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此刻落入悬崖的白灵,脖子中的圣女之魂突然射出一束紫色光芒,直冲云霄。崖下瞬时风起云涌,狂风将她席卷而下,随后轻轻地将她托住,落到地上。朦胧中,白灵似乎看到紫色光芒中,站着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似乎在呼唤她。随后,她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灵缓缓地睁开眼睛,头顶上,是一片浓密的森林。斑斑驳驳的日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间隙直射下来,白灵只觉一阵眩晕,不禁伸手挡住眼睛。她默默的仰躺在地上,耳边传来悠扬的鸟语声,阵阵芳香袭来,白灵竟深深的陶醉。可脸上那火辣辣的疼传来,让她无法忘却不久前发生过的一切。爹娘死了,云姐姐也死了,现在连师父都死了,她感到自己被深深的绝望所掩埋,竟突然希望,自己能从此长眠在此地,不再醒来!于是,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可她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太多的仇恨,支撑着她,让她无法自此长眠,否则,她将如何面对泉下的亲人?几盏茶的功夫后,白灵自觉体力逐渐恢复,便缓缓地坐起身。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白灵急忙紧紧捂住,狠狠道:“三生子这一掌,果然内力深厚,自己的内伤,想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了。”如此想着,不禁想起流云,也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自己落下崖来,却是塞翁失马,躲过了一劫,可他呢?三生子会如何对他?又想到冤死的师父,不禁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泪水浸湿了她的脸,她再次感到那火烧般的疼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右侧的脸,随后便看到手中那血红的鲜血。突然想起落下山崖前三生子的那一脚,难道自己的脸从此被他毁了么?她再次忍不住痛哭起来。
不一会,她擦干眼泪,喃喃道:“不,我不能哭,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要替死去的亲人报仇,我还要找到流云!”说着,竟挣扎着起身,往前走去,却在迈出两步后,突然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扑到地上。就在摔下去的那一刻,白灵发现,身边竟是累累白骨,吓得面色煞白,迅速坐起身,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竟抓着死人的头骨,吓得大叫一声,将头骨扔了出去。
正在这时,她似乎突然恢复力气,便站起身,迅速往前跑去。待离开那片乱葬岗后,白灵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忙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去,不禁想道:“这里是哪?为何到处都是白骨?难道不小心落入了一个乱葬岗?算了,还是赶紧运功疗伤,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此想着,便正襟端坐,闭眼运功疗伤,暂时忘了身边的一切。。
待她再次睁眼时,已是落日西斜。她缓缓起身,发现自己置身于荒野之中,目之所及,皆是浓密的参天大树。她分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逆着太阳的方向走。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充满希望的地方。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夜色降临,白灵再次累倒在一颗大树旁。她靠着大树坐着,听着周围传来的各种怪叫声,想到那累累白骨,顿觉后背发凉。心中不禁想道:“这到底是哪里?最初还以为是乱葬岗,可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白骨。难道曾有许多人不慎惨死在此地?”想到此,忍不住双臂环抱住自己,头靠在膝盖上,又想起了流云,哭道:“流云,你在哪里?要是你也在这里,我肯定不会害怕。”
转念又想起死去的师父,阵阵悲痛袭来。白灵不禁失声痛哭,那哭声,震荡四野,在这累累白骨之地,竟显得越发悲哀。哭着哭着,她竟累的睡着了。
次日,白灵睁开眼时,早已是太阳高挂。她从树上摘下数个红红的果子,填饱肚子后,便重新上路。她继续脚步踉跄地往东走,希望在太阳下山前可以离开这片树林。
午后,当白灵惊喜的以为,自己走出了这片森林时,竟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宫城般的地方。此地被参天大树包围,举目望去,皆是无数青铜铸成的柱廊、房屋。白灵以为是太累的缘故,忙擦了擦双眼,却发现,面前的一切,竟是真的。
白灵的脚下,拾阶而上,是一个大大的广场。广场高出地面六丈余,东边由三根青铜柱子支撑着一面大青铜鼓,鼓面向西。广场的四周,立着九根青铜柱,一人环抱大小。白灵忍不住走上青铜台阶,来到铜柱下,铜柱上盘绕着一条巨龙,巨龙周围,尚有许多小人似在手舞足蹈。
白灵放眼望去,广场以北,是一个大大的类似宫殿的地方,除了面前的宫殿,远处的房屋,都是两层的干栏式建筑,有木制的,也有青铜所制。而面前的宫殿,竟全部是青铜所制。白灵不禁被这里的气派与奢华所震惊。如此荒凉的地方,为何会有如此奢华的宫殿?这到底是哪里?
突然,白灵的耳边传来阵阵温柔的呼唤声,道:“灵儿,灵儿……”那声音似远似近,如梦似幻。白灵不禁震惊,这个声音,好熟悉!对,跟幻影宫密道中的石雕女子唤她的声音一摸一样,难道是娘?白灵只觉神志逐渐模糊,循着声音,慢慢地走向广场东边的大鼓,拿起鼓边架着的鼓槌,敲起鼓来。
顿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白灵被大风包围。约莫一炷香后,她突然放下鼓槌,拔出腰间的剑,往右手腕上一划,顿时鲜血直冒。她俯身在鼓上,鲜血逐渐流遍整个铜鼓。随后,她便晕了过去。
隐约中,白灵回到了与易峰交战的那一日,看着众人与易峰一行交战,欲冲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神奇的从流云的身体中穿过。随后,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上飘,越飘越高,而流云的身影,逐渐变得朦胧。白灵惊叫道:“流云,流云!快救我……”绝望之时,白灵似乎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似乎有人在摇晃自己。她蓦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竟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在做梦,吓死我了!”她自言自语道,不禁长叹一声。
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慰问,道:“你醒了?”白灵一惊,回过头循声望去,竟看到一个女子正微笑着朝她走来。她定睛一看,不禁愣住,面前的女子,似是从那石雕中走出来般,除了比自己略大,竟是与自己长得一摸一样,除了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紫瞳。对,紫瞳,那座石雕,同样是紫瞳!还有那一摸一样的发型和穿着。
女子见白灵脸上震惊,微微一笑,道:“灵儿,你莫要害怕,这本是你的家!”此话一出,白灵更是震惊,久久无语。半响,方缓缓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女子笑道:“灵儿是你出生的时候我给你取的小名,我相信李大祭司不会放弃这个名字,我果然没猜错!”白灵喃喃道:“李大祭司,她是谁?”
女子笑道:“如果我没猜错,李大祭司李秋水应该就是将你养大的女子?”白灵惊呼道:“师父是大祭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哪里?”
女子点了点头,笑道:“这里是滇国,你师父是滇国的大祭司,你是我的女儿,滇国圣女!”
白灵喃喃道:“这一切,怎么可能?”说着,紧紧的抓着床沿,方稳住虚弱的身体。女子见状,忙将她扶到床沿靠栏处,随后缓缓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失了大量的血,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其他事情,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再慢慢的告诉你!”
此时,白灵刚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处环绕着几圈白布。她抬起左手碰了碰,白布下竟隐隐渗出血来。女子一惊,忙抓起她的右手,一边替她更换白布,一边道:“你的伤口划得不浅,千万不要乱动,否则又要渗血了!”白灵默默的看着她,始终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还有面前突然出现的娘。自己晕倒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会受伤?自己又为何突然来到这里?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可思议,白灵的头突然剧痛起来。
女子见状,一边扶她躺下来,一边安慰道:“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有事情就摇一下床头的铃铛,我便会进来!”说着,站起身,再次看向白灵,道:“来日方长,灵儿很快便会明白一切!”说完,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待白灵可以下地,早已是半个月以后。经过这段时间与女子的相处,白灵终于知道,冥冥中,似乎是命运的安排,让她跌落山崖,进入滇国的领地,然后又意外的来到了滇国的祭祀天台上,在未知力量的指使下,她敲响了滇国的祭祀之鼓,跳起了祭祀的圣女之舞,还用自己的血,解来了十几年前轻尘对滇国的封印。而且,她还知道,轻尘便是曾经的滇国圣女,也是她的娘,之所以十几年音容未变,是因为,自封印开始,这里的时间便停止了,直到现在,重新开始运转。
白灵看向坐在一旁的轻尘,道:“难怪十几年前,滇国在一夜之间莫名消失,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是被封印了。”这时,白灵方意识到,自己口中说出的声音,更具魅惑,似乎不是出自自己之口,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轻尘轻轻一笑,道:“是不是不习惯自己现在的声音?当年的我,跟你现在的反应一摸一样。”说完,起身取了一面铜镜,给白灵递了过去,挑了挑眉,道:“喏,照照看,看看有什么不同?”
白灵犹豫着接过铜镜,镜子中的少女,是如此的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熟悉的是那双眼睛,可双瞳却变成了紫色。陌生的是那张脸,似乎已经不是曾经的白灵。白灵一脸困惑的看向轻尘,希望她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轻尘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从悬崖上跌下来的时候,你的圣女之力便开封,你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滇国圣女了。历代圣女,一旦圣女之力解封,瞳孔便会变成紫色。你如今的紫瞳,说明你的圣女之力已开启。也因此,你的双瞳更是魅惑,而声音,自然也变了。”说着,犹豫了片刻,又道,“只是,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右半边脸已经被毁了,所以,我帮你按照我母亲,也就是你外婆的样子重新做了一张。白灵,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
白灵再次举起手中的铜镜,仔细的打量着铜镜里面的脸,这张脸,跟原来白灵的脸比起来,更是倾国倾城,隐约中还透露着一股妩媚。“没想到外婆竟是如此美貌的女子!”白灵忍不住叹道,随后轻轻的抓着轻尘的手,道,“轻尘,谢谢你,我很喜欢!曾经的白灵,已经死了,如今,能以另一张脸活在这个世上,是对我的恩赐!”
可她还是努力地去理解轻尘刚才的话,似乎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却有人告诉她,这里原本就是她的家。
轻尘道:“你吃惊,娘很理解。娘只是想告诉你真相。十几年前,你刚出生的时候,滇国被外族人进攻,我情急之下,只好委托李大祭司和黑白护法携你离去。正好此时,我圣女之力解封,便利用圣女之力,将滇国封禁。当时,我并未多想,滇国是否还能解禁,只是冥冥中觉得,我们还有相见的那一天。果然,你还是来了,还用你的血,救了整个滇国。”
白灵沉思了许久,方缓缓道:“你刚才说的外族人,是不是昆国的易峰?”轻尘神情悲伤,点了点头。白灵又道:“他杀了师父!”轻尘震惊,抓着她的双手,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李大祭司,死了?”白灵忍不住垂下泪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只见轻尘默默的流着泪,喃喃道:“大祭司,就像我的娘一样,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了,后来,是大祭司像娘亲般,抚养我,教导我。没想到,如今我得到了再生,她却……”说完,更是泣不成声。
白灵看着面前的女子,竟像看着自己般,虽然心中也是悲伤不已,却安慰道:“轻尘,你也不要太伤心,师父要是知道滇国,还有她的族人,一夜之间全部复活。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会喜笑颜开。”
轻尘破涕为笑,道:“大祭司不但是滇国的恩人,也是我们的恩人,为了她,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替她报仇!这辈子的恩德,只能来世再报了。”
白灵点了点头,却无法开口称女子为娘,女子像是与她心有灵犀般,笑道:“你要是没办法叫我做娘,便直呼我的名字吧,毕竟,对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叫娘,还是挺难为情的。”白灵微微一笑,道:“轻尘,谢谢你理解我!”
轻尘又道:“你身体刚恢复,让我带你到处走走,第一次回到滇国,你肯定会很陌生,生活上一段时间,便会熟悉。”说着,欲扶着白灵往外走。
白灵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轻尘,滇国是不是有圣女秘籍?”轻尘一愣,随后轻轻的点点头,道:“滇国的圣女秘籍,是历代圣女代代相传的宝物,灵儿是从大祭司口中得知的?”白灵点头,道:“当日,师父为了找到易峰,放出滇国圣物再现的假消息,武林人士纷纷竞相追逐,有的为了滇国的宝藏,有的说是那滇国圣物便是圣女秘籍。可至于这秘籍是什么,有什么用,我自是不得而知,师父也未曾向我提起。”
轻尘听罢,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些武林中人,多是伪君子,却不知,即使让他们得到这部圣女秘籍,也只是如白纸一般无用。”
白灵不禁想起她的养父白乔,正是轻尘嘴里的伪君子,心中一阵惆怅,转念问道:“为何无用?”
轻尘道:“圣女秘籍,在外人手里,只是白纸。只有用历届圣女的鲜血,方能开启其中的秘籍。而且,不同的圣女,所修之术并不同。有的圣女,只有典仪之教,并无什么武功秘籍。而一旦是武功秘籍,也只有滴血的圣女可以修炼。外人一旦修炼,只会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白灵颇觉神奇,问道:“那你所练之术,便是尘封滇国之术?”轻尘微微点头,道:“白灵,你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象。那时,我便替你卜了一卦,你是滇国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圣女,想必此秘籍会有非凡的武学。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开启秘籍探个究竟。”白灵默默的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白灵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一大早,轻尘便亲自帮她梳了一个滇国头饰,换上了一套紫色绸衫。白灵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女子,三根辫子分别垂在两侧,长发披散于肩后。额头上挂着珍珠串珠,中间一颗紫色玛瑙垂在额心,将那鹅蛋般的小脸,衬托得更是迷人。还有那双紫瞳,似乎能看穿一起,竟是如此的魅惑与摄人心魄!
白灵不禁怀疑,镜中的女子,还是曾经的自己么?轻尘见她久久不语,笑道:“圣女之力一旦开启,除了瞳孔变成紫色以外,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变了,也因此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般。”白灵问道:“为何会如此?”轻尘道:“因为那双紫瞳,似乎能摄人心魄,也更能魅惑人心。”
等白灵与轻尘并肩从屋内走出时,见到的人,无不惊讶万分。特别是稍老一点的族人,竟以为是曾经的老圣女复活了。白灵方注意到,这里无论男女,头饰皆是两条辫子绕成圈,分落两侧。耳朵上挂着大大的耳环。
正当白灵四处打量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青年男子,见白灵看向他,不禁微微红了脸。他右手横置于胸前,微微作揖,道:“圣女,一切已准备妥当,就等你二人前去。”
轻尘轻轻拉起白灵的手,道:“灵儿,这是大祭司庄臣的幼子,庄墨雨,也是我们精武门的将军。”白灵问道:“精武门?”轻尘微微一笑,道:“精武门是我滇国的精英将士所在。”说着,顿了顿,又道:“也是历代圣女夫婿的最佳人选之地。”
庄墨雨听罢,不禁抬起头看了白灵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白灵竟也羞得低下了头。轻尘见状,笑道:“好了,祭祀典礼已到时辰,我们赶紧过去吧。”说着,拉着白灵,朝广场走去。
白灵看到广场的九根柱子上,分别绑着九个男子,全部赤裸上身,身上画满了五颜六色的符号。而一群人正在广场中心手舞足蹈,还有人身上背着鼓,一边敲,一边跳。广场的西边,并列放着一排编钟,五个女子,正在轻轻敲打,那发出的声音,竟是悠扬动人。
白灵看着柱子上的男子,问道:“为何要绑着他们?”轻尘笑道:“这是仪式,这些人都是我族的壮年男子。此举为告诉神灵,我滇国之人的虔诚,甘为神的奴卜。”
白灵恍然大悟,心想道:“这里的一切,果然与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有很大的不同。”
祭祀大典过后,轻尘便将白灵介绍给了滇国五大家族的族长。滇国五大家族,分别为白家、苗家、昆家、姜家和庄家,而庄臣,既是滇国的大祭司,又是庄家的族长。五大家族的族长,皆为滇国的年长的长辈,在滇国中,除了滇王外,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众族长上下打量着白灵,心中皆默默盼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这个姑娘将来的夫婿。滇国圣女一生只会爱上一人,因此也有自己择婿的自由。
又是半个月过后,白灵的内力也彻底恢复。这日,轻尘将她唤到后山的山洞里,将手中的圣女秘籍交到了白灵的手里,道:“灵儿,你如今内力完全恢复,是该开始修炼秘籍了。”
白灵犹豫片刻,伸手接过秘籍,轻尘又道:“你在秘籍中心印上你的血,书中的字便会出现。另外,此秘籍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便是你练成一页,那一页的字或武功招式便会消失不见。即使不小心秘籍被外人所得,也是无用。”
白灵按照她的介绍,将食指放入口中,用力一咬,便渗出血来。随后,她在秘籍的中心摁上血印,犹豫再三后,慢慢的翻开第一页。轻尘走上前来,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御风驾水”,再往后翻去,皆是武学招式。轻尘一时激动,道:“灵儿,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确是几百年难遇的圣女。这御风驾水之术,是圣女秘籍最上乘的武学,修习之人,能借用风之力,水之柔,以刚克柔,以柔克刚。”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灵儿要是想把这些武功一一学会,至少要两一年的时间,而一年,也只足够你掌握,却无法达到臻熟的地步,更别提达到最高的境界。”
白灵闻言,心中一沉,一年?自己真的要在这里呆上一年么?如今,流云他们生死未卜,自己又如何能潜心修炼?可是,若是不修炼,又如何能报仇?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轻尘握住她的手,问道:“灵儿,你是不是有心事?”白灵点了点头。轻尘叹了一声,道:“你来到这里以后,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曾经的事,还有,你为何会跌落山崖?我相信你经历了许多的磨难,可你当时身体太虚弱,我不忍心触到你的伤心处。如今,你既已恢复,能不能跟我讲讲你过去的经历?”
白灵默默的点了点头,于是,从她小时候被白乔夫妇收养,一直到最终与易峰众人激战后跌落山崖的事,通通倾诉了出来。
轻尘一边听,为她的快乐而开心,为她的痛苦而痛苦,一会双掌握拳,一会笑逐颜开。当听到她与易峰交战时,似乎揭开了她多年以来的伤疤,顿时哭的梨花带雨。于她而言,对易峰的感情,犹如昨日,而父亲之死,也似在昨日。那段尘封的岁月,就像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包括自己那又爱又恨的心。
白灵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突然住了嘴,拿出手帕擦去她的泪水。半响,牵过她的手,道歉道:“对不起,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轻尘摇了摇头,道:“无妨,即使你不提,这些回忆,于我而言,也似发生在昨日般,想忘也忘不了!”说着,抚摸着白灵的手,道:“灵儿,你刚才没提,但是我能猜出来,让你如此牵挂的,是不是因为与你携手的人里面,有灵儿的心上人?”
白灵被看穿心事,双颊顿时飞起两抹绯红,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尘顿时破涕为笑,道:“灵儿,你知道么?滇国圣女,一生只会爱上一人,即使伤痕累累,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希望,你爱上的男子,值得你的爱。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说完,声音竟微微哽咽。
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虽然白灵和流云之间,从未有过承诺,而她深知,这辈子,她不会爱上其他人!不一会,白灵笑道:“轻尘放心,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辜负我的。轻尘,易峰那贪慕虚荣之人,不值得你的爱。可是,既然爱了,也便不要后悔,至少,这场爱中,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不是么?”
轻尘不禁笑道:“灵儿,你果然还是比我更能看清这一切,更能释然,我觉得很安慰。”说着,顿了顿,又道:“说起你的心上人,有时间跟我说说他的事,可好?”白灵微微点头,笑道:“他叫流云!”话毕,眼里却露出担忧,道:“此次掉落山崖,我侥幸逃过一劫,可我不知道流云他们,是否都已顺利逃脱?”轻尘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我女儿看上的人,不会差的,你放心吧!”白灵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半响后,白灵缓缓道:“轻尘,你说的对,若是不修习此学,我这辈子都无法为爹娘和师父报仇,而流云的仇,也不会得报。即使是为了他,我也要好好修炼。”
轻尘道:“很好,那你以后便在此地修炼,此地正好有湖,适合你修习御水之力。我会嘱咐其他人,莫要前来打扰。”白灵道:“谢谢你,轻尘,我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练成。”
次日,天微亮,白灵便来到了后山,修炼御风之术。御风,即将风之力凝聚于掌中,化而为己所用。掌风所及之处,巨石破碎,人难抗之。此为以风之刚,克石之坚。
圣女之力解封后的白灵,实属武学奇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能将御风之术操控的如鱼得水。
而这三个月来,除了修炼,白灵只结识了庄墨雨和花菇。在二人的介绍下,白灵早已熟悉了滇国的一切风土人情。白灵心中清楚,墨雨对自己有情,可她,除了流云,已无法再对谁产生情意。可是,他们到底何时,才能相聚?
御风之力练成了,白灵开始了驾水之术的修炼。与御风之术不同,驾水之术,是通过内力,将水凝聚于掌中,化水为冰,成为杀人武器。另可利用水之柔,与对方斡旋,以柔克刚。通过驾水之术的修炼,白灵的水上轻功,更是如蜻蜓点水般,敏捷、轻巧,加上那幻影移步,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一年后……
白灵站在后山上,心中感慨,一年过去,终于练成了圣女的御风驾水之术。而她,也像凤凰涅槃般,得到了重生。没想到,自己真的在这呆了快一年,这一年来,她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自己的朋友,思念着流云。可她始终坚持着,因为还有大仇等着她去报,除了自己的仇,还是流云的仇。她隐约觉得,他们之间的仇,似乎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突然,墨雨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待来到跟前,笑道:“白灵,今日是滇国一年一度的狂欢节,晚上你一起来吧?”白灵笑道:“去去,如此难得的节日,怎能缺得了我。”去年的狂欢节,白灵借口练武而没有前去。可如今,自己武功已练成,想必将到离去之日,既然如此,便不能留有遗憾。墨雨没有想到她竟真的答应了,忍不住一阵欣喜,道:“那一言为定,天黑后我来接你。”
入夜后,墨雨果然信守承诺,前来接白灵,二人高兴地离去。轻尘看着白灵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一片惆怅,想道:“一年了,灵儿的圣女秘籍已修炼成,或许,也是她要离开的日子了。”可她真的舍得么?好不容易再相聚,难道短短相处一年,便要分离?若是分离,什么时候又会再见呢?
白灵并不知道,今夜,也是一年一度的泼水节。正当她与众人欢喜跳舞之际,突然从空中飞来一个花包,白灵接住,直接微笑着扔到墨雨的手上。未料,墨雨咧嘴一笑,却将花包扔了回来。当白灵接住之时,周围顿时掌声四起。
此时,白灵的朋友花菇走了过来,笑道:“白灵,恭喜你和墨雨,百年好合。”白灵呆立原地,片刻后,方回过神来,问道:“花菇,这是何意?”花菇道:“你将花包丢给墨雨,说明你对他有情,墨雨丢了回来,说明他接受了你的情意。”
白灵神色凝重,默默地看向一脸激动的墨雨,道:“墨雨,对不起,我不知道……”
众人一听,皆哗然。墨雨一脸忧伤,喃喃道:“白灵,你,你不喜欢我?”白灵喃喃道:“墨雨,我只当你是朋友,并没有儿女私情。我,我,对不起!”
墨雨一听,顿时神色黯然,默默的转身离去。白灵犹豫片刻,追了上去,便追边喊道:“墨雨,你等等我!”
好不容易追上墨雨,二人并肩坐在河边。白灵先开口道:“墨雨,你是好人,你一定可以找到适合你的女子。你知道,我是滇国圣女,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而我的心,早就装着另一个人,无法再给你任何的爱,你明白么?”墨雨沉默半响,喃喃道:“是我错了,我始终怀着奢望,希望你的心还没有人。你知道么?哪怕有一丁点的机会,我都想试一试。今晚,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我成功了。”
白灵敲了一下他,道:“你知道,我是个闯祸精,我们根本就不合适,你只跟我相处了才一年,还没真正了解我呢,等你了解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尽管白灵脸上挂着笑容,墨雨还是严肃道:“不会,我知道,这辈子,你都不可能爱上我,但我是滇国的将军,保护你,是我此生的宿命!”白灵一时无言,心里却是惆怅万千。
墨雨走后,白灵一个人坐在河边,忍不住流下泪来。墨雨的真情流露,让她再次想起流云,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一年了,他还记得自己么?那日掉下悬崖,他是否以为,白灵已死?他呢?是否安好?
可想到要与轻尘辞别,白灵的心中,也是万分不舍。虽然她与轻尘是母女,却更胜母女,像是知己。轻尘是爹娘和师父死后,上天给她最好的恩赐。有母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白灵与轻尘进餐时,轻尘佯装随意,问道:“灵儿,如今,你的御风驾水之术已练成,你有何打算?”白灵一愣,佯装随意道:“是啊,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年就这样过去了。”说罢,犹豫片刻,又道:“或许,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轻尘一听,心情顿时低落到谷底。白灵似乎看出她的心事,道:“轻尘,你是不是不舍得我?”轻尘哽咽,喃喃道:“女大不中留,我再不舍得,你会留下来么?”白灵一时沉默,随后道:“轻尘,你放心,等我找到流云,报了大仇,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江湖是非多,人皆身不由己,我还是喜欢这里的生活,无忧无虑,安居乐业。”
轻尘蓦地抬头,道:“这也是我的大仇!”说着,突然拉过白灵双手,道:“灵儿,要不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帮你!”白灵看着轻尘那真挚的眼神,竟于心不忍,却坚持道:“不行,轻尘,你沉睡了十几年,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你跟着我,我不放心!”
轻尘一听,握着白灵的手顿时松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是啊,带着我,只会成为你的包袱,娘理解!”如此说着,却难掩那心中的失望,默默地叹着气。
白灵的心一沉,急道:“轻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犹豫片刻,又道:“带着你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跟以前的白灵长得一摸一样,除了这双紫瞳,难免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与注目,这……”轻尘忙道:“我有办法,我可以戴着面纱,这样就没人认出来了!”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轻尘,你知道,我并不担心我的朋友把你错当成曾经的我,可我担心,我的敌人认错了你,若是如此,你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又如何忍心?”白灵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
轻尘看了看她,神情凝重,叹道:“虽然我的武功不及你,但我可以替大祭司报仇,你别忘了,易峰你是的亲生父亲,你拿他没办法,可我,却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何况,这是我们上一代的恩怨,我也希望自己能亲自将它画上句号。”说着,她拉过白灵的手,又道,“灵儿,我不怕危险,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么?带我走吧!”
“我……”白灵一时无言,是啊,易峰,虽然她从来不想承认他这个爹,可事实终归是事实,难道她真的可以手刃他替师父报仇么?如果不可,那谈报仇还有何意义?
轻尘的建议,也未尝不可,只是,轻尘的武功并不高,她担心,若是她成为众矢之的,她如何能放心?轻尘似乎看出她的顾虑,道:“你若是担心我的安全,你可以假扮成我的贴身是侍女,我去哪里,你便去哪里,这样,我便安全了。”
白灵没办法,若真的要说离别,她自是万分不愿。最后,只好笑道:“好吧,就依你!”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认识我的人很多,你若是碰到他们,该怎么办?”轻尘道:“谁说我是白灵了,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依然叫轻尘。可是,你却不能再叫白灵。”说着,沉思片刻,笑道:“不如你叫紫鸢?紫鸢是你外婆的名字!”白灵一听,嘴里不禁念道:“紫鸢,紫鸢,好名字,好,从此以后,在别人面前,我便是紫鸢。”
轻尘咧嘴一笑,道:“好,紫鸢!”白灵沉思片刻,问道:“轻尘,那你有没有想过,见到易峰,你想怎么做?难道……”
轻尘不禁陷入沉思。半响后,方缓缓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犹如昨日,至今仍历历在目,想忘,自是忘不了!我与他之间,还有未了的尘缘,如若不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快乐!可我们之间,也有着无法跨越的仇恨之沟,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当年的他,是不是只是在利用我,否则,他为什么能狠心至此?”说着,竟默默的留下了眼泪。
见提起了她的伤心事,白灵不禁心生愧疚,拉着她的双手,道:“轻尘,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你要保证,千万不能以身犯险,罔顾自己的性命!”轻尘感动的点了点头。白灵又道:“可是,你走了,滇国怎么办?滇国曾经被你的圣女之力所封,遍地是瘴气。外人一旦进入,纷纷殒命。如今,封力已失,若是被外人知道滇国可以进入,岂不群起而攻之?”
轻尘缓缓道:“滇国本就地处偏僻神秘之地,岂是一般人能轻易发现的?即使不幸被外人闯入,相信他也不用再出去。所以灵儿莫要担心。何况,我们还有各大族长,他们都是滇国的祭司,都有自己的法力,我们还有精武门,不会有事的。”说着,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滇国境内遍地是宝,像易峰这样贪慕虚荣之人,定会趋之,何况还有南国人。而滇国的圣女秘籍,又集武学之大成,武林中人无不仰慕已久。正所谓,卿本无罪,怀璧其罪。与其成为待宰的羔羊,还不如主动出击,我们亲自送上门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要成大事,我们不能瞻前顾后。”说着,眼里竟闪过一丝决然。
白灵一愣,也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南国人?当年还有南国人?”轻尘点了点头,道:“当年,易峰的身份,只有我和滇王知道,我不认识前来的南国将领,但如果没猜错,他必是南国的重臣,否则何以能调动南国的军队?”白灵大惊,道:“他们动用了南国朝廷的军队?”轻尘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灵想了想,道:“如今,江湖中也突然出现一个神秘人,可以轻松吸取人的内力。他杀了我的养父,我要找他报仇,可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必是朝廷之人,而且,他似乎觊觎武林各门各派的秘籍和宝物,圣女秘籍,便是他觊觎的宝物之一。如今,我怀疑这个人便是南国的重臣吕相,但他是否是与易峰一起前来进攻滇国之人,我还不得而知,待我们出去后,再慢慢调查。”
待二人商定一切,白灵激动地垂下泪来,扑向轻尘的怀里,道:“轻尘,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你这样既是娘亲,又是知己的人。肯定是师父在天之灵,不忍见我孤单在世,所以将我引来了滇国。”
轻尘笑道:“尘封了十几年,能让族人重活于世,也是你的机缘。我们的命,都是你所救。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五日后,白灵和轻尘正在收拾行囊,白灵眼角看到轻尘包袱内的一个小红瓶,问道:“轻尘,这个瓶子装的是什么?看起来跟师父曾经给我的万灵丹的瓶子很像!”轻尘笑道:“当然,因为大祭司那个也是我给她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当年,我每日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跟随你外公钻研药理,回想起来,也是因为到山上寻找草药,方遇到了当时受伤误闯入滇国领地的易峰!”说完,竟默默不再语。
白灵知道她又想起了不愉快的事,忙笑问道:“里面装的可是万灵丹?”轻尘道:“这个瓶子,可是大有玄机。”说着,拿出来举到白灵眼前,道:“你看,这个盖子,我旋转一下的时候,出来的是万灵丹,可当我旋转两下,它变成了毒药,此毒无色无味,一旦中毒,至今无解!”白灵双目圆睁,道:“这么神奇,我竟不知道还能这样!”说完,一脸崇拜的看向轻尘,道:“轻尘,没想到,你还对药理有如此高的钻研!”轻尘朝她微微一笑,不语。
不一会,当两人从房内走出时,一个是沉睡十几年的轻尘。另一个是曾经的白灵,如今的侍女紫鸢,一身紫衣随风飘逸,尽管容貌已改,却仍是那倾国倾城之貌,举手投足之间,充满魅惑。
这时,紫鸢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面纱,戴在脸上,随后缓缓道:“轻尘,从今日开始,我便是你的侍女紫鸢。”。轻尘笑道:“灵儿,你容貌已改,又为何要戴着面纱?”白灵静静的看向远方,半响后,方缓缓道:“有些人,即使音容已变,再重逢,仍会一眼便能认出,你是谁!”此刻的白灵,在心中默默的念道:“流云,你还活着么?如果再相逢,你还能否认出我?而我,是否还是曾经的白灵?或许,已经不是了,因为我再也不敢轻易让你们为我冒险,甚至丢了性命!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们!”
正在二人欲离开之际,墨雨远远的朝二人跑了过来,肩上竟扛着包袱。白灵不解,走过去,问道:“墨雨,你怎么来了?”墨雨咧嘴笑道:“你和圣女这几日一直在收拾,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过,保护圣女是我的使命,我要跟你们走!”
白灵道:“不可以,你走了,滇国怎么办?何况,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墨雨摇了摇头,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可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白灵,你就带我走吧!”
不远处的轻尘,见二人争执不下,缓步走了过来,问道:“墨雨,你怎么来了?”墨雨灿然一笑,行礼道:“圣女,我知道你们今日要离开滇国,我想跟你们走。保护圣女一直是精武门的职责所在,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各大族长肯定饶不了我,圣女仁心,又怎会忍心看我被惩罚?”轻尘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说着,看向白灵,道:“灵儿,不如就带上他吧,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墨雨的武功虽然不能说武林中数一数二,可也不差!”
白灵犹豫片刻,看墨雨一副抵死不悔的样子,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就一起走吧!不过,要约法三章!”未待白灵说出,墨雨便径直走开,随后喊道:“约法十章都不是问题!”白灵、轻尘二人相视一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