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重装的记忆
要和暖暖一大家人在一起用膳,全思念和于成疾有点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全思念,她在众多”可怕的家人“面前,显得格外战战兢兢。之前的家何时给过这样的温暖呀?能给点饭吃都不错了。
暖暖家一共21口人,只有全家人都到齐了才会开膳,少一个人都不行。
开膳前,暖暖的爹爹专门举行了一个”纳归“仪式。据说是落西谷的习俗,暖暖家除了暖暖和大姐姐,暖暖的其他哥哥和姐姐也都是通过”纳归“仪式后加入这个温暖的家的,没有血缘关系也一样可以成为亲密无间的亲人。也就是说,全思念和于成疾在今天之后就正式成为暖暖家的新成员了。
一家老小,一张张和蔼可亲的脸,一个个慈祥纯善的面庞,相互之间只有关怀和帮助,让全思念和于成疾都感觉像做梦一般。
在暖暖的家,除了暖暖,其他家人的面孔、名字都和全思念之前的家人一模一样,现在又多了一个叫全思念的。全思念慢慢感到无比幸福:”我终于拥有一个有温度的家了,还多了暖暖这个可爱的妹妹……“
在全思念的怂恿下,于成疾终于同意一起尝试着去找冒溪岭的那个”于府“。他俩带着暖暖,一起顺着向”冒溪岭“的方向走去,直到真的发现于成疾熟悉的记忆。
”那边确实是冒溪岭的地界了,我看到了我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个小林。我从未来过漓心谷,也不信你说的话,现在我信了。“于成疾神色紧张地对全思念说。
“于哥哥,那我们赶紧走,去看看你之前的那个家是不是也是一模一样的?”暖暖也跟着激动起来。
可于成疾开始迈不开腿了,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对那个“于府”,于成疾内心似乎没有半点兴趣,他想转身离开,却被全思念一把拉住:“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经历,但我想,总得与过去告别。暖暖说过,落西谷的人都特别善意,不要怕。”
于成疾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于成疾苦笑一声:“是得与过去告别!每个人都会在生命里重生一次,有的人选择重生后重塑自已,有的人选择重生后将错就错。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我都不要再回到过去。”
三人继续前行,全思念和暖暖跟在于成疾身后。一路遇到的人和物着实让于成疾震惊,熟悉的画面,熟悉面孔,可所有人的性情都变得温和无比。
于成疾开始对面前的街巷着迷,着迷于这里的井然有序,着迷于这里曾缺失的友善,着迷于忘记曾经的不堪。合适的温度促使久违的笑意在于成疾的脸上绽开,直到他看见正前方迎面走来的一个人,面部表情瞬间凝固。
虽隔着距离,全思念仍然可以感受到于成疾的双手在不主颤抖。原生家庭文化造就了全思念敏感的性格,她敏锐地捕捉到,前方走来的那个中年男子与于成疾的关系匪浅。
于成疾的双手开始握拳,他的脑子在飞速回放往昔经历:爹爹虽是商业巨贾,却要对外标榜痴情种,只娶了一个老婆,生下了三个女儿和于成疾。4岁的时候娘亲因病离世,于成疾以为娘亲睡着了。只到再也等不到娘亲醒来,于成疾才慢慢明白娘亲没有了。很快,爹爹娶回一个新老婆,让于成疾喊妈妈,不喊就会挨打,从此,于成疾开始承受第一次挨打和第无数次挨打。爹爹和后娘还会因为他们生不出娃娃,找于成疾出气。直到后来长大,后娘威逼利诱于成疾去跟踪爹爹,他才得知爹爹是怎样的货色。并且,他还从后娘的口中得知,娘亲其实是被爹爹命人害死的,原因就是要着急娶现在的后娘。
于成疾双眼泛红,心里五味杂陈,他觉得自己需要替冤死的娘亲好好质问一下这位虚伪的男人。
待中年男子走近,于成疾一把用力抓住他的手:“请问,您的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中年男子被吓一大跳,猛得挣开手,他也完全不认识于成疾:“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唐突,为何要咒我夫人死啊?”
全思念和暖暖赶紧连声道歉,于成疾这才缓过神来。不过,眼前的这张脸实在熟悉,于成疾不想道歉,还想继续质问。
全思念一把把于成疾拉到身后,对中年男子说:“大伯你好,我这个弟弟受了些刺激,情绪不稳定。实在抱歉。请问您是姓于吗?”
“是啊。”中年男子点头。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于成疾突然问道。
“你这年轻人实在奇怪,不过你姐姐说你受了刺激情绪不稳定,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我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怎么,你想纳归到我家当我儿子不成?”中年男子无奈的摇头。
暖暖赶紧打断:“大伯,我哥心情不好,我们是想带他到处转转,您别生气!”
中年男子摆手,转而离开。
于成疾心中疑云顿生,他疾步快走,想迅速到于府去看个究竟。
刚到于府门外,于成疾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三个姐姐在府中荡秋千。那用五颜六色的绳索编织出来的秋千还是于成疾的杰作呢。
还是那熟悉的气味和味道,于成疾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三人慢慢走进于府大门,不等和姐姐们打招呼,一个尖锐又刺耳的声音疹得于成疾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踩在全思念的脚上。
那个女人正是于成疾的后娘!不过,这女子不再似之前那么阴险和泼辣,只是性格特别活泼,大声招呼三个姐姐来接待客人。正在这时,刚刚路上遇到的中年男子也回家了。男子一愣:“你们这是?”
暖暖赶紧说道:“大伯,刚刚我哥哥有些冒犯,刚好路过您家门府,我们就顺便登门道个歉。”
男子邀请于成疾三人到内院喝茶,一群人坐在于府院内品花饼,喝花茶。
于成疾极度不自然,以前的自己哪里有资格能坐着吃饼、喝茶啊。
一群人突然无话可谈,空气瞬时凝固。正当人人感到尴尬不己时,于成疾突然低着头,对自己的过去娓娓道来。
爹爹,后娘,三个姐姐,都一样的名字,眼前的这个于府唯独没有于成疾和亲娘的踪影。中年男子一家听后惊讶不已,和后娘一样面孔的女人居然掩面哭泣起来:“你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这世上咋会有这么狠心的爹娘呢?”
中年男人索性一把握住于成疾的双手,激动地说:“孩子,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分,不如你纳归到我家做我儿子如何?”
暖暖立刻打断:“不行不行,于哥哥已经纳归到我们家了,他现在是我的哥哥!”
于成疾不经意抬头,正好与中年男人四目相对。于成疾愿意相信,中年男人的眼神中满是慈爱。可是,于成疾还是没有要寻找父爱的欲望,他斜眼望了一眼院落一处房间,随口问道:“请问,这间房是?”
“哦,那是我们的花房,我们的花饼和花茶都是在这个房间制作的。”中年男子回答。
于成疾有些落寞,在冒溪岭的于府,这个房间是娘亲的房间,后面娘亲去世后确实变成制作花饼和花茶的房间,但在里面的一个小小角落,便是于成疾多年的容身之所——夜晚蜷缩睡觉的地方。
于成疾感谢了中年男人的好意,他继续扫视着于府的一切,始终看不见娘亲的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