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还没有亮,齐家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齐老爷齐临渊的六十大寿风风火火地操办了起来。
王臣风,齐府大管家,穿戴整洁,油光满面,八字胡,薄嘴唇,站在门厅的台阶上捧着厚本子翻看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田路,你挑选府上体态端庄,机灵能干的小子,丫头各五十个到前厅,那里可都是官宦世家,好好伺候。文娘,您是老人了,就劳您帮助田路到前厅,给他们掌个眼,告诉他们客人的身份,是上宾,还是贵客,是世交,还是亲戚。张良,你派人到老爷和三位公子的重要屋室轮班留人看守,今天人多,可千万别混进小贼。祁阳,把你的手下分成两队人马,一队精装佩剑在齐府外面保护府内安全,一队穿着便服参加宴会,如有不安分的,立刻解决掉。今天可是个大日子,都给我打起精神,保证万无一失。”
随即,就是几个带头管事的一阵呵斥声。
文娘以高资历教导着手下的丫头们“如何行礼”,“如何奉茶”,“如何告退”,不由得又感叹道:“要知道我当年可是见过万岁爷的人,如今见这些达官贵人还有什么紧张的。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机灵点。”
鸡鸣三声,齐府张灯结彩,红丝绸,紫锦缎装饰在大厅,琉璃灯,翡翠摆件,一一陈列,院内天竹罗汉松的盆景,郁郁葱葱,正上方一块匾“文才武略”。
太阳初升,就有宾客上门拜访,几近正午,宾客落座,家主齐临渊坐于正位,端起酒杯与众宾客对饮。
齐承早上起来却不像往常开朗,面对着嘈杂的齐府,沉默不语,悄然出府了,留言说给父亲准备寿礼去了。
萧落自然被安排在上宾之位,位子靠后些,倒也不显眼,众人皆是祝贺之语,萧落自顾独酌,面色淡然,眼神中却透出几分忧伤之态,好似万般荣华到她眼眸都变得破败不堪。
齐墨之当堂来贺:“父亲,祝您九如之颂,松柏长青,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墨之送您的礼物。”
随即,八人抬着一盏屏风来到了大厅,众人嗟叹。
齐墨之道:“父亲,知您一直欣赏京州名师苏锦州的画,我多次拜访求得这幅盛宴图,专门找了能工巧匠将其附于这红木香玉的屏风之上。”
众宾客称奇,道:“苏先生的画可是一画难求啊。”
齐临渊看到苏锦州的画,走上前来,细细观摩,手指欲碰又不敢碰,生怕亵渎了珍品,说道:“画风幽雅,笔墨谦和,你看这画中厅堂里人物的身形,隐约重影,绘出了行色匆匆的动态之像,勾连之处如此轻巧,看似随意,实乃点睛之笔,妙啊,妙啊。”
一个宾客迎合夸赞道:“即是这画好,也要有会赏画的人,经齐老爷这么鉴赏,愚等才通晓一二,此倒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其他人附和“正是”“正是”
齐临渊又道:“墨之,这屏风做的精致,只是这画旁边留有这么大的空白,使得整体失色,略显单调。”
齐墨之看了看,点了点头,心生一计,自信地道:“那父亲,墨之就献丑了。”
齐墨之吩咐下人端来笔墨,细白的手指轻盈地拿起笔,左右转了转笔,将墨抹匀,左手拂袖,右手执笔,手腕出力,行云流水地在空白处题下“今朝岁岁人如月,明昔年年骑似云”。
齐墨之的字确实是上上品,笔锋阴柔如流水,青墨淡淡显傲骨。
众人齐夸,又道:“齐大公子好才华。”齐临渊看着齐墨之,连连点头,满是赞许之色。
齐战南上前拜见父亲说道:“父亲,今日大寿,战南也准备了贺礼,不过需要父亲移步门外观看。”
齐临渊带着宾客簇拥着出了府,齐府门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道,数十米之后是个丁字街,此时错落有致地站满了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们皆穿黑色束装,腰间系着鲜红的腰带,个个身板挺直,双手附在身后。
以齐战南为首,他上前用力敲动前面的鼓,击第一声鼓,大汉们下蹲马步,大喊“嘿”,第二声鼓,左出拳,“哈”。动作整齐划一,声音雄厚震天,鼓点的节奏越来越快,大汉们行云流水地展示完一套拳法,接着便是一整套腿功,每一招式都是干净有力,俯身如潜海捞月,飞身似离弦之箭,乃是气吞山河,力挺九鼎之势,真是壮哉!
半注香之后,大汉们酣畅淋漓,宾客竟也是瞠目结舌,只见齐战南扔下鼓锤,飞天如黑鹰翔空,脚踏鼓面,一声巨响,整队人马呈立正状,齐战南高空入云之势,直腾空飞向齐府屋顶,双手迅疾一拨,两条红幅从大门两侧滚滚而下,锦绸缎的材质,随风垂下,若波涛汹涌,似江河汇流,金汤大字分别写着“严君岁不老”“古树寿长青”。
齐战南一个转身跳下会场,轻易落在阵地前方,双手抱拳面对齐临渊大声喊道:“祝父亲大人”
众人高亢齐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如此反复三次,一次比一次高昂。
结束之后,宾客久久不能回神,大约都被这气势给震惊到了。待到醒悟过来,所有人无不赞扬齐老爷家的两个儿子,真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