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城在崆峒山脚下。
时至武林大会,四方聚来的江湖人显得平凉城拥挤了不少。
亲朋好友碰见说的多是最近那些灭门的惨事,道起童氏余孽来个个咬牙切齿,偶尔有人嘀咕两句崆峒派那个和童氏有染的弟子楚霖,也只敢小声轻言,说不到两句赶忙转移话题。
天泉山庄内,楚霖与童画同时出现,两人之间分明不简单,最后却被白掌门一句徒儿被妖女邪术蛊惑,洗的干干净净。
可真的干净了?
不过是大家不愿得罪白景岩,顺着他的意思不闹事罢了。
这十年来,前浪纷纷平息,后浪狂风追逐,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没剩几个了,白景岩身为崆峒派掌门声望颇高,一般人得罪不起,也不愿,不敢去得罪。
拿这次武林大会来说,崆峒派帖子一出,四方势力纷纷响应,就事论事外,更多是要给白景岩这个面子。
楚霖自天泉山庄回来后,一直被禁足在房间,直到武林大会时近,来崆峒派的人越来越多,白景岩才解了他的禁足……关着不给人瞧,多少要引起猜疑。
夜探时,苦口婆心的劝说,权衡利弊的举证,也不知道楚霖恭敬答是究竟真心还是假意。
“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脾性如何我很清楚,眼下你未想明白,所以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错的,霖儿,终有一天你会想通,这世上之事分不清黑白,世上之人辨不明正邪,对与错,其实没那么重要。”
白景岩离开时,对楚霖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这是威胁。
他留着楚霖是因为可以利用,如今三番两次的忤逆自己,更险些酿成大祸……若再无法掌控这枚棋子,弃之,亦无可惜。
楚霖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更明白了一件事……白景岩留他的目的,渐渐没那么重要了。
以他对白景岩的了解,那目的要么有别的棋子可以利用,要么是如今他自己不用依靠别人也能完成。
不管是哪种可能,危险都是朝着童画去的。
楚霖双手紧握,不知童画到崆峒派了没。
……
……
一念给的内力不好控制,童画这一路强行压制着,终于到了平凉城。
她情况不好,阿大不许她趁夜偷入崆峒派见楚霖。
联手小六和小九,装病,趁着阿大离开,偷偷跑掉。
见小六小九一脸的担心样,童画笑笑:“干嘛苦着脸,有我在,阿大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两名哑奴更担心她,脸色这般难看,再歇两天不好吗?崆峒派里眼下又戒备森严,阿三不在,怎么进去?
“阿三轻功是厉害,但偷偷潜入这种事情,我做的也不比他差。”
掏出之前阿三绘制的地图,他们此时在偏僻处,一般没人会来这里,即便现在守卫森严,巡逻的弟子也只在外面晃了晃,里面这件破屋子根本不会进来。
等巡逻弟子离开,童画准备动身去找楚霖,不料这时内力再作怪。
浑身骨头似被劈开一般,能忍着不喊出来已经是童画的极限,她无力倒在小九身上,全身大汗,就像刚从水里出来,湿透了。
小六小九赶忙将她带到破屋里。
这屋,真够破。
几处屋顶已经完全垮落,月光洒下,在屋里点起星星光亮。
小九把童画放下,自己将内力传送给她,帮忙抑制体内乱窜的水境内力。
可惜他本身内力不算深厚,拼上命估计也助不了一二。
小六看着着急,正要坐下来帮忙,这破屋里突然惊起一阵轻咳声。
破屋有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小六小九完全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人。
童画此时并没有彻底昏厥,轻咳声她也听见了,递出眼神,命哑奴杀了这里的人。她偷溜进来的事情不能暴露,让别人看见定会将楚霖推入深渊。
小六提刀深入,掀开破烂的帷帐,就着月光,见一女子半躺在木床上,瘦的,不成人样。
绝对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看上去,似乎是被囚禁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主子下了命令,哑奴就要执行。
“你这样给她输送内力没用。”木床上的女子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那股作乱的内力不属于她,又过于强大,一时半会儿的,她无法完全掌控。外力帮忙镇压虽能压制一时,可久了,便渐渐没了效果。与其这般发作就镇压,不如助她彻底掌握那股内力。”
闻言,这人是要帮忙吗?
童画眼眸轻移,看不清帷帐后面的人,但这个声音,怎的如此耳熟……
“不知是那位前辈在此,晚辈打扰了……”身体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好转,童画说话,十分艰难。
“你……你过来……让我看清楚……”
自己动弹不得,动静又不能闹大,里面那人情况不明,童画怎敢轻易靠近。
“放心,我只需大叫一声,外面那些巡逻弟子一定能听见,杀不了你们,也能破坏你们潜入崆峒派的计划。虽说我这个废人不值得他们兴师动众,但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崆峒派里任何事情都不能疏忽,他们懒得管我,却不敢不听白景岩的话。”
崆峒派里,童画认识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同北枫一样,闻其声便巴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可破屋里这个女人的声音,为何会有一股熟悉的安全感。
童画想了想,让小九扶自己过去,那边小六也稍微退后两步,手中长鞭却没有放松。
靠近帷帐,里面突然打出暗器,似乎是半根手指大小的小木头。
一连几发,打在童画身上不同的位置上。腹,胸,肩,臂。
她急忙喊住出手的小六小九,感觉体内水境内力跟着被打中的地方依次游走,身上,舒服多了。
“让内力如此运转,不出三天,你能控制其六成之力。”里面的女人隔着帷帐打量童画,“想要完全掌握,起码得半年时间。”
童画闭目,发现自己不用强行用力,那水境内力自己便沿着方才的顺序缓慢游走。
身上不适舒服多了,这与哑奴强行帮自己压制的感觉不同,明显更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