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秋水的示意下,众人来到了郊外的一个偏僻院落。此地,是幻影宫众人的落脚之地。四人刚进入院内,李秋水突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流云见状,在易寒的协助下,将李秋水扶入房内,运功替其疗伤。并将白灵落脚的客栈告知易寒,让其前去将白灵接来。
当白灵看到前来的易寒时,不禁大惊,心中感到隐隐的不安。她激动跑上前来,问道:“易寒大哥,怎么是你?流云呢?”易寒闪烁其词,道:“流云没事,他们在郊外的一个偏僻小院。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来接你!”白灵道:“他为何不来?他是不是出事了?”易寒忙安慰道:“他没事,只是……”白灵急问道:“易寒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易寒道:“你师父受了重伤,流云正在替其疗伤。不过你先不用担心,李女侠内力深厚,不会有事的。”
白灵听罢,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简单收拾了包袱,便随着易寒离去。
待白灵二人到来,已是三个时辰以后,夜已深。二人刚到,便碰到了流云从屋内走出,见他面色苍白,白灵忙上前搀扶,关切道:“流云,你怎么样?”流云看向她,咧嘴笑了笑,道:“没事,只是运功太久,一时没有恢复,休整几日便可。”
白灵不禁心疼,垂下泪来,道:“流云,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流云笑道:“傻瓜,跟我还这么客气,快进去看看你师父吧!”白灵破涕为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屋内。
流云来到园中,并肩站到易寒身旁,道:“这次多谢你,你为何不告诉她,你为了她,不惜与你父亲为敌?”
易寒侧头看了看流云,想到二人刚才的亲热,不禁心中一阵酸楚。经过今夜的并肩作战,易寒对他,倒是有了英雄惺惺相惜之感,若不是因为白灵,想必他二人能成为相见恨晚的好兄弟吧?
易寒道:“我父亲做出如此有违武林正义之事,即使李女侠不是白灵的师父,我也会出手相救。有父如此,我怎还有脸,声称自己为她付出?”流云道:“易峰是易峰,你是你,父母的罪过,本就不应殃及子女,易寒兄又何必自我责备?”
易寒不禁笑道:“要不是因为白灵,我想,你我二人应该可以成为好兄弟!”流云也微微一笑,道:“恰恰相反,或许正是因为她,你我二人才能有此缘分,难道不是么?”
易寒不禁哑然,片刻后,笑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放弃她,成全你们!”流云也笑道:“我和她,不需要易寒兄成全。”易寒盯着他的眼睛,道:“流云兄看来是胸有成竹,为兄佩服。不过来日方长,谁又料想得到,流云兄,你说是与不是?”流云看了他一眼,只微微一笑,默默不语。两人随即望向远方,心中各怀心事。
树影幢幢下,两个执着的背影,颇有遗世独立之风。
屋内,白灵正抓着师父的手,眼里含泪,关切道:“师父,你怎么样?”李秋水声音虚弱,道:“没事,只是一点小伤,休息几日便好,灵儿不要担心。”说着,顿了顿,又道:“你还没跟师父交代,为何会来到南郡?
白灵犹豫片刻,道:“师父,你不是不知道,徒儿真的不是练武的料子,你让我在幻影宫禁闭三个月,还不如杀了我。”李秋水长叹一口气,道:“罢了,自小看着你长大,本也不指望你会真的听师父的话,好好呆在幻影宫。幸好有流云少侠在你身边,否则,还不知道你会闯下多大的祸。”说着,不禁瞪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变得慈祥,又道:“灵儿,你实话跟师父说,你跟流云少侠……”白灵微微红了脸,道:“师父,你莫要取笑灵儿。”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看到白灵那流露出的小女人的娇态,李秋水即刻明白了二人的关系,不禁长舒一口气。她犹豫再三,又道:“灵儿,那易寒少侠……”白灵娇嗔道:“师父,我只当易寒是大哥,没有别的心思。”李秋水听罢,终于放下心来。
白灵突然脸色凝重,问道:“师父,你与易峰,到底有何恩怨?为何三番五次的追杀他?”李秋水一愣,沉思片刻,缓缓道:“他是个负心汉!”白灵吃惊,道:“师父与他?”李秋水道:“不是师父,是师父的亲人,易峰背叛了她,以致她伤心欲绝,此仇不报,为师此生难安!”白灵想了想,又问道:“师父的亲人?”李秋水一脸悲伤,道:“灵儿,前尘旧事,师父不想再提,此事与你无关,灵儿也莫要再问。”
白灵看着李秋水那苍白的脸色,不禁心疼,想道:“师父重伤未愈,不宜过度悲伤,还是等她身体康复后,再问也不迟。还有幻影宫那石雕,也先放在心里吧。”如此想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秋水见她终于不再追问,不禁长舒一口气,牵起白灵的手,关切道:“灵儿,跟师父说说流云少侠的事吧,他是什么样的人?”白灵又红了脸,羞赧道:“师父,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灵儿的事了?”李秋水道:“灵儿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师父怎能不关心?”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灵,心中喃喃道:“灵儿,你此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师父希望他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师父不希望你和她一样,错付了人,遗憾终生!”
白灵笑道:“师父放心,流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欺负我的。”李秋水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浓浓爱意,心中甚是安慰。
“师父,我看此地颇为偏僻,易峰应该不会很快发现。师父可在这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我们再行离去便可!”白灵道。
李秋水点了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是为师低估了易峰的能力,没想到他竟是昆王,手下高手无数。看来,要找他报仇,还得从长计议!”白灵听罢,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次日一大早,白灵担心流云替师父疗伤后的伤势,跑到他的屋内,却发现他已不在。到处寻他不到,只好来到了郊外的田野里寻他。她远远便看到,一个玄衣男子,坐在绿油油的田野中的一块岩石上,安静的练功。微风徐来,稻谷如波涛般起伏,而岩石上的男子,却岿然不动。
白灵悄悄地走了过去,安静地靠着岩石坐下。突然,一根绿油油的麦秆伸到眼前,白灵抬起头来,遇上流云那邪邪的目光,也狡黠一笑,道:“我还以为你魂游天外了呢。”流云趴在岩石上,道:“是云游去了,不过突然被人叫了回来,是不是你叫的?”说着,将麦秆伸到白灵的鼻子处,白灵被逗笑,伸手抓麦秆,却扑了个空。
她突然半起身,抓住流云的手,使出内力往下一拉。流云一个跟头翻身下来,落到了她面前,叹道:“你最近的内力长进不少,不如跟我切磋一下?”说着,朝白灵袭去右手。白灵一边举起左手回挡,一边侧头避开,二人便过起招来。
即使内力有了很大的提升,白灵还是在五招之内,被流云从身后禁锢双手,动弹不得。白灵回头,嘟着嘴道:“你趁人不备,不公平!”流云笑道:“高手过招,何时会提前告知?”白灵突然在流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流云失神,白灵趁机右手屈肘,朝后向流云的胸口击去。
流云后退几步,捂住胸口,因疼痛而紧皱眉头。白灵不禁大惊,快步上前扶住,问道:“我只使了一成内力,你为何招架不住?”突然想起他替师父疗伤几个时辰,内力大大损耗,尚未恢复,不禁一脸愧疚,道:“都怪我粗心大意,忘了你的内力尚未恢复。你没事吧?”
流云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白灵嗔了他一眼,道:“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未待流云回答,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又道:“神仙眷侣,真是羡煞旁人!”二人循声望去,竟不见任何人影,顿时心中警惕。
流云听那来人之声,虽是刺耳的嬉笑怒骂,却是丹田力十足,不禁心惊。他悄声道:“白灵,来人绝对是武林中绝顶的高手,我们快走。”说着,牵起白灵的手,快速离去。
未走出一里,那嬉笑声却越来越近,最后竟犹如在耳边般,震痛耳膜。二人不禁捂住耳朵,四目寻去,却依然寻不到任何人的迹象。
突然,流云的眼角瞥见右首不远处的稻谷逆风而摆,不禁凝聚掌力,破力而发。那稻杆应力而倒,从中飞出三人,缓缓落到三丈之外,同时传来孩童般的惊叹之声,道:“好掌力!”声音飘渺空灵,却似并非出自面前的三人。
白灵定睛一看,来人竟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般,圆圆的脸蛋,只有十岁孩童般的身高,那神态,却似而立之年。其中一人,站在另外二人的肩上,嬉笑着看向面前的二人。
白灵道:“敢问三位大侠贵姓?为何而来?”最上面的人道:“我三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三生子是也。”话音刚落,白灵与流云交换了眼神,皆露出未曾听说的表情。此人看着像孩童,听起来像孩童,却非孩童。江湖中若有这般人物,二人不可能没听过,可他们的确未曾听说。
白灵问道:“我二人与三位大侠素不相识,今日为何相拦?”先前的童子笑道:“我三人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便是为这干将剑而来!”说着,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流云腰间的剑。
白灵震惊,莫不是又是易峰派来的人?难怪未曾听说,原来他们竟非南国人士。如此想着,不禁问道:“大侠可是易峰所派?”先前的童子哼了一声,道:“易峰?他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二人更是震惊,若非易峰所派,又有何人觊觎流云手中之剑?听此人的语气,似乎身后之人,更加深不可测。
流云缓缓道:“前辈从何处得知,在下的剑,便是干将剑?”那人突然飞身而下,来到二人一丈之外,表情深沉,道:“莫管我三人如何得知,你只要承认,此剑是干将剑无疑便可。”流云笑道:“如果我说不是呢?”那人道:“哦,如若不是,今日我们也要取之,回去复命。”
白灵问道:“你们奉谁之命?”那人喝道:“小丫头,劝你莫要追究,否则,后果自负!”好大的口气,用这孩童般的声音说出,竟也是充满威胁。
流云道:“如果我说恕难从命呢?”先前的童子突然仰天长笑,道:“我三生子手下,从未有未办成之事,阁下觉得,你还有选择么?”流云又道:“恕我二人孤陋寡闻,江湖中从未听说前辈三人!”听此一言,那童子竟毫无怒色,反而再次嬉笑,道:“尔等小辈,怎可听说过我三人的大名,未曾听过,算是你二人之幸!”说着,突然怒目相向,道:“是你主动交出,还是等我三人取之?”
流云突然将白灵护向身后,拔出腰间的剑,道:“有本事便来取!”白灵捂住他的手,悄声道:“流云,你的伤?”流云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无碍!”话音刚落,便朝三人挥剑而去。
绝命煞的干将剑一出,必一剑封喉。未料,面前的三人,竟轻松避开。白灵见状,心中震惊,此三人,到底是何来历?尽管流云身上负伤,武林中也难觅对手,未曾想,此三人竟能如此轻松便接下他的剑招。
而流云,更是大惊。若在平时,能棋逢对手,自己必定大喜。而如今,自己的内力尚未恢复,白灵又在身侧。高手过招,最忌分心,心有牵挂,更是大忌。
正当流云与三人过招之际,其中一人,突然飞身来到白灵身侧,笑道:“女娃娃,与我过过招,如何?”说完,未待白灵回答,便朝白灵袭来。白灵只觉那袭来的掌力深厚无比,不禁侧身,避开其掌。未料,对方来势汹汹,击空的掌竟又迅速收回,朝白灵横劈而来。白灵回头,举起双手阻挡,未想对方内力深厚,白灵被直直逼退,直到她感觉背后一阵掌力护来,方止住了后退的脚步。
三人突然站到一起,其中一个童子叹道:“没想到江湖中还有如此高手,竟能在我三人的十招之内不倒,佩服!若不是受人所托,我三人倒是不忍伤害。真是无奈!”
话音刚落,那人又朝二人袭来。流云见状,接下对方一招后,转身拉起白灵,飞身离去。
三人见状,不禁仰天长笑,白灵只觉耳边不断萦绕着那三个童子的嬉笑声,声音似远似近,虚无缥缈。她的手被流云紧紧牵着,脸上竟毫无惧色,心中感到莫名的安心。
二人在稻田内飞奔,只知要离三人的声音远远的,未料,竟来到了悬崖边。流云突然止住脚步,转身搂住了冲上来的白灵。白灵弯腰,面朝悬崖,不禁惊呼出声。
此时,耳边再次传来那童子的声音,道:“看你二人还能往哪逃?”话音刚落,三人便纷纷落在三丈开外,一如刚出现时的叠罗汉姿势。
流云和白灵一同转身,面对着三人。白灵猜想,她二人今日,恐怕是逃不出三人的魔掌,能拖一时是一时,便道:“老怪,看你们身形侏儒,声音也如孩童般,长相竟似而立之年,到底是人是鬼?”
三人一听,面色煞白,白灵即刻便知,她戳到了三人的软肋。站在最上方的童子道:“女娃娃,念你年纪轻轻,不懂尊老爱幼,我便原谅你一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侏儒二字,便立刻让你二人血溅当场。”
流云冷笑道:“长相如此,还不让人说,前辈倒是蛮不讲理!”那童子又道:“你们二人以为再拖下去,便有人会来救你们?”顿了顿,笑道:“趁早死了这条心,即使有人前来,也只是生生多一个冤魂罢了。”白灵道:“前辈能否在我二人死之前,告知你们修的是何门何派的神功?为何我二人从未有所听闻?”
那童子突然大笑,道:“你二人年纪轻轻,当然未曾听说过三生子的天籁之音,今日算你们有幸,我三人手下留情,只是传音,并未杀人。否则,让你们双耳流血而亡。”语毕,眼露凶光,喝道:“到底交不交出来?”
流云突然搂紧白灵,轻声问道:“你怕么?”白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袖中帕子飘落。二人果断转身,双双跳下那万丈深渊。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那三生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时,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三人冲上前,往深深的悬崖下看去,崖下因雾气缭绕,根本不可见。这时,其中一子担忧道:“主人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鬼,如今这样,可如何是好?”另一子道:“罢了,事已至此,只能赶紧回去复命,任凭主人处置了。”另外二子一听,无奈的叹了口气,瞬间便了无踪影。
半日后,幻影宫众人和易寒见白灵和流云久久未归,便出来寻找,遍寻后,竟未见二人身影。正纳闷之际,突然从崖边飘来一块手帕,落在易寒的手中。易寒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快步朝崖边走去。众人见状,纷纷跟上。
众人来到崖上,未见任何打斗的痕迹,却在崖边发现了不同的两双脚印。易寒不禁痛哭,失声喊道:“白灵……”声音久久回荡,痛彻心扉。而那身体虚弱的李秋水,经此打击,竟再次口吐鲜血,晕了过去。一时间,为了救治李女侠,大家竟忘了要下崖去寻找二人,确认他们的生死。
白灵和流云跳下山崖后,接近崖底约三丈高时,流云运行掌力,将干将剑扎入崖壁,随着阵阵“锵锵“声,二人下落的速度逐渐减慢,最终停在了一丈余处。二人飞身而下,落到崖底。
二人举目望去,崖底雾气缭缭,好一番世外仙境。白灵往前一步,不禁惊呼出声,紧紧挽住流云的手臂,只见脚底之下,竟是一湖。
流云手扶着她,叹道:“此地雾气缭绕,目之所及,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真乃世外高人修身养性之地。”突然想起他的师父无尘大师,不禁一阵唏嘘。要是师父来到此地,想必会从此安心归隐,放下前尘。
白灵见他神色凝重,问道:“想起什么了?”流云道:“我想起了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一生追求武学之博大精深,心中却始终留有遗憾。若是能到此地,不知能否放下心中的包袱?”
白灵问道:“你师父,是还有未了之事?”流云缓缓道:“师父始终对一个人念念不忘,虽然他从未说出口,但我看得出来,他始终放不下二人的前尘。”白灵笑道:“没想到世人眼中的世外高人,竟也留恋红尘。”
流云笑道:“世外高人只是世人看到师父的一面,他们看不到的,方是真实的他。真实的师父,其实也是一个情痴。我曾经跟你说过,十几年前,师父曾途经南越旁的一个小国,与当地酋长之女一见钟情,暗生情愫。他们是郎有情妾有意,岂料酋长极力反对,甚至以死相逼,奈何二人情深缘浅,只能江湖分离。”
白灵听罢,心中惆怅,自言自语道:“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没想到,无尘大师,竟是如此专情之人。”流云点了点头,又道:“师父后来创下的生生不息,便是思念太深,无处发泄,方得以破茧重生,达到武学的极大乘。”
白灵又叹道:“不知道你师父的意中人如今是否还安在?二人是否还有重逢的一天?真是连老天爷也妒忌他们的深情。”流云长叹一声,道:“有缘终究还会相逢。”说着,顿了顿,又道:“我们到处看看吧,务必小心!”
二人手牵着手,紧贴崖壁往前走去。走出十丈余,眼前豁然开朗,脚下所踩,竟是一个平地。白灵方得知,崖底除了眼前的湖和脚下的平台,竟无其他,不禁苦恼,打趣道:“流云,此地是仙人所居之地,却不适合我们这些肉体凡胎。”流云轻笑出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四处探探,看看有没有出路。”
二人回头看向身后,雾气之中,白灵隐约看到崖壁上有字。她飞身而起,踏壁而行,口中念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甜,甜,甜;君心似我,不负相思,涩,涩,涩;思君不见,醉生梦死,苦,苦,苦;薄命长辞,与君惜别,绝,绝,绝。”落款之处,写着“追月”二字。
这是一首痴情诗,诉尽爱情的先甜后苦,最后是盼君不见的绝望。那“薄命”二字,诉尽了女子无尽的哀伤,不得不与心上人诀别。
白灵飞身落地,来到流云身侧,道:“流云,看上面的刻字,此地似是曾有一痴情女子居住。”白灵见他神色凝重,问道:“怎么了?”流云口中反复念叨:“追月?追月?”片刻后,道:“我曾经从师父的嘴里听过此名。”白灵震惊,问道:“你师父?”流云点了点头,道:“师父叫月卿,当他口中念及追月之时,我只当他是睹物思情,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细细想来,莫不是追月便是师父心中所念之人?”
如此一想,二人皆大惊。白灵道:“倘若如此,想必这个叫追月的女子也是痴情之人,死前也没有忘记你师父。只是,未曾想,如此深爱的一对有情人,如今竟是生死两茫茫。”语罢,心中难免一阵惆怅。
流云道:“既然追月曾在此地避世,那必然有她生活过的痕迹,可此地,举目望去,竟只有面前之湖。”白灵沉思片刻,道:“莫不是其中有何玄机?”
流云欲开口,却顿觉一阵无力袭来,只好扶着崖壁。白灵讶异,上前搀扶,问道:“流云,你没事吧?”她不禁想到,流云内力未恢复,又与三生子一战,刚才运力干将剑,已是用尽全力,忙将他扶坐下来,道:“你的伤想是一时半会好不了,既然如此,我们便安心在此养伤,待你伤愈后,再走也不迟。你先在这里运功疗伤,我到处去看看。”
流云默默点了点头,双腿盘坐,开始运功疗伤。白灵见状,默默走开。她寻遍了整个崖底,竟毫无所获,也没有发现任何玄妙之处。只好默默地回到流云身侧,静坐等待。
无聊之际,白灵盯着流云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不禁陷入沉思。追月,月卿,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才能让二人一辈子念念不忘?江湖儿女,爱恨情仇,往事皆过眼云烟,能像追月和月卿前辈一样,不忘初心,执着一世,真是廖若星辰。白灵不禁想到她和流云,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能像两位前辈一样,情比金坚么?如此想着,竟微微红了脸。
流云运功完毕,看到的,便是那红着脸的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去寻出口了么?为何呆呆地坐在这里?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白灵狡黠一笑,道:“不告诉你!”随后,皱了皱眉,又道:“我到处都寻遍了,也没发现什么玄机,不知道追月前辈如何度过崖底的时光。”
想到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不知道多少岁月,白灵便心有戚戚然。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伴,这样的岁月,岂是凡人所能熬?或许,追月前辈就像那空中的明月,心有所寄,高处不惧寒。
流云见她又陷入沉思,沉默片刻,道:“这里的崖壁,犹如鬼斧天工,直入崖底,想必凭你我二人之力,无法上去,还需想其他的办法。”白灵微微一笑,往他的身侧挪了挪身子,搂着他的手臂,打趣道:“没有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和你在这度过此生了。”流云被逗笑,想起白灵曾经被禁足幻影宫时的反应,笑道:“以你的性子,关在这里,不就像要了你的命般?”白灵轻笑出声,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片刻后,流云看着崖上所刻之字,神情严肃,道:“薄命长辞?如果我没猜错,此地便是追月前辈与世长辞之地,如果所料不虚,应该有追月前辈的墓穴,此中玄机,到底是什么?”白灵打趣道:“先别想了,不如我们也刻字留念吧!”说着,看了看前辈留下的诗,又道:“我始终觉得这首诗还没结束,就像两位前辈的感情尚未结束一样,我先来!”
说完,白灵拔出手中之剑,飞身而起,只听宝剑划壁之声传来,流云抬头望去,口中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白灵缓缓落下,笑看着流云。他嘴角轻扬,也拔出腰间的剑,飞身而起,又是一阵划壁之声,白灵念道:“又岂在朝朝暮暮。”
待流云落到身侧,白灵看着她二人刻的字,笑道:“看来,我手中之剑,与你的干将剑旗鼓相当。”流云笑道:“你可知,你手中之剑,是什么剑?”白灵饶有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流云又道:“这是莫邪剑!”白灵大吃一惊,道:“这是干将莫邪的莫邪剑?”
流云点了点头,缓缓道:“当年,干将莫邪被武林中人觊觎,挑起武林之乱。父亲一气之下,将莫邪剑熔化,众人只知,莫邪剑已绝,却不知,父亲暗地里将它重铸成你手中的短剑。”白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此剑的锋利,不亚于你手中的干将剑。”
正待二人说话之际,那刻字的崖壁,竟徐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