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轩的老板叫晏征。
现在这不修边幅的样子,根本猜不到,他曾是修雅山庄的弟子。
二十四庄中,修雅山庄算是最特别的一个,名字是叫山庄,其实吧更像一个书院,还是一个规矩极严的书院。
小时候童画爱闹腾那些登门找童博办事的人,事情没办成的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无意间便提到了修雅山庄,问了童博后才知道,那里是一个吃饭喝水都要遵守规矩的地方。
修雅山庄以苛刻的规矩闻名,对付那些无法管教任性妄为专横跋扈的小辈有的一套好手段,大概在某些人眼里,童画小时候的没规矩,就该去修雅山庄好好吃点苦头。
当然了,那是不可能的……
修雅山庄的弟子,规行矩步,墨守成规,在晏征身上,丝毫不见这些呆板的东西,而在他的回忆中,他一直就是这样与修雅山庄格格不入的样子。
比如第一次见到童泽时。
当时他得罪了恒山派的老尼姑,逃命躲进了乱葬岗,混在一群死尸中。等追来的老尼姑掩鼻走掉他才敢爬起来,然后,便看见了同样“诈尸”的童泽。
晏征:“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乱葬岗丢弃的尸体是附近镇上的百姓,不久前镇上出现疫病,人越死越多。童泽偶然路过,见镇子被封,里面百姓无助等死的样子,犯了慈悲心,非要进去找到诊治疫病的办法……小画儿,晏叔跟你讲,好心肠这东西多不得,学不会对别人狠的人,到头来是会伤到自己的。”
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成了好友,一起在江湖上游历,经历过很多事情。
后来,晏征的行事风格彻底惹恼了修雅山庄,他被庄主逐出山庄,还被废了武功,要不是童泽照顾,根本挺不过来。
再后来,晏征离开,拜了断剑宋帆为师。
“断剑宋帆?那个杀人魔头!”童画听说过这人,相比之下,自己的手段都不算残忍的……
“倒也没传闻中那么恐怖……”晏征笑笑,“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竟然拜了这样一个师傅,唯有你爹,让我吃惊。处处为着白雾山庄的名声着想的一个人,居然不在乎同一个杀人魔头的弟子有往来。”
童画:“白雾山庄善毒,大多数人眼里,我们也算不上光明磊落。白雾山庄在意的名声,从来不是世人认为的正道大义。”这是爷爷说的。
晏征点点头:“是啊,白雾山庄用毒却不滥杀,那些登门求毒的人,并不是来者不拒的,可在大多数人眼里,白雾童氏,始终是一个可怕的,最好不要去招惹的存在。你爹当年西行我没跟着去,他废了双腿又从不提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替他报仇都不知该去杀谁。再后来,师傅出事了,死了,我这个杀人魔头的徒弟,还是修雅山庄的弃徒,有太多的理由被人追杀,在江湖上待不下去,于是,躲进了酆都城。”
晏征嘴里的童泽,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一庄少主,突然成了一个废人,不怨天不怨地,还不怨仇人。晏征说他有牵挂,成不了圣人,他所做的这些,只能用傻子来形容。
童画:“废人就一定要怨天怨地,搞得自己怨气从生,甚至连身边的人也要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吗?”
晏征:“这是大多数人,该有的样子。”
也对,如童泽般想的那么透的人,真没几个。童画没遗传童泽的开明,灭庄的仇,她一定要报。南疆那段时间,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便是心中那股仇恨了。
童画:“所以,您也不知道是谁废了我爹的腿?”
晏征摇头:“他西行时身边有一个好友跟着,可回来时只有你爹,至于那好友,不知所踪,你爹再没提过他,我想,大概死在西边了吧。”
晏征拜师杀人魔头的事还是影响到了白雾山庄,大家不想打扰童泽的生活,便不再登门了。他看开了,想抱着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也是好事。
童画想,晏征不登门倒是说的过去,但其他人何必要躲着?童泽的身份外出交友,恐怕交的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吧……之前见过的一念和尚,似乎也是很故事的样子。
聊着聊着,天都要亮了。
楚霖寻来,将童画抱回了房间。
……
……
今天要去寻天机阁,童画没睡多久便起来了。
无论楚霖怎么哄,她就是不肯再休息。
童画:“惦记着,睡不着。”
楚霖坐在床上抱着人,情话一阵后,风清扬来敲门了。
路上,讲起晏征。
“断剑宋帆的徒弟?”楚霖点点头,“难怪三山五岳都不放在眼里。”
童画:“我听说的宋帆,除了杀人如麻便是嗜血成性,也不清楚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楚少侠知道什么,快说来听听。”
楚霖同宋帆又不认识,他知道的还不是道听途说。
听闻宋帆出身三山五岳,碌碌无名,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逐出师门还给废了一身武功,再后来,此人不知从哪里学得一身邪功,连自己的佩剑都被折断。
楚霖:“江湖传闻,宋帆练功走火入魔,他杀人或许不是自愿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称他为杀人魔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收了个徒弟,如果真是那老板,论江湖声望,我这崆峒掌门远远比不上他。”
童画:“这么厉害?到底什么来头?”
楚霖:“往前的事不知道,拜了杀人魔头后也混出一个吓死人的名号来,我记得是叫……邪刀晏君。”
本来走在一起的风清扬,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楚霖问道:“你说他是谁?”
楚霖:“邪刀晏君啊,练邪功没有出岔,武功早就比师傅宋帆更厉害。当年宋帆发狂,冲进华山派大开杀戒,三山五岳出动多人,以极重的代价将其斩杀,当晏君赶来时已经晚了,但师傅被杀,当弟子的总不能说走就走,我听说当时晏君,生生将三山五岳的代价翻了个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