腕的筋都快断了。忙道:”是……是的,我和婉莹同声相应,情投意合。”
余光中看到雨婷平淡无波的表情,似是冷笑了一下。
婉莹更是心满意足,心里窃笑:“萧晨剑,算你够义气!”
撇见可宽的此时眼红得似是冒出火来,晨剑一个寒颤,觉得周身火辣辣的。
萧夫人哪里看得懂晨剑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因害羞才如此。对曲严笑道:“如此甚好,剑儿的事我做主,那我们就择日把亲定下来。”
听到这话,晨剑几乎昏死过去,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以至于后面,曲严又与姑姑说了什么,曲严父子是何时离开的,姑姑又是怎么回山庄的,他都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姑姑临走前笑盈盈地嘱咐他道:“好好照顾婉莹,其他的事情姑姑帮你筹办。”
晨剑昏昏沉沉的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天旋地转,觉得方才自己似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梦里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那么荒唐,那么丢人。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和那疯丫头订婚呢,刚要起身,支撑身体的手腕一阵刺痛。他呲牙咧嘴的抬起手惊呼:“妈呀!”
自己手腕处青紫且还有两处指甲状的血痕。这一切竟是真的。悲惨的长叹一口气,又重重地躺下。自己死了算了。
展逸听幽悠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笑得前仰后合。见他如此幸灾乐祸,幽悠苦笑了两声道:“你都不关心一下你的萧哥哥。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我担心,他是要自寻短见呀!”
展逸勉强收住笑,憋得满脸通红道:“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见晨剑的房门紧锁,展逸从窗户爬了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晨剑床边,轻声唤道:“萧哥哥……”
见他一动不动,全身僵直。两眼呆滞。展逸以为他真的出了事,慌忙地摇着他的肩喊道:“萧哥哥!萧哥哥!你怎么啦!”
晨剑本来就神情恍惚,被这么一摇,觉得头都快炸了。忙道:“别摇了,我还没死。”
展逸这才停下来。晨剑转头看向展逸。见他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自己几乎快哭出来了。
次日阳光明媚。晨剑依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大病初愈一般,幽悠甚是担心,便硬拉出来晒晒太阳。
花园的凉亭,展逸坐在晨剑对面,双手托腮,眼里藏笑地看着他,可宽也靠在凉亭柱子上双手抱胸望着他,那眼里有嫉妒,有气愤,也有心疼。
晨剑目光呆滞,统统不予理会。远处有两人朝这边走过来。待两人走近,晨剑如触电一般倏的站起来,震惊道:“小祖宗,你怎么还没走?”
那两人正是雨婷和婉莹。
婉莹将手中的一碗莲子粥放在桌上。双手在裙摆上擦了擦,阴阳怪气道:“怎么?睡一觉起来便糊涂了,看清楚,我是你娘子,可不是你祖宗。”
雨婷一如往日淡淡的神情,随意坐在凉亭的一旁。
可宽不满地轻咳一声,转头看向远处。
幽悠和展逸见晨剑可怜的模样,又不敢笑,险些被憋出内伤。
晨剑丧气的垂下头,彻底绝望了。
婉莹却不急不缓地坐在晨剑身旁,舀起一勺莲子粥,吹了吹,递到晨剑面前,充满邪气的笑道:“夫君,乖,喝点粥。”
晨剑将头埋在臂弯里躲闪。
婉莹呵呵一笑道:“怎么,不吃啊,哎呀!那着实可惜。我不会下厨。这可是雨婷亲手熬的,你若不吃我可吃了啊!”
晨剑一听是雨婷做的,猛地抬起头夺过婉莹手中勺子,将粥碗抱到自己面前。看向雨婷。见雨婷那似嗔含笑的嘴角,隐隐勾起一抹让他为之颠倒的弧度。如获至宝似的把粥吃得干干净净。
心想,能吃到雨婷亲手做的粥,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思及此,顿觉心情大好。
坐在对面的展逸很是疑惑,刚才萧哥哥还萎靡不振,只不过是一碗莲子粥而已,便立刻神采奕奕。自己也喝过姐姐做的莲子粥,怎没见如此功效?
婉莹接过空碗,甚是满意地看着晨剑,笑盈盈道:“夫君,真是乖。”
晨剑白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这笔账,我以后慢慢和你算。”
婉莹轻哼一声:“来日方长,随时奉陪。”
这时邡叔急匆匆地赶过来道:“庄主,外面有位公子,说是有急事要找韩姑娘。”
几人来到前厅,见一位书生模样的公子焦急地踱来踱去。
雨婷惊讶道:“敬之,你怎么来了?”
敬之上前道:“快随我回去,祝娘病了。”
雨婷的心倏地堕入冰窟,惊慌道:“好!” 正向外走。
展逸拉住她道:“姐姐,我陪你去。”
敬之看着展逸道:“很抱歉,祝娘不喜欢外人打扰。”
展逸极不情愿道:“可是……”
雨婷抚着他的头发道:“展逸,在这等我。” 然后随敬之离开。
晨剑拍着展逸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就在这儿等,你姐姐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