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迎风,掠过山影。
凤吟月瞅瞅金针针,不知道说什么。
华山嵩山泰山三大门派对结束武林纷争,张三果不与天下英雄为敌,是很有诚意的。
可惜,金针针留不住张三果。
金针针若能留住张三果,五大门派就会很快消灭黄山派,天下英雄下江南了。
天下英雄最大的敌人,当然还是萧从云。
金针针也很难,她若与张三果走在一起,虽然有预料不会再拥有金针堂,但当真来临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霍百楼对她有度有诚,不然,她也走不出金鹿山。
金针针也会瞧瞧凤吟月,这眉目如画,眼眸如星的姑娘真的是来看江湖的?
金针针忍不住问道:“凤吟月,你真的是来看江湖的?”
凤吟月笑道:“真的是!”
金针针道:“那你跟张三果也不是一路人?”
凤吟月道:“我就是个看热闹的。”
金针针道:“张三果与天下英雄为敌,你也帮助他杀敌?”
凤吟月道:“我总不能白跟着看热闹吧?”
金针针道:“那你为什么要跟着张三果看热闹呢?”
凤吟月道:“我一个人看江湖很无聊,偶遇张三果信四喜,跟着他俩又撞上我了,然后就这样了。”
金针针笑道:“这么说,倒是我先去撞上你们的。”
凤吟月道:“谁撞谁不要紧,能在一起才是缘分。”
金针针道:“我喜欢与天下英雄为敌的英雄,但张三果为什么要与天下英雄为敌呢?”
凤吟月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突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凤吟月回首望去。二十几骑快马疾速奔来。当先两人,一个是蓝逐月,一个是印银虎,和银剑门弟子。
凤吟月叹了口气,道:“小麻烦来了。”
蓝逐月快马奔至,微笑道:“姑娘你好!你为什么要挑飞我的刀?”
凤吟月道:“你为什么要拔刀?”
蓝逐月道:“是金姑娘让我拔的刀。”
金针针道:“你想逞威风。”
蓝逐月道:“不敢!”
凤吟月道:“既然不敢,就回去吧。现在乱糟糟的,大家都各有各的事。”
蓝逐月道:“我的事,就是来追你。”
印银虎道:“金姑娘,我是来追你的,我都想你好几年了。”
金针针道:“我的金针也想你。”
就在这时,又有马蹄声响起。一匹骏马快速疾来,马上是一位青衣少年,腰间悬挂一口长剑。
骏马奔到,驻足不前。青衣少年端坐马上,微笑不语。
蓝逐月道:“阁下是谁,为什么不走了?”
青衣少年道:“马累了,想歇歇。”
印银虎道:“你笑什么?”
青衣少年道:“我的脸突然有点儿抽搐。”
金针针道:“你想英雄救美?”
青衣少年道:“我是来看剑的。”
印银虎道:“看我的剑?”
青衣少年道:“银剑门的剑,空有个银字,却没有光彩。”
凤吟月道:“你是来看我的剑的?”
青衣少年笑道:“是的。”
凤吟月道:“我的剑是杀人的剑。”
青衣少年道:“在金鹿山客栈,你的剑没有杀人。”
凤吟月道:“那也是杀人的剑,只可惜这位蓝公子没有看出来。”
青衣少年道:“所以,我来了。”
凤吟月道:“你想看我的剑杀人?”
青衣少年道:“是的。”
凤吟月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看?”
青衣少年道:“这是有好处的。”
凤吟月道:“什么好处?”
青衣少年道:“你可以刺我一剑。”
凤吟月道:“你想死?”
青衣少年道:“你这样认为也可以。”
蓝逐月笑道:“这世间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傻子。”
青衣少年道:“我就算是傻子,你也会比我先死。”
蓝逐月道:“我只是追一个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会死?”
青衣少年道:“江湖太平日,你当然不会死,但现在是武林乱世,饶了你一次,你还敢来,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印银虎道:“就因为已经是乱世,喜欢的姑娘,也该了了心愿了。”
青衣少年道:“那我也就会看到这位姑娘,会再次拔剑。”
蓝逐月道:“我既敢来,当然不怕!倒是你这个闲看热闹的,想坏我的好事,先吃我一刀!”
言犹未了,蓝逐月马上飞起,空中挥刀,刀光一闪,一刀向青衣少年劈下!
青衣少年端坐马上未动。
刀光一闪间,蓝逐月就看见了一道剑光,凤吟月的剑!
蓝逐月喉间一凉,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印银虎喝道:“兄弟们,上!”
话未落音,凤吟月已一剑刺其喉!拔剑旋起!银剑门弟子的剑犹在鞘中,就看见剑光飞闪,纷纷从马上栽到地下!
青衣少年抚掌道:“好剑!”
掌声还未息。凤吟月已还剑入鞘,笑了一笑,道:“你已看过我杀人的剑,你可以走了。”
青衣少年道:“你还没有刺我一剑。”
凤吟月道:“我为什么要刺你一剑?”
青衣少年道:“你让我看到了你杀人的剑,你当然应该刺我一剑。”
凤吟月道:“你真的想死?”
青衣少年道:“我不想死。”
凤吟月道:“那你还要我刺你一剑?”
青衣少年道:“你刺我一剑,我未必会死。”
凤吟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衣少年道:“我看过你的剑,是杀别人的。我想看看你刺我一剑,会是什么情况?”
凤吟月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青衣少年道:“姑娘问出此话。你刺我一剑,不仅杀不了我,也伤不了我。”
金针针道:“这人夹缠不清,就是想找死,你就刺他一剑。”
青衣少年道:“这里有风有树有山,刺我一剑,不在这里。”
金针针道:“在哪里?”
青衣少年道:“没有风,安静的地方。”
金针针道:“这一时半会儿,这样一个地方还真不好找。”
青衣少年道:“你是金针堂堂主,两位姑娘也正赶回金针堂。在下绝不耽误两位姑娘的行程,我跟着你俩走,这样一个地方当然是有的。”
凤吟月道:“我都被你这人搞糊涂了,这好好的,我刺你一剑干什么?”
青衣少年道:“你刺我一剑,你才能知道自己刺出的剑有多快。”
凤吟月道:“我为什么要知道自己刺出的剑有多快?”
青衣少年道:“练剑的人都想知道自己刺出的剑有多快,你不想知道吗?”
金针针道:“我用金针也用剑,你说的这理由,好像是难以拒绝。”
——
这是一条大街,街面宽阔。走着走着,凤吟月就看见了三个字。
——飞鹰堂。
飞鹰堂和八卦门,张三果要去一家,然后赶下一家。
八卦门已经去过了,这下一家是哪一家?
青衣少年道:“就在这里。”
飞鹰堂当然很气派。在飞鹰堂找一个没有风安静的地方也当然不难。
飞鹰堂堂主阴在天迎见青衣少年,躬身道:“少爷,你来了!”
青衣少年微笑道:“阴堂主。”
凤吟月和金针针被迎进飞鹰堂的厅堂。阴在天退了出去。茶水糕点端了上来。
凤吟月瞧着青衣少年,道:“你是飞鹰堂的少爷?”
青衣少年道:“不是。”
金针针道:“我看也不像,这态度有点不对劲。”
凤吟月突然哦了一声,道:“南飞雀,你是南飞雀?”
青衣少年道:“也不是。”
凤吟月道:“那你是谁?”
青衣少年道:“姑娘向我刺出一剑后,我再告诉你。”
金针针道:“两个姑娘跟一个陌生人走,净落上当受骗了。”
青衣少年笑道:“两位姑娘敢来,当然也不会怕。”
金针针道:“那倒也是。”
青衣少年道:“两位姑娘稍作休息,我去安排一下。”
青衣少年说罢,转身去了。
凤吟月和金针针喝着茶水吃着糕点休息。过了一会儿,青衣少年转来,笑道:“金堂主留在这里,这位姑娘跟我去。”
金针针道:“要死也死在一块!”
青衣少年道:“怎会死在一块?要去,那就一块去吧!”
凤吟月和金针针跟着青衣少年来到一个小院子里。青衣少年推开了一扇门,微笑道:“就在这里,就在这屋子里。”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宽敞又亮堂。
金针针笑道:“这果然是一个没有风又安静的地方。”
凤吟月看着屋子,道:“我就算想知道自己的剑有多快,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刺你一剑?”
青衣少年道:“你刺我一剑后,就知道了。”
金针针道:“这弄了半天,这回才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俩为什么?”
青衣少年道:“不能。”
金针针道:“为什么?”
青衣少年道:“如果我说了,这位姑娘的剑就再也刺不出来了。”
凤吟月笑道:“我就奇了怪了,是不是我刺你一剑,对你有极大的好处?”
青衣少年道:“当然!”
金针针道:“挨这一剑,要是死了呢?”
青衣少年道:“我已说过,这位姑娘的剑杀不了我伤不了我,如果真死在这位姑娘的剑下,倒也心甘情愿,死得其所。”
凤吟月道:“我岂非白刺一剑?这一剑对我没有好处,我的剑是杀人的剑!”
青衣少年道:“你有什么要求?”
凤吟月忽然道:“那阴堂主就是阴在天?”
青衣少年道:“是阴在天。”
凤吟月道:“我刺你一剑,也刺他一剑?”
青衣少年笑道:“行。”
凤吟月道:“那就开始吧!”
青衣少年道:“你刺我一剑,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凤吟月道:“这另外是什么意思?”
青衣少年道:“我的剑绝不会刺向你。”
金针针笑道:“那就更好了!”
凤吟月走进了屋子里。门被关起,将金针针关在了屋外。
这屋子里太安静了,没有一丝儿风,并且光线充足,甚至可看见光线中的尘埃,却又不影响视线。
这屋子里只有她和青衣少年。
在这屋子里刺出一剑,绝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和影响。
当然,在这屋子里刺出一剑,这一剑的任何变化,都会被看的清清楚楚。
这不是对决。
这少年为什么愿挨一剑?
这少年是谁?
只有在刺出一剑之后,才会知道。
这青衣少年的眼睛很亮,似能够看清尘埃的模样。
青衣少年道:“你尽可能的刺出最犀利的一剑!”
凤吟月的手凝脂如石,很稳定。星光般的眼睛很锐利。
凤吟月出江湖以来,跟随张三果,早已久战沙场。
凤吟月拔剑,剑穿过了光线,刺破了尘埃!
铮的一响!
凤吟月的剑刺在了青衣少年的剑脊上。
青衣少年微笑道:“谢谢你的剑!”
凤吟月还剑入鞘,道:“谢什么?”
青衣少年道:“我看见了你剑中的光华,也看见了破绽。”
凤吟月道:“光华是什么?”
青衣少年道:“快如流星,又坚如磐石。”
凤吟月道:“破绽呢?”
青衣少年笑道:“破绽就不说了。”
凤吟月道:“破绽是对你的好处?”
青衣少年道:“你总算是明白了。”
凤吟月道:“你看到我的剑,就已猜出我是谁?”
青衣少年道:“第一届风云榜时,我看过剑神凤朝阳的剑。在金鹿山客栈,我看到了你的剑。”
凤吟月道:“你想打败凤朝阳?”
青衣少年道:“是的。”
凤吟月笑道:“剑神之所以是剑神,就永远是剑神。我只是我。”
青衣少年道:“你虽然是你,但你刺出了这一剑。剑神虽然还是凤朝阳,剑神也会败,凤朝阳一定会败在我的剑下。”
凤吟月道:“那你是谁?”
青衣少年道:“这个武林中已经有了剑神,我是剑眼。”
凤吟月道:“剑眼?”
青衣少年道:“剑眼,剑之眼,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