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裸着双足,踏过萋萋芳草,走到那潺潺河流前,抬手掀起水流,不多时,河床震动,一把巨斧飞驰而出。她又抬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白骨,挥手间与那巨斧相撞,一时之间气浪仙泽奔涌而出,水汽澎湃,狂风大作,玄羿被吹的连连后退,低身扶地才稍稍平稳下来。再抬头看她,纹丝不动。
她又蓄力,与那巨浪相撞,云烟散尽之后,便见她手中握住了那通体雪白的长剑。
“你没事吧。”她道,余风吹过,撩起她红色的薄纱裙,那双白皙地脚丫赫然展现在他眼前。玄羿这才爬起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强大到不可想象,但今日一见,还是令他瞠目结舌了。
“你又没穿鞋。”他说。
不关注一下她的成果,竟还在想她有没有穿鞋,没有重点的家伙。她将这剑递给他,道:“此剑乃是由盘古斧与我的肋骨铸造而成,其剑气之强,神界之内,绝对无人能敌……便是女娲、伏羲,也不行。”
“你的肋骨?!”他闻言眼神不由自主地下瞟,满脸怒意,“你怎能为了造剑伤害自己!”说着又伸手去摸索她两侧的肋骨。“你断了几根?疼不疼?!”
灵乩吓坏,本能的一道神力劈过去,玄羿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她的气浪冲了几丈远。“玄羿!”她丢下剑慌乱着跑过去,方才没收住手,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玄羿一口鲜血喷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这个女人,下手真狠。
她赶忙扶起他,怒意与愧疚掺拌在她的脸上。“真是放肆,我是你师父,你岂能乱碰!”说着又立即给他疗伤,“我是创世神,断个肋骨还会再长回来的……何须你操心。”她还想再念叨些什么,却被他一掌摁了下来,二人毫不意外地又吻在了一起。
“放肆!”她挣扎着起来——一天两次,真是要疯了。
他抹去嘴边的血渍,笑的异常灿烂,又伸手要给她擦擦,却是被她一掌拍开。
“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你怎能,怎能……多次非礼我!”她脸上涨起一层红晕,又连连后退,像个受惊的小猫。
他慢悠悠爬起来,脸上仍是带着笑意,然后步步向她逼近。
“你,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罚你,所以才这般放肆……”灵乩仍是脸红,而脸上却明显浮现出怒意。
他轻轻蹭掉她唇边的血渍:“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呢……”
她羞得冒烟,慌忙拍开他的手:“谁喜欢这样!”可怜她好心好意为他造剑,却还要受他这般轻薄,真是好心没好报。“拾起你的剑,走!”她转身错开他,没好气地走出结界。
——
元婴殿
“娘娘!”菁桃看见她那嘴上的斑点血迹,立马急的要哭,“您受伤了?!”
灵乩没理会她,径直走进元婴殿。
“娘娘,是谁把您打成这样……”菁桃热泪盈眶,掏出手绢去她脸上乱蹭一番。灵乩不耐烦了,这才回道:“这不是我的血,是那混账徒弟的……”
“玄羿公子的……”菁桃这才止住了眼泪,“娘娘打他了?……那,那血怎么在娘娘脸上?”
灵乩闻言刚消退的红涩又立马奔了上来。她赶忙抹掉脸上残余的血渍,此时阿乐拿着个桃子从内殿跑了出来。
“娘亲——”阿乐大喊,又将那没啃了一半伸到她脸前,“娘亲吃桃……”
灵乩将她抱起,满脸慈爱地啃咬了两口,然后进了殿中。
“娘娘,明日便是新春了,这是小殿下第一次在神界过年呢。”菁桃跟上她,“娘娘是要跟玄公子过,还是跟小殿下过?”
“那还用说,自然是跟阿乐过。”那家伙今日那般轻薄她,她还跟他过新年?!
“玄公子也是第一在圣墟宫过年呢。”菁桃又道,“我见他前些日子下界的时候还买了好些东西呢!”
那能怎么办,她又不能让他和阿乐见面,万一他认出阿乐的身份岂不是糟了。做神仙不能太贪婪,否则会得不偿失。
“姐姐怕什么,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姐姐摄魂术天下第一,可以让他忘的干干净净……”
那怎么行,她从未想过要对他用摄魂术这么下三滥的法子。
“哈哈哈,姐姐那晚不就用了吗……”
菁桃见她越发不对劲,又连忙问道:“娘娘?”
“嗯?”她这才缓过神来,“此事日后再议吧。”
还日后,马上就要过年呢,娘娘真是临危不乱啊。
灵乩没有回华清殿,这两日他行为越发肆无忌惮,竟是让她有些怕了。她想要牢牢锁住他的心,却又怕自己会伤了他……虽说无论如何,她都是会伤害他的。
她灵乩乃是创世之神,这五百万年来,她杀了多少神早就记不清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本以为可以视他为一物什,弃之如敝履,舍之入草芥,然而现在她发现根本做不到——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做不到了,从生了阿乐之后,还是从他答应娶她之后,还是更早……早到他们第一次相见,她看到那般弱小而顽强的生命……
她总是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
琷说,玄羿傍晚的时候一直在找她,似是又做了什么要给她尝尝。
她掰开阿乐的小腿,披上外衣走到殿外,已经深更了。他应该已经睡了吧,总不会那么愚蠢还去华清殿等着她……对的,他一向是聪明的,知道趋利避害,他的爱再怎么火热,也掩盖不了他理性的本质……就像对棠玉那样。
恍惚间她竟听到了清心咒,是笛声,应当不是混沌发出来的。谁这么有才,这么长的清心咒也能记得一调不差……还能是谁,肯定又是他。她的生活,已经不知不觉被他占据了。
玄羿回来之后寻了许久都没找到她,或许是生气所以不想见他吧——他今日的行为确实是唐突了些,怎么说她如今的身份也不一样了。他想道歉,听琷说,她又去了西宫——西宫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她,她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你在此处吹笛,会打扰我睡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猛然转身,见她一袭紫衣,很是素雅——她穿紫色,也是好看的。
“我听琷说,你又去西宫了。”他收起笛子,低头一看,她又没穿鞋。
她是跟鞋子有仇吗。
“我脚踏神印,自然不需穿鞋。”她猜到他要说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华清殿吗。”
“今日的事……”
“今日之事,”她连忙接下,“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你一大好男儿,正值青春,我又轰走了那芣月……你,你血气正旺,不能怪你。不过……下不为例。”
“你是这样想的啊。”
“你如今身为我的弟子,自然是要……洁身自好,现在最大的任务自然是修行,待你可担起大任,若是觅得良缘,我自会成全。”
“你是在……故意气我吗”他激动上前,她却连忙后退,“你知道的……我爱你。你就是我的良缘。”
“我们是孽缘。”
“为什么?因为我……是魔族?!”
“不是的。”
“那有什么不可以,女娲与伏羲不都可以在一起吗?!”
“我是你师父。”
“师父怎么了……你我成婚,你就不是我师父了。”
她愣了一下,他说的也有道理,但是……
没等她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将她死死地抱住。他的怀抱温暖异常,像是寒雪的炭火,枯木的春天,甘之如饴。
她可以这么坏吗,可以占有他吗……他若是知道那个真相,不原谅她怎么办。须臾,她长出一口气:“那都是后话,到时再说吧。”何必为了将来的事,伤了现在的心。
见她不再挣扎,他便欣喜若狂,又抱得更紧了。灵乩被他压在身上很是难受,却无心挣脱:“我明日闭关,这新春,你只能自己过了。”
又闭关,她又不需要应劫,为什么三天两头闭关。
——
神界不管怎么说都是以素雅为美,就如灵乩,无论穿的多么红艳,却上上下下永远都是单一的色调。而人界则是恰恰相反,新年来临,各处都是张灯结彩,灯红酒绿,南越国东都城的每条街道上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你是怎么做到的?”灵乩很是惊奇,天上一天人界一年,天上半刻钟便相当于人界的两日,而他是怎么算这么准,竟然可以精确到人界的除夕夜。
玄羿卖了一路关子,到现在才徐徐张口:“你若是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告诉你。”
“嗯,你说。”灵乩便说便啃着糖葫芦。她本是不要的,但他硬是塞给她,她是怕浪费粮食才吃的,毕竟她那大徒弟也不容易。
“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寻得那阴阳咒的药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