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呵了一声,本以为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这么一看,倒是她看走眼了,骂人谁不会呀:“据我所知,中原女子是不能进学堂吧?”
“不巧我爹是夫子,我看姑娘也站累。不如坐下一起吃点东西吧,我们对待客人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喜欢不分青红皂白的拦人。”血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皇莆瑜几人吃惊的看着血饮,皇莆瑾嘴巴都能装下一个鸡蛋了,她看着血饮坐了下来,问道旁边的叶嫣儿:“天香阁的人都这么伶牙俐齿吗?”
“头一次见她这么伶牙俐齿。”
皇莆瑜插嘴道:“没想到这女人吃起醋来,都一样能说会道呀。”他们还不知道情况,以为血饮这般,定是为了殷寒轩。
颜月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本想坐在殷寒轩旁边,却又绕过去,坐在了她们的对面,好似是为了更好的观察他们,不客气的回道:“像我们这种没读过书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做的都是光明正大,不会像某些读过书的人这么心机深重,喜欢做一些偷鸡盗狗之事,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你说,你爹要是知道,会不会气死呀?啊,不对,应该是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想必你爹教的就是这些吧。”
血饮盯着火堆,那明亮的火焰映在她冷若的眸中,那哔哩啪啦的声音不见了,只听的啪的一声,那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她看到一个严厉父亲正在执行家法,一个倔强的不服气的女孩跪在地上,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所以跪着,是因为她打不过他父亲,只能不甘的屈服在父亲的威严之下。
严厉的父亲恨铁不成刚的说道:“爹平时怎么教你的?家规第十条是什么?”
“不做欺世盗名之事,不做偷鸡摸狗之事,不做欺负老弱妇孺之事。”幼稚的声音从女孩口中说出,但依旧透着一股我并没有错的倔强。
“那你说你今天都做什么?”
小女孩紧握着手:“女儿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他自己……”
小女孩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小女孩吓了一跳,声音也顿了下来,那鞭子摔在了地上,还有父亲生气的声音一同响起:“你偷别人玉佩,你还有理了!!”
小女孩吓着了,眼眶红了红,硬着口气道:“是他那玉佩做赌注,他明明输了,却不肯给。”
“不肯给,你就偷!!”严厉的父亲气的抬起鞭子落在了小女孩背上,喊到:“知错了没?”
“我没错!”
父亲甩一下,问一句,小女孩却始终忍者背上的疼痛重复我没错,我没错。
小女孩觉得她赢了,玉佩就是她的了,他不给,才是做错事的人,才是偷东西的人。父亲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心里赌着一口气,就算打死也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空旷的殿宇中,响起一阵阵鞭响,和那稚嫩倔强的声音,一遍遍说着,我没错,我没错……
血饮垂眸,眼中闪烁的光暗了,那个时候可真傻,承认自己错了又不会少块肉,何必还承受那顿鞭子,那次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床,因此跟父亲置气了三个月,说,再也不认他这个父亲了。那个时候,一定伤他心了吧。
但父亲每天都来看她,亲手给她换药。
现在想想,可真是小孩子,父亲比她大度多了,要是人能知道以后发生的事,那个时候,就应该对父亲好点,而不是任性妄为。
可这世间,没有人可以说她父亲半句不是。
仿佛是感受到了血饮的变化,殷寒轩伸手握住血饮放在膝盖上紧握的手,放到自己膝盖上,撑开她的五指,相握,轻轻揉搓:“颜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拦我们,很多人都看到了,但你说我们偷东西,你那只眼睛看到了?在者,我娘子的父亲,我的岳父一生磊落,不计回报,只可惜上天不忍他在人间受苦,便让他去了天堂,你一个晚辈,在这说一个去世的前辈,有失礼数,说的好听点,是天真单纯不懂事,说的难听点,那是愚昧无知没教养。”
皇莆瑾咋舌道:“这男人维护起喜欢女人来,也挺厉害的。”
叶嫣儿:“他这是生气了吗?”她还以为像殷寒轩这种性格温顺的人,不会生气。
皇莆瑾一脸羡慕道:“是呀,这是我第二次见他生气,都是因为同一个女子,可见是真爱。”
“别羡慕,羡慕也没用。”皇莆瑜拆台道。
颜月气的紧紧握住手中的盒子,似要把盒子捏碎了,愚昧无知没教养,她深吸了一口,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笑道:“殷公子这么认真做什么,我们不过就是斗斗嘴罢了,只是,你们这般在我面前秀恩爱,怎么让我觉得有种“刻意”的感觉呢?也不知道殷公子真如表面这边喜欢你娘子?还是一时图新鲜?或者,是被缠的没办法?又或者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不得已为之?”
殷寒轩莞尔道:“颜姑娘有所不知,是我喜欢娘子,娘子她看不上我,我便天天登门,死缠烂打,她是被我缠着没办法才同意嫁给我的,而且,我曾发过誓,此生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有违誓言,不得好死。”说完深情的看向血饮。
血饮眼神一闪,想要抽出手,却被殷寒轩紧紧握着,血饮咬着牙扯着嘴角假笑,小声道:“你现在说谎都是一本正经了。”
“我哪里说谎了?”
“我父亲你见过?”
“我虽然没见过,但他肯定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血饮抬眸对上殷寒轩的眼眸,眼中真挚诚恳,说的好像他见过似的,没有半句敷衍。心突然一暖,她嘴角一仰,又压了下来。
“至于誓言,是真的,你这不还没同意嫁给我,我总不能压着你跟我拜堂成亲吧,再说了,就算我想,我又打不过你。”殷寒轩说着说着,越说越无奈,越说越可怜。
血饮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行了,别装了。”
殷寒轩撇了撇嘴:“你看,你总不信我说的,不过,总有一天,你会信的。”
但愿那天,不要来的太晚才是。