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护送林漠安到从太山寻找赤霜草这个任务我本是不愿意接的。
林漠安虽贵为武林盟主之子,但眼下伤了脑袋患上失魂症,对前尘往事懵懵懂懂,功夫应该也使得不太利索了。
失魂二字听着邪乎,其实通俗来说就是失忆。我实在想不通,过去的记忆丢了便丢了,何苦要涉险去寻药来找回?我只恨不得自己能忘掉所有过往,洒脱戏人间。
因为从太山终年都被冰雪覆盖,飘雪亦从不间断,所以又被称为“长白山”。前往长白山的路途遥远,环境是越靠近越艰险,我不能保证可以护他周全。
我虽然不愿,可无奈报酬给得太多了,且师父对我寄予厚望,劝说我这个青春正好的年纪就该四处历练,走些远路。又训斥道就是因为我平日里没有认真习武,好好锻炼身体,才会因为落水染了个风寒,就险些一命呜呼。
为了摆脱被揪着耳朵念经的苦难,我收拾好包裹离开了华山,准备跟着林漠安往长白山去。林漠安要寻的赤霜草是生长在雪山深处的一味神药,相传它不但可以治百病,解千毒,还能生死人而肉白骨。想必林漠安是得了高人指点,想寻得赤霜草,治好自己的脑子。
神药虽神,却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夸张,但治一个小小的失魂症,还是不在话下的。我怔然想到,好像在过去的某一个时段,我早已经探索过那一座美丽神秘的雪山,且摘下一株通体莹白的药草。
思索着心事,不觉已经走到山脚。我回头望去,华山一派的山门巍峨而立,像一位能洞察一切人心的老者,用炯炯有神的双目凝视着我。
林漠安的皮相是极好的,身姿挺拔,着一身墨色长衫,长剑裹着粗布背在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映着远处的落日余晖,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患了失魂症的。
我佯装没有认出他来,上前问他是不是在等人。待他点头,又问是等什么人?心上人么?
这回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了,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突然笑了。
“你便是华山派的李姑娘么?林某等候多时了。”
被林漠安点破,我只能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你就是林公子,真是没想到,林公子是这般仪表堂堂,天人之姿!”
面对我的奉承,林漠安倒是淡然,只轻声言谢,无甚喜色。
我一时也无话可说,只能拿出地图规划起路线。
本来一切按着计划顺利前往,不曾想路上有些耽搁,误了时辰,没能赶到原定的住处,所以我和林漠安只能歇在一处破庙,生起火堆,两两叹息。
夜凉如水,月上中天,想来今夜是个无眠夜。
我只能找些话题来聊,我问林漠安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轻轻摇头,笑叹道:“所有我遇见过的人和事都在脑海之中,只是它们被困于混沌,我看不清,点不破。”
这话说得太玄,我只能呆愣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