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倒也不是完全的胡说八道。
早些年木龙桑久得宠,图西卜都要避其锋芒,为不落下风,父子两私下笼络各寨能人,换句话讲,就是养暗士做事。
本来这些个位高权重的人养点暗士没什么,但不愿追随便当场斩杀,实在是骇人听闻了些。
事情倒不是随口胡说,气急败坏恼羞杀人的人,正是盗玉翁。
公审围观者众多,窃窃私语起来。
盗玉翁气的上台谩骂,图西卜也反应过来桑久这个提议的用心,他比盗玉翁沉得住气,想着办法如何掩盖此事。
戏开锣哪能开唱就结束。
住所处扑火的人中混入了纳赞的人,他们趁乱寻到了图西卜的密室,此处并未受到火袭,为引人来,干脆再放一把火。
巫王带来的人顺利找到密室,也看清里面所放东西,觉得事大,赶忙到祭台通知巫王。
图西卜克扣下的奇珍异宝,私自伪造的巫王印鉴,笼络各方山寨写明要造反的通信,以及彻底惹怒巫王的一份密令和本该承保上来的文案。
巫王白元这辈子贪权好面,仅对一个女人动了真心,便是木龙和桑久的生母。
这个女人除了名分,得到了全部。
那年女人重病,群医无策,两个月后香消。
巫王自责没能救下女人,却没想过那病来的蹊跷,如今拿着密令气的手抖,再看向图西卜,眼中只剩杀意。
密令是给南边寨子的,让他们将不久前疫病死亡者生前所用物品秘密送往长生殿。
当年那场疫病来势汹汹,来的快去的也快,并没有扩散。
根据手中文案所记,患病者的症状分明与女人发病时一模一样,而当年长生殿派去前往调查的人,给的报告却写着另外的症状,派遣而去的人,正是长老盗玉翁。
这说明什么?
桑久站在巫王身边瞧了眼密令和文案,同样气的浑身发抖:“阿爸!是他们害死阿妈的,是他们!”
篡改症状让人认不出女人所患何病,偷偷送来病死者身前之物显然是给女人用了,所以才会患病。
桑久喊的没错,是图西卜杀了他的阿妈,不过,他不是此时才知晓,密令和文案早在半年前就送到了桑久上手,按照这位弟弟的性格,虽气却不足以失去理智,一直等着机会往巫王最疼处大力戳一下。
众人见证,颜面扫地。
痛彻心扉,病狂丧心。
纵火贼人已无人关心,巫王下令收押图西卜和盗玉翁,怒气十足毫无余地的命令,惊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暗喜。
其余长老上前劝说,迎面便是一巴掌。
眼下这事,已经不是巫王说压下就能压下的。
长生殿外一片混乱,盗玉翁拘捕叫上自己人大打出手,图西卜在儿子的掩护下想逃走,结果巫王亲自动手,穿过刀光剑影来到图西卜面前,杀意染红双眼。
乱局最终,图西卜被捕时已让巫王打了半死,盗玉翁想硬冲救父,身边人却觉得送死没必要,拉着人逃走了。
巫王下令,全力搜捕,无论死活带回长生殿。
桑久从头未动一手,解决了眼下自以为的最大麻烦。
另一边,躲在林中观赏这场闹剧的纳赞惊讶于巫王的武功。
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厉害了?
图西卜不是普通人,当年与巫王白元迎战巴松,武学实力本就出神入化,更在白元之上。这些年安定下来却未松懈炼武,估计连他自己也认为,对上白元,不可能输,不料竟是惨白。
而巫王白元,一方面困与南疆琐事,一方面享与安乐,哪来的时间习武,不声不响,变得如此厉害了……
纳赞派出去的暗探从未汇报过,当真是藏的太好,还是其中有别的阴谋?
眼看乱局平息,纳赞也转身离开。
……
……
正月十五是南疆的祭祀大会,往年无论什么事都要避开这断时间,因大会关系着整个南疆今年运势。
长生殿中出了大事以往是要压下去,过了大会再处理的,今年事关巫王爱妾,巫王竟无视祭祀大会,大肆调派人手追捕罪人盗玉翁,祭祀大会的准备几乎全面搁置。
若在往常,巫王此举许能博个有情有义的噱头,偏巧眼下时机大凶,他还不听劝一意孤行,一众长老收到各处回报,心中皆算计着自己往后荣耀。
木龙死了,盗玉翁逃窜,其父图西卜关押地牢半死不活,眼下唯有桑久有资格继位成王。
那些个看中木龙和图西卜的长老,或死或贬,长生殿一副完全落入桑久之手的情势。
巫王不识大体的作死,桑久便趁机派人出去收拢人心,确保自己继位一事是人心所向,万无一失。
暗中纳赞忙着给童画寻草药毒物炼毒,似乎没什么动作。
眼看十五就在明日,祭祀大会的准备刚过一半,这让前来长生殿的南疆众人心生怨怒。
巴松的事情过了十几年,但恐惧和怨恨并未完全消失,眼看如今巫王对待祭祀大会这般儿戏,自然流言四起,上书不断。
怕祭祀大会出错的人纷纷帮忙准备,却见长生殿众人困于巫王命令,放下手中事,外出追逃犯,终于,乱了。
接着,在众人冲破长生殿大门之前,纳赞站了出来,话不多说,带着人继续准备工作,遇人或不满或疑惑的提问后,只道一句:“祭祀大会前,没有什么事是重要的,一切等大会结束后再处理。”
这是南疆的规矩。
有人牵头,再来几个追随,暴乱便及时停下。
待收到消息晚了一步赶来的桑久,看见的是纳赞带人做着大会准备,顿时起了杀意。
他让人盯着祭台呢,就为了等到众人不满情绪到了极点,自己站出来安抚换取民心,怎会让纳赞抢先一步?
多疑的桑久立刻怀疑纳赞在中间做了手脚,但没证据,也不可能当众为此事和纳赞翻脸,只能压住不满笑脸上前。
莫名其妙让纳赞出来分一杯羹,桑久还没这般大肚,于是上前后他笑脸又为难的对纳赞说道:“二哥,阿爸之前禁了你的足,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