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楠退门后,全家搬到县城外的安资村定居。钱中秋则留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卖玉的璇玉斋,定期去月楠那里拿玉卖。
璇玉门愿意留下来养玉的弟子,每养出一块玉,只要卖出去,就能获得六成的银子。以往璇玉门身为正派门本着江湖道义,所养的玉不是谁人都给,而且求得玉饰的,都是半送半赠的给别人。如今这样公开卖玉,虽然价格不低,但依然供不应求。所以小辈的弟子全都留下来养玉,甚至,村里体质适合养玉的人也以此谋生。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在县里县外安家置业,生活富裕。
而经历失子之痛的月氏夫妻,由于月楠已经向其他三个掌门,透露了两个儿子都是纯阳血,丢了一个,剩下的一定不能再落入他人之手。那日后,他就把月有缺安排到,村子外面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这样做虽然对不起孩子,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如此了。月楠甚至在四年之内把璇玉门的所有武功心法全部教导给他。
“有缺,爹会的已经全部交给你了,这些年辛苦你了!”月楠拍了拍儿子的头,“我和你娘要去找有圆了。教你的武功,一定要勤加练习,融汇贯通。等你全都练熟了,若是想出谷,就找两个姐姐商量,让她们决定你的去留。”从那天起,璇玉斋便由月楠十七岁的大女儿月有阴接下来,他们夫妻俩踏上了寻子之路。
又过了五年,十八岁的月有缺练了一上午的功,准备去河边洗把脸回家吃饭,二姐说今天会带烧鸡过来,所以他要好好吃一顿!才到河边,便看见河滩上趴着个人,大红的衣服混着乌黑的秀发,湿嗒嗒粘在一起,在谷中十年,除了娘还有两个姐姐,这是月有缺见到的第一个女人。
沾着水的脸蛋,柳眉未描已黑,双眸紧闭薄唇微张,只可惜白净的脸上,右边眼角下几块细小的黑斑连成一片,按照正常人看来,这样的女子一辈子必定嫁不了人的。
月有缺的两个姐姐都是美人,更何况怀中的人脸上还有几块斑。他不应该被其容貌吸引,可他分明听见心“噗噗”的加快跳动起来。
“小弟,你回来了!”月有晴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看见弟弟抱着个湿答答的女人,一脸傻笑。
“你从河里捞个死人回来做什么?”自家弟弟也是长的一表人才,不过八岁后就被爹关在山里,她一直担心这样与世隔绝,弟弟性格会有问题,所以经常过来。爹娘离开后,甚至每天都来送饭。此时弟弟的样子真心怀疑,不会真的闷傻了吧。
“二姐,她只是只是晕倒了!”
“那脸上不是尸斑吗?”月有晴凑过头去看。
“要是淹死的,人早就泡烂了,哪里还会长尸斑”
月有晴看着弟弟把人抱进屋里,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二姐,你快帮她把衣服下来”说完他去外面生火,准备把湿衣服烤干。
月有晴走过去,先伸手探了下床上人的鼻翼,有气进出,又仔细看了那些黑斑,原来是胎记!可惜,这样的容貌真是可惜了。
苍耳看崖下是一片湖,所以做了美人救英雄之事,她可不是真的想死。落水时憋住呼吸,怎奈湖中有暗流,一不小心被卷进去,她用尽力气游出来后,实在太累,就趴在河滩上休息,一不小心居然睡着了。睡着睡着,好像听到打鼓的声音,然后又像进了暖和的屋子里。等她醒来,发现自己真的盖着被子,睡在暖和的屋子里。
苍耳摸了摸半干的头发,看看被子下面,她穿了件男人的白色中衣,于是坐起来,正对着床不远处桌上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啊!!!”一声尖叫在山谷中响起。
“怎么了?”月有缺放下碗筷跑进屋里,月有晴也跟着过去。床上的女人缩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脸。
“你放心,衣服是我帮你换的!”看着傻弟弟一脸紧张的样子,月有晴解释:“你的衣服正在外面烤着,差不多要干了!”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清白了。
苍耳听到女人的声音,捂着右边的脸,光脚跑到月有晴面前,愣大双眼,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你有没有胭脂水粉,快点拿给我!”
月有晴听了不知是哭是笑,这姑娘关心的重点竟然不是这个?“姑娘,实在抱歉。这儿是我弟弟住处,我只是过来送饭的,如果你需要,我明日带给你吧!”
“那我岂不是没脸见人了,你们走,快走!”苍耳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把他们赶出去。
两人又回到厅堂,看着继续吃饭的弟弟,月有晴故意说到:“这姑娘真是没礼貌,你救了她一声谢谢都不说,还把咱们赶出来!”她这个弟弟什么事都好说,但是吃饭大事打扰不得,刚才居然丢下碗筷。
“二姐,她脸上有斑!”月有缺自我解释,“再说,我救她又不是为了让她谢我的。”
“有缺,你不是喜欢上她了吧!外面的女人多了去领,你别冲动啊!”月有晴一股不好的预感
“二姐,什么是喜欢?是心会加速跳动吗?”
听到有缺这样回答,她觉得一口气好像一下顺不过来了,“不是!你心跳加快,是因为天冷,练功热的。”这事回去一定要和大姐说下。
“是吗?”月有缺看着房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苍耳呆在房内一步未出,连放在门外的饭菜都没动。等到第二天一早,月有晴把胭脂水粉带过来,画好面妆后才出门。
月有阴听妹妹说了这个事,今日也一起过来了:“就是这个女人?”依旧是大浓的桃花妆,眼下的黑斑被花瓣遮挡起来,一脸妖媚之态。
“你这样不好看!”月有缺看着画好妆的苍耳,脸上的黑斑被遮住了,整张脸精致的不得了,但是少了昨日的真实感,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这样近的距离,他的心却没了昨日的悸动。
看着面前白净少年,丹凤眼上一对皱着的立刀眉,微笑弧度的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柔软的长发两边编起,最后汇于头顶,用一镶着白玉的青色发带固定,剩下的长发岁随风飘动。
苍耳如同看到了,前些日子说书人口中的鲜衣驽马的少年。不过可惜,她已经决定要嫁照无眠了,而且人家可是青城派里最有前途的后辈。她掩下心中的想法,扬起小脸直勾勾的看着他:“小弟弟,这你就不懂了,男人都喜欢这样的!”
月有缺的眉头锁的更紧了:“这样,更不好看!”
苍耳一愣,呆在那里,自打下山以来还没人说过她不美的。
“小弟,你喜欢这样的女人?”月有阴打这女人出来就觉得一股妖气,没一点讨喜的。
“我不知道~”在谷中十一年,每天醒来所做的事就是练武、看书。这样枯燥的日子月有缺从未抱怨过,也从未想离开过。因为当年被掳走的人本该是自己,他这是在赎罪。
昨日在河边发现了这位姑娘,虽然脸上有着难看的黑斑,但是婴孩般平静的容颜,头一次,他有了想追逐一个人而去的念头。可今日再见到这样的她,昨日的念头忽然摇摆不定了。
“哼,你喜欢我,我还不会喜欢你呢!”苍耳甩过脑袋,对着他们姐弟三人抱拳一揖:“谢谢你们的床,让我睡了个好觉,还有,谁要把我脸的事说出去,害我嫁不成照无眠~我一定要他好看!告辞~”最后那句话是对着月有缺说的。话音一落,人就跑着到屋外,旋身上了屋顶,然后平步青云般踩着树梢消失在树林里。
“好俊的轻功。”月有晴赞赏,这么好的功夫怎么会从上面落崖?这江湖又不平静了~
人走后,月有阴还赖在屋里。前几日,她因为个买玉的疯子头疼的厉害,所以歇在木屋,没有急着回去。
“大姐,我想出谷~”苍耳走后,月有缺就出去练功,可是练了一会又回来了。
“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女的吗?出去干什么,最近江湖上又传起血月的流言了,你还是呆在这里吧!”月有阴一口回绝。
“不是不喜欢她,是不知道。所以,我想出去弄清楚。再说,我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我的武功老早就超过二姐了,足以自保!”月有缺平静的说。
“你现在长大了·····”
“大姐!这个事我也想跟你说说,有缺,确实该出去看看了!”里面做菜的月有晴走出来,“他说的对,咱们不能让他在这里住一辈子,这不公平。他被藏了这么这么多年,已经没人知道月楠的儿子长什么样了。”
前几年还好,爹每天来教他武功,娘也一直在他身边照顾,可是他们两人离开后,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因为月有晴来的最多,所以弟弟的孤独,她最能体会,没有朋友没有伙伴,他以前是多么调皮的一个孩子,如今变得成沉默寡言的,大姐说那是弟弟长大了,成熟了。但她不以为然,除了练武看书就是吃饭睡觉,都要成个呆子了!是时候让他出去了!
“二姐!”月有缺感激的看了看她
看着妹妹的神情,月有阴知道这事只能这么办了,不过要让他迟几天出去,免得追上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