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探出头,便被两个银甲士兵扯了出来。她抬头看,那是神界的人,再看,乌云压昼,云端之上几层几层密密麻麻皆是天兵……
那俩天兵扯着她升入云中,待停下后终是见到了那面色发黑的男子。
“棠玉。”那声音甚是低沉,脸更黑了。
“兄长。”棠玉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
是少夋。
看来父君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们来的倒是比她预料的晚了些——好在,相柳已死。
少夋没再说什么,转身不再看棠玉,又挥手示意那几千天兵离去。
不,不对!那不是他的人,棠玉顺着那些天兵的视线看下去,只见那东海岸上一群天兵围着那一蓝衣女子,棠玉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却可以看出,那片片鲜血似要染红这大海。棠玉顿时脊背发凉,那身影,分明就是——女娃。
女娃再次从那赤沙之中艰难爬起,吐出口中那与鲜血掺杂着的沙粒,脸上的暗红色液体伴随着汗水下流淌而下,她的表情也甚是狼狈——大鹏本想飞来救她,却被那群家伙连射数箭,又乱刀砍死,她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想为它报仇,却寡不敌众,被一混账刺穿了右眼,她虽反手砍死了他,却又身中数箭——若她是一凡人的话,应该早就死透了吧!
她吃力拔下身上的羽箭,却不知何时已经被逼到了这东海之岸。那群混蛋见她如此竟不在放箭,而是拿着长剑将她围住,只留入东海这一条去路——这是要她跳海吗……
“兄长!”棠玉大喊,她知道那不是他的人,但还不及她说些什么,少夋便率先开口:“棠玉,炎黄之争,我们不便参与!”
“兄长!女娃不通水性,她会死的!”
“我知道。”他的声音冷得吓人。
他知道,他是要置之不理吗……
棠玉忽然动手,反手甩开一边的天兵,又一脚踹飞另一边扯着她的那个,不再迟疑,从云彩上直接跳了下去。少夋大骇,在后面疯狂地吼着。
即将近地,那身后的天兵却猛然冲上前,投出捆仙绳将她直接捆了回去。棠玉拼命挣扎,却是徒劳。她要下去,她必须下去,她要救她啊……
“放开我,求你了……”
女娃又吐出一口鲜血,她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此时她已不再恐惧,她知道这帮人是谁,也知道是谁要杀她,只是觉得可笑。她忽而仰头大笑,牙上的血竟是显得乌黑,脸上的剑伤疼得越发厉害。她望向那黑云之上的一众天兵,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黄帝!”女娃手指苍穹,“你这胆小怕事之徒,自己不来,竟派这一群虾兵蟹将!哈哈哈——”
苍穹之上,无人回应。
她脱去被血染红的外套,里边的衣裳却越发的红,又扔下腰上的乾坤袋。
这是命吧,虽说她是从来不信这些东西的,但自从到了东海,她便是有着不详的感觉——倒真是被那老头说中了。
想她神女煴行走江湖,英勇一世,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
东海之水,与她相克,今日一去,永别父君。
那天兵再次逼近,却并非要杀她,而是要逼她跳海。女娃也是知道了他们的意思,竟是觉得好笑,她又喊道:“我自会去,不必相逼!”
也不知道棠玉有没有找到那相柳……呵,都不重要了。
她转身,不再迟疑,纵身跳入那东海之中……
神界·天牢
“玄羿,你可以走了。”那狱卒过来,解了他身上的封印。玄羿自是开心的,是灵乩来救他了吧,她果然没有忘记他。
那狱卒咧嘴笑笑:“你小子也是幸运,那相柳竟这般快的被捉了回来,我原以为你要在这牢里待上个三五年嘞!”
“相柳被捉回来了?”
“可不是嘛,听闻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界捉的呢,又有那列山帝君为你求情,这才能早早的将你放出来嘞!”狱卒又笑,并将玄羿带了出来。路过那两兄弟的牢房时,可真真是把他吓了一跳,原来那俩兄弟竟是一个人——不,是一只双头鸟!
看到玄羿那目瞪口呆的表情,晾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那狜捏着尖细的嗓音阴阳怪气道:“看什么看,少见多怪,你可是不知道,我原先可是有八个兄弟呢!”
原来是只九头鸟啊。
倒是真的吓到玄羿了,原先在周山也没见过这般离奇的怪相。
“快走吧,外面有个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狱卒催促道。
那应当是棠玉吧,这几日她都没来,或许是在为救他而到处奔波。这丫头明明不欠他的,却还是为他的事尽心尽力。
玄羿拜别那“俩兄弟”便快步离开。
一米阳光找到他的脸上,那或许不是阳光,但甚是刺眼,他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待久了,忽然出现见到这青天白日倒是不适应了。朦胧间看到远处有一身影,待玄羿揉了揉眼再看,那姑娘穿了一身青色,满脸笑容,但,不是棠玉。
“玄羿。”芣月率先开口喊道。
他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芣月又走近一步:“我听闻你入狱的消息,甚是心急,跪求了父君好些日子,他才同意去天帝那为你求情。这不,你才能早些日子被放出来。”
他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道:“如此,有劳姑娘了。”
见他甚是心不在焉,芣月又挽住他的胳膊:“看你身上没什么伤痕,定是吃了我给你的那些金丹吧——对了,我今日特地来接你,你可是要谢谢我。”
他又呆呆地点了点头,似是没听她在说什么。后来她好像又说了什么要再带他去月宫的话,他便是拒绝掉了。
长安殿
回到封山的长安殿,与他同殿的祝融不在,或许是又去哪个仙境修炼了吧,这家伙是个修炼狂。玄羿深呼吸,调整心态,他来这神界是为了学习法术,不可为这些个俗事影响了心智,他也不能辜负那位娘娘对他的期望。于是他简单收拾一下后便开始冥想。
他在牢里吃的那些灵丹妙药甚是有效,近日他也修为大长,配合上前些日子所看的那些功法斗技,他的水平当是很快便能赶上同届弟子。
“玄羿,你回来了!”不知过了多久,一男子推门而入,是祝融。玄羿回神,见他半边脸肿了起来,身上手上也是多出淤青,走路踉踉跄跄,做到床上时还“哎呦”叫了一声。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这几天我找遍封山都不见你踪影。”他又翻箱倒柜,似是在寻金疮药,玄羿伸手递给他,他嘿嘿笑了两声道了声谢谢。
玄羿也是纳闷,他出这么大事情原以为封山早就传遍了,没成想他竟是不知的。
“你呢,你又去哪儿了?怎么还伤成这样?”玄羿道。
“咳,别说了。”祝融又灌了一口水,方才将那黑药丸吞下,“还不是因为水族的那几个小子!”
祝融放下那杯子,又道:“前些天我去那轩辕湖边修炼时,见一水莲初化人形,倒是觉得那小仙儿好看,便上去寒暄了几句,结果有个水族小子,叫什么来着,哦,句龙,他说什么那是他精心培养给自己做媳妇的,硬是要将那水莲拔起。我见那水仙甚是不愿,便与他打了起来。
“我这般修为,那小子自然不是对手,被我打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没想到今日他请了一群帮手,还带了什么罴、貙、豹之类的神兽来,还有那九天之上的玄女——我一时抵不过,便被打了一顿。”
祝融似是越想越气,又跺了跺脚:“那些个神兽倒是没啥可怕的,就是那玄女的玄水——专克我这三昧真火。”祝融说着又涂上了些药,看来他这神火修炼的还是不到位啊。
相柳事件后,玄羿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上午师尊授课,中午去藏书阁,下午与同堂弟子实战演习,晚上冥想。封山的弟子修行甚是专注,关于玄羿的事情,他们是不知道的,除了祝融。
就这样日复一日,恍惚间几个月便过去了。
封山每年年末都会举行一次试剑大会,试剑大会,顾名思义,比的便是剑法。因是五人为一组的团队赛事,所以并不强制弟子参与。但长长短短也在封山学了这么久,大多数弟子还是想要试试自己的水平,也好心里有个数。
“玄羿!”祝融突然跳到他面前,“炎黄相比,你觉得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